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只認(rèn)大小姐 （加更）
第一次出門逛街，齊妍靈的心情既緊張又興奮，這次沒有趙霖修在身邊，她感覺這外面的天地又不大一樣了。
“玉屏，你之前的銀針都去哪里定制的？”齊妍靈這次出門便是為了想要買些醫(yī)療用品，她最是擅長針灸，若是能夠定制一套她在現(xiàn)代用習(xí)慣的九針環(huán)，那就更好不過了。
玉屏沒想齊妍靈出來是要買這些東西，還以為是想買點女兒家的小玩意，她指著前面大街，前面巷子里有個打鐵鋪，她便是在那里買的。
針灸用的針最重要是精細(xì)柔韌，之前玉屏帶來的銀針雖然可用，但還達(dá)不到她的要求。
“前面有間錦繡閣，是賣珠寶首飾的吧？”齊妍靈問道。
玉屏點了點頭，錦繡閣在景國極為出名，里頭的首飾做工都要比其他地方的精良細(xì)致，價錢也不是一般的貴。
齊妍靈讓馬車在錦繡閣停下，將帷帽戴上便扶著玉屏的手下了馬車。
從腳蹬下來，望著錦繡閣周圍情景，齊妍靈莫名覺得熟悉，側(cè)頭看向?qū)γ娼稚系你y號。
明德銀號……
腦海里忽然閃過數(shù)個畫面，是她埋首伏案檢查賬本，還有手執(zhí)玉算盤清點白銀的情景。
心口一陣劇烈刺疼起來。
那是什么地方？齊妍靈的雙腳忍不住地向?qū)γ孀呷ァ?p> 還不曾走出幾步，便見那銀號里面簇?fù)碜叱鲆粋€衣飾華麗的女子，那女子年紀(jì)不大，生得五官秀麗，看著是個端莊賢惠之人。
在看到這個女子的瞬間，齊妍靈已經(jīng)放慢了腳步，一股強(qiáng)烈的恨意和怨懟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帷帽之下，她的目光清幽含恨地看著那女子，有個刻在骨子里的名字仿佛要從嘴里出來，可偏偏想不出那個名字到底是什么。
她是誰？這個女子是誰？
“大掌柜，今日我便將話擱這兒了，大小姐說過，明德銀號做事只認(rèn)印章不認(rèn)人，既然她將印章交給了我，往后明德銀號的事兒，自然是我來處理，您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強(qiáng)你。”那秀麗女子走了數(shù)步，才回頭對著一個中年男子冷聲地說著。
中年男子神色淡漠，態(tài)度說不上恭敬，但也沒有放肆，“楊姑娘，看不到印章，在下無法辨別印章真?zhèn)?，這銀號里的事兒……還是不能由姑娘插手?！?p> “什么姑娘，我們夫人已經(jīng)是葉大人的正室夫人，難道還會欺騙你們不成？”女子身邊的丫環(huán)怒道。
齊妍靈聽不太清楚他們的對話，只能隱約聽到幾句，只是后面丫環(huán)的呵斥，她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柳碧玉！她的腦海里跳出這個名字，趙霖修曾經(jīng)在她面前提過這個名字，好像她應(yīng)該對柳碧玉印象非常深刻，還有那個葉云飛……
葉云飛娶柳碧玉跟本尊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不管你是誰的夫人，明德銀號的主子只有大小姐?！蹦谴笳乒竦穆曇翩?zhèn)定從容，并沒有因為這位葉夫人的身份而有所畏懼。
“大小姐如今不知去何處游耍，只留下印章，莫不是大掌柜連大小姐的印章都不認(rèn)得了？”柳碧玉聲音溫婉，跟她的人一樣，聽著十分舒服。
“葉夫人何時帶著印章過來，我們何時聽你的吩咐?！贝笳乒裾f道。柳碧玉螓首微點，“這個好說，大掌柜，這銀號諸事便先交給你了，下次我定記得帶大小姐的印章過來?！?p> 扶著丫環(huán)的手上了馬車，柳碧玉側(cè)頭看到不遠(yuǎn)處站著一位戴著帷帽的女子，那身形看著竟和齊妍靈十分相似。
“慢著！”柳碧玉叫住馬車，眼睛打量著齊妍靈。
齊妍靈已經(jīng)察覺到柳碧玉的視線，她意識到本尊可能之前跟他們有關(guān)系，此時不知對方究竟是敵是友，她不能暴露了身份！
“小玉，小玉！死丫頭，跑哪里去了。”她瘸著腳，故意壓低聲音裝成一個老媼，腳步蹣跚地走向玉屏。
柳碧玉皺了皺眉，看來是認(rèn)錯人了，那賤人怎么可能還活著，她親眼看著齊妍靈被山洪埋去的，雖不知怎么找不到她的尸首，但……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那賤人還會活著。
