第九章 原來是你（1）

　　我表示十二萬分的理解，同時也不想在自己的腦海里裝著這些奇奇怪怪的空間理論。于是很配合的跟著沈元去取車。

　　他先前穿梭空間的時候，臨時將自己的車停在了江邊的馬路旁。那是一輛黑色的捷豹跑車，大概由于違章停車的時間太久，車窗玻璃上被貼上了數(shù)張潦草的罰單。我因先前誤會沈元兼職某些特殊職業(yè)，當(dāng)下見到這近千萬的座駕，自然羞愧難當(dāng)。

　　所謂不識土豪真面目，土豪就在你身邊。

　　想我最有錢的那段日子，也未曾舍得將錢花在此等奢侈品上。

　　我猜想這樣子的沈元自然不用我替他再介紹富婆，因為說不定他已經(jīng)傍上了更高端的富姐。

　　沈元將罰單一并撕掉放進(jìn)車內(nèi)，然后坐上駕駛位開始發(fā)動汽車。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見車窗外翠綠的柳樹不斷的倒退，那樣熟悉的城市街景，那樣令人留戀的新鮮空氣。我即使處在人生的最低谷，也不該就此對生活失去信心。

　　我經(jīng)過這次陪駕后，總結(jié)出了沈元開車的最大特點(diǎn)——那就是將油門往死里踩。于是我們以賽車的速度一路沿著江濱路狂飆了十五分鐘后，終于到達(dá)目的地，一棟位于郊區(qū)的別墅。

　　三層的獨(dú)棟別墅，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就連餐桌上的銀質(zhì)餐具都閃閃發(fā)亮?？善婀值氖俏輧?nèi)并沒有管家或者保姆，僅一只金色的長毛狗從屋內(nèi)飛撲而來，沖著沈元熱情的擺尾。

　　沈元摸了摸它的頭：“萌萌乖?！?p>　　我自小也喜愛動物，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曾在院里養(yǎng)過兩只兔子。短短的尾巴，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十分可愛。想到這里，我也伸手去拍了拍它的頭：“好溫順的金毛，你叫萌萌嗎？”

　　沒想到下一秒，它竟然來了個大變臉。一個側(cè)頭巧妙的躲過我的手，然后開始沖我狂吠。我被嚇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中。

　　沈元沖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它這才住口，嗚咽一聲很不滿的走到了一邊。

　　沈元抬腿邁上樓梯，淡淡對我說：“萌萌是母的，所以一直不太喜歡同類。跟我上樓吃藥吧。”

　　于是我像個需要治療的精神病患者一樣，緊隨沈元的腳步，來到了他位于二樓的書房。

　　房間里，我瞧見沈元從書柜的木盒子里取出一顆記憶散，樣子與我下在水里給尹山奇喝的一致。他將藥丸放在一張紙上，用小刀進(jìn)行分割后，遞了一半給我。

　　我接過藥丸，就聽見他解釋道：“你在輔世待的時間不長，所以僅此半顆就可以了。這樣一來，你服下藥后需2小時才會昏睡。在此之前，你有充足的時間趕回家?！?p>　　我端詳手里的藥丸，腦袋里試圖分析出它當(dāng)中的成分。

　　沈元皺著眉，不耐煩地催促我：“快吃。”

　　我說：“我能要杯水嗎？”

　　他于是去旁邊的自動飲水機(jī)接了一杯水給我，半溫?zé)岬乃疁厍〉胶锰?。我從他的手里接過水杯，抬頭正準(zhǔn)備禮貌地說“謝謝”時，就看見他正對我的側(cè)臉上，泛起半透明的東西。

　　我下意識的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軟軟的跟皮膚一樣。我說：“你這是受傷了嗎？”

　　他拍掉我的手，右手順著下巴的位置，自下而上一扯，一塊肉色的面具便撕落下來。我一驚，顫聲道：“人……人皮面具？”

　　沈元白了我一眼：“去哪兒弄人皮？這是人造皮的。你趕緊把藥吃了給我走人?！?p>　　我愣坐在沙發(fā)上，打量沈元面具后的那一張臉。

　　但凡看過幾本武俠小說的，均可以在書中瞧見關(guān)于人皮面具的描寫。它們大多出自于隱世高人之手，面具描繪的面容，或是兇神惡煞的刀疤臉，或是平凡無奇的大眾臉，其目的在于隱藏主人公驚世駭俗的容顏。

　　而沈元的那一副面具，我在初識他的那個片段中便用四個字描述過——驚為天人。在我的邏輯里，這樣一副翩翩美男子的面具下，必定是一個慘不忍睹的丑八怪。不然也就失去了戴上它的真正意義。

　　因為要知道世人有愛美之心，不分男女。每個人都有向往美好的權(quán)利，即使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無法實(shí)現(xiàn)，偶爾采用人皮面具這種自欺欺人的手段也是不錯的。

　　可是我沒想到，那樣一副面具后面的臉，卻是另一張說不出的俊朗容顏。白皙健康的肌膚，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英朗的眉宇下，那一雙深邃絕美的眼，像是漆黑得望不到邊際的夜空，又像海平面升起時那一片平靜的海。

　　這樣一張再也熟悉不過的臉，這樣一張常常在夢中見到的臉，這樣一張整整找了五年的臉。

　　這樣一個，恰巧在我情竇初開的年紀(jì)，以一種另類的方式遇上，還未來得及互知姓名，便讓我傻傻為之心動的人。

　　他比起五年前似乎長高了一些，又更瘦了一些。眉眼間沒了五年前的青澀和孤傲，反倒增添了幾分男人的英氣和自信。

　　沈元見我發(fā)呆，沉著臉打斷了我的回憶：“你又想干什么？”

　　他果然還是認(rèn)不出我了。

　　試想一個五年前與自己僅見過一次面的人，他又怎么可能記得呢。

　　我收回紛擾的思緒，笑道：“在想，你的名字會不會也是假的?！?p>　　然后將記憶散喂進(jìn)嘴里，喝了口水后，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沈元皺眉：“名字倒是真的?！比缓筮f給我一張紙巾，認(rèn)真道：“你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后會無期。”

　　后會無期，可我怎么舍得忘掉你。

　　我從沈元的別墅里出來，直到確定走出了他的視線范圍后。掏出袖子里的半顆記憶散，將它捏碎后扔進(jìn)了路邊的花叢里。

　　就在剛才，我當(dāng)著沈元的面假意服下了藥，然后順勢將其壓在了舌頭下方，趁著喝水后擦嘴的空隙，將藥丸巧妙地吐進(jìn)了袖子里。

　　幸虧那天我穿的是長袖，才讓一切的計劃都那么順利。

　　我想這一切大概是上天安排，要不然五年后，我怎么會偏偏又在同樣一個初秋再遇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