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論如何科學打架

　　皞辛和懷寧起沖突、姒融送劍……這些都是原著中的劇情，雖然沒有發(fā)生在膳堂，不算百分百還原，但這相似度仍舊讓沈青芒心驚。

　　一驚之后便是一怒。

　　什么狗屁劇情邏輯！她都兢兢業(yè)業(yè)當了這么久模范老師了，還改變不了劇情走向嗎？要知道她收了那么多外門弟子為徒也不光是心疼他們，同樣也是為了自己的內門弟子好。皞辛性子太孤傲，姒融則有些驕縱，在集體的環(huán)境中成長更有助于改掉他們的壞習慣。她就不信一點兒作用沒有！

　　劇情發(fā)生了又怎么樣？她這次在現場，還能讓他們翻天了？

　　沈青芒抽出青玉筆，橫在身前，口中低吟道：“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p>　　筆尖泛起一道青光，地面隆起幾個小包，下一瞬，無數藤蔓破土而出，如魚游弋，似蛇潛行，藤身鎖定戰(zhàn)場中的二人，一躍而起，把兩個上躥下跳的年輕人都纏成了粽子，再也動彈不得。

　　二人都想拔劍斬藤，奈何雙臂也被緊緊縛住。姒融焦急地扯住沈青芒的袖子?！皫熥疠p點兒輕點兒！我那玉劍名‘鉤月’，很貴的可別壓壞了！”

　　沈青芒咳了一聲，皞辛氣急敗壞道：“姒融你還是人嗎？我都被捆住了你先擔心一把劍！”

　　姒融不甘示弱地吼回去：“那又怎么了？誰讓你私斗？再說師尊又不會滅了你！”

　　“我私斗誰叫好來著？武器還是你贈的呢！”

　　姒融圓圓的杏眼滴溜溜轉了轉，立刻露出無辜的笑容看向沈青芒：“師尊，阿融剛才一時情急，主要是怕小師弟被欺負，沒有想慫恿他打架的意思，真的?！?p>　　沈青芒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澳惝斘液湍阈煹芤粯雍煤俊?p>　　“瓊琚真人，您放過我吧！剛才可不是我先動的手！”懷寧哀叫道。

　　“是我先動的手。但他活該。師尊要罰就罰我吧，下次再有這種事兒我還是會動手的?！卑傂烈荒樣望}不進的表情。

　　沈青芒走到懷寧面前，低頭看他，心想這人是怎么當上男二的？因為他二嗎？

　　“你師父最近是不是指點了你很多？”

　　“是……是啊……”

　　“怪不得能和皞辛打成平手?！?p>　　她記得原著里懷寧被皞辛打了個落花流水，所以之后才會氣急敗壞地找人圍攻他?？磥磉@次有賭約在先，二師兄和懷寧都受了刺激啊。

　　“真、真人不也教他了？”

　　“你說錯了。我們阿辛是自學成才?！鄙蚯嗝澠鸫浇恰！拔疫€沒教他們術法，他是自己翻藏書閣的書學的。”

　　懷寧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下次挑釁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最好別再被我逮到。回去找你師父領罰去吧?！闭f完，沈青芒召出一陣風，把這個大粽子直接快遞到二師兄殿門口。

　　然后她拍拍手，回身看皞辛，對方還是一臉倔強。

　　“他是不是說你是‘野孩子’？”

　　皞辛表情崩裂開?！皫熥鹪趺粗溃縿偛拍憔驮冢俊?p>　　“沒有，為師猜的?！?p>　　畢竟原著里他們就是這么打起來的，還真是一點兒沒變。沈青芒扯了扯嘴角，收回藤蔓。

　　皞辛從地上爬起來，聲音有些喑啞?！皫熥鹗遣皇且策@樣想？那些外門的身份都比我更體面，林巍可是個富家公子哥，我就是個無父無母缺少管教的孤兒。所以師尊更喜歡他，不喜歡我。”

　　“是為師的錯?！鄙蚯嗝㈤_口。

　　兩個徒弟愣住。

　　“我以為你的心結已經解了，是我太想當然?！鄙蚯嗝@了口氣。皞辛骨子里的自卑哪里是她一兩句話就能消滅的呢？還是得循序漸進。

　　“師尊沒錯，是我和阿辛總惹出亂子，您才更喜歡大師兄。我們會改的?！辨θ谛⌒囊硪淼?。

　　沈青芒皺了下眉頭。辜歲寒沒有和他們說自己會額外給內門開小灶嗎？是不是因為他昨晚回去太晚，今天還沒來得及說？

　　她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拔覜]有不喜歡你們。只是前段時間太忙了，今后會補上。阿辛，不止你是孤兒，為師也是?！?p>　　皞辛驚訝地仰頭看她，姒融問道：“師尊不是十幾歲就被掌門收為徒弟了嗎？”

　　“可為師也不是一出生就十幾歲呀?！鄙蚯嗝⑿πΑ！拔沂潜桓改竵G棄的，不過我比阿辛幸運，有好心人把我送去了慈幼堂，那里有善良的阿嬤照顧我的飲食起居?！?p>　　她說的其實是自己的真實經歷，而不是瓊琚的。但沈青芒并不擔心被揭穿，一是因為原著中沒寫過瓊琚的兒時生活，二是三百年過去了，哪怕有心人想打聽也早就打聽不到。

　　“那師尊兒時……沒有被欺負過嗎？”皞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怎么可能沒有？我去童學的時候，有同窗因我是孤兒而善待我，也有人因此折辱我，他們甚至還想孤立我?！?p>　　姒融神情緊張?！八麄兒脡?，師尊沒受傷害吧？”

　　沈青芒搖搖頭?！敖虝壬紝ξ液芎?。那些折辱我的人，是因嫉妒我課業(yè)總是第一，被先生喜愛。他們父母雙全，可在我看來，他們還沒有無父無母之人有教養(yǎng)。我又何必和他們計較？”

　　“那個懷寧也沒什么教養(yǎng)。”姒融說：“不能全怪阿辛?！?p>　　“為師知道他確實過分，該得到教訓。你若在演武臺打他一頓，我不會攔你，還會幫你挑個趁手的武器。但你們剛才是在私斗，太初派各宗都嚴禁私斗?！?p>　　皞辛低下頭，沒吭聲。

　　“判定一個人是否有教養(yǎng)，不在于他的身份，而在于他的行為。行為要合乎規(guī)矩。你們不要以為規(guī)矩就完全是束縛你們的。拿剛才的事情舉例，懷寧罵了你，是他無理，然而你不分場合私斗，就把你自己也變成了無理的一方，兩個人都落了下乘。我們應當怎么立于不敗之地呢？第一種方法，你可以和他約定在演武臺比試。第二種方法，你可以直接找我或者找他的師尊管教他?！?p>　　“找?guī)熥鹚闶裁幢臼?？我選一。”皞辛不假思索。

　　姒融問道：“可是師尊，演武臺有禁制，只能點到為止，萬一這種情況下比輸了，根本傷不到對方，不是更生氣了？”

　　“贏有贏的辦法，輸有輸的辦法啊?！鄙蚯嗝⒄f：“贏了他自然能出氣，如果輸了，就說他恃強凌弱，以大欺小。不僅言語侮辱你，還動用武力欺負你。把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旁人都傾向于同情弱者，他兩處都不占理，肯定會被更多人罵，到時候自有人幫你出這口惡氣?！?p>　　沈青芒得意揚揚地說完，見兩個孩子一臉“發(fā)現新世界”的表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她這樣，應該不會把他們的路帶歪了吧？古代那幫耍嘴皮子的士人可比她還能裝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