“走吧。”她還要去驛站見葉云飛，將明德銀號如今的情況告知他，若想要控制明德銀號……這個大掌柜便不能活著。
他一定能認(rèn)出那印章的真?zhèn)巍?p> 馬車從齊妍靈身后轆轤前行，柳碧玉沒有再看齊妍靈一眼，齊妍靈握住玉屏的手，也沒有轉(zhuǎn)頭去看那輛馬車。
擦肩而過……齊妍靈手心冒出冷汗，不知為什么，她的心情還無法平復(fù)下來，剛剛她差點就忍不住想要走到那個葉夫人面前，拿下自己的帷帽，讓她看看自己的樣貌。
她若是看到自己，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玉屏握緊齊妍靈的手，不知她究竟怎么了，為何會怕成這個樣子。
“我沒事，我們進(jìn)去吧。”
……
……
回去之后，齊妍靈沒有見到趙霖修，問了宅子里其他人，無人知曉他去了何處，原是想問一問關(guān)于柳碧玉的事情，沒想到他竟不在。
入夜，齊妍靈仍在回想著那位葉夫人跟明德銀號大掌柜的對話，本尊肯定是認(rèn)識那些人的。
他們口中的大小姐是誰？齊妍靈想起那日見到的男子，那個堅持說自己的妹妹沒有死的男子。
齊府……大小姐……齊妍靈……
會有關(guān)系嗎？
齊妍靈想著想著，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大小姐，銀號里白銀都封箱了，請您上封。”
“妍兒，如今銀號已穩(wěn)定下來，你終于可以歇歇了?！?p> “妹妹，大哥成為大將軍了，大哥以后一定會護(hù)著你一生安順?！?p> 是誰！是誰在跟她說話？
“……無論你想要做什么，便是傾盡所有，也要助你成功?！?p> “我對你的心不曾改變，你為何要如此……”
她在跟誰說話？齊妍靈努力想要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人，眼前一片模糊，她根本看不清對方。
忽然，她的視線被紅潮替代，她仿佛看到漫無邊際的血……
“啊啊——”齊妍靈尖叫出聲，從夢中驚醒，滿身都是大汗，她喘著氣，雙手捂住狂跳的心口。
“夢魘了？”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旁邊響起。
齊妍靈嚇得又叫了一聲，不管不顧抬腳就踹了過去，一只大掌將她的腳穩(wěn)穩(wěn)地給抓住了。
“誰？”齊妍靈叫道，怎么玉屏聽到動靜還不進(jìn)來？
一只手撩起月白色棉細(xì)紗帳子，齊妍靈抓起青玉抱香枕砸了過去，那人輕巧地將香枕揮開，“是我！”
屋里燃著一盞油燈，微弱的光芒令她看清了眼前的人，趙霖修如狐貍一般魅氣冷漠的眼睛沉靜地看著她。
“你怎么會在這里？”看到一張眉如墨畫的俊臉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齊妍靈并沒有放松心情。
對于這個男子，她并沒有辦法完全相信他，表面看來，他是個容顏清雅英俊，氣質(zhì)優(yōu)雅高貴的人，可偶爾流露出來的那種邪魅狂狷的氣勢，又令她覺得心生懼意。
他是個冷靜驕傲的男子，救了她必然有他的目的，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兒了？”趙霖修聲音清冷地問，幽邃深沉的眼睛直盯著她慘白的臉。
“你先松開我的腳?！饼R妍靈低聲說道，狂跳的心臟已經(jīng)漸漸平穩(wěn)下來。
趙霖修低頭看了她白皙圓潤的腳丫一眼，松開了手。
“我今天……在街上遇到那個……葉夫人，她讓我覺得很熟悉。”齊妍靈不打算隱瞞今日在街上遇到柳碧玉的事兒，反正趙霖修肯定會知道的。
“嗯？想起她是誰了？”趙霖修低沉的嗓音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有些沙啞，生出幾分特別的韻味。
“我不知道……”齊妍靈搖了搖頭，她明明已經(jīng)不再是本尊了，卻總覺得本尊的記憶藏在她腦海里，時不時地跳出來，卻又?jǐn)鄶嗬m(xù)續(xù)的，她根本什么都記不起來。
趙霖修聽到她的回答，峻眉微蹙。
齊妍靈低聲問，“葉夫人……就是柳碧玉，對不對？”
“嗯?！壁w霖修輕聲應(yīng)了一句。
“果然！”她猜的沒錯，“那我呢，我是不是……他們所說的那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