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看著被仰面掛起來的李征靈,微微彎腰,笑道:“沒試過這種滋味吧,是不是很酸爽?”
李征靈看著他的眼睛,也笑著說道:“讓他早點來。如果來遲了,說不定我就被人弄出去了。”
管教看李征靈最多不過二十歲,可這份鎮(zhèn)定卻是他在看守所從沒見過的。
而且從李征靈的話里,他聽出了似乎真有其它意思,不由一愣。
“這小子難道真有比那人還硬的后臺?”看著李征靈沒有絲毫波動的眼睛,管教隱隱感覺自己可能做錯了這件事。
他想了一會,忽又笑了起來,道:“小子,嚇唬我?有人能弄你出去的話,你還能進到這里?”
說完轉身朝外面走去,出去的時候又嘆道:“哎,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承受不了一點精神壓力,受一點委屈就尋死尋活的,希望你不會哦?!?p> 禁閉室的鐵門咣當一聲關上,落了鎖。
管教走了幾步,讓其它警員先走,然后掏出電話,按了一個號碼,“喂……”。
…………
禁閉室里很悶,只有一扇極小的窗。
沒有風,室內的味道越來越濃,有霉味,有屎尿味,似乎還有血腥味。
也許是外面的黑侵了進來,連昏暗的燈光也鋪不滿禁閉室所有地方,有些地方顯得極暗。
身體下垂的重力全部在手腳之上,才十來分鐘,就感覺有些吃力。
李征靈覺得如果不用巧勁的話,便是自己都很難支撐到一個小時。
他稍微用力繃了繃手腳上的鐵鏈,感受要將鐵鏈從墻壁里拉出來所需要的力度。
鐵鏈在他一緊一松之間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燈光射在晃動的鐵鏈上,像月光下水中的波紋,讓這個狹小的空間顯得更為壓抑。
李征靈看向腳那頭的鐵鏈,只見鐵鏈與墻洞早已被磨得非常光滑,分不清水泥與墻磚。
他感受著從對面?zhèn)鱽淼睦读?,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將鐵鏈子拉出來。
試了一會,便靜靜懸浮在空中,閉上眼睛,等待“死神”來臨時刻。
如果不是等“死神”過來,他不會安靜地“懸浮”,早就坐在地上了。
禁閉室很悶,還有些陰濕。
這里很靜,又是凌晨,聽不到外面絲毫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有很多肉眼看不見的雜質,李征靈感覺這里面的空氣比外面似乎都要重一些。
空氣“壓”在身上,似還能感受到些微的“重量”,像是在身上加了一張浸濕的紙。
一會之后,這種“重量”,層層疊疊壓在心口,讓手腳拉扯的力量略微放大。
李征靈清楚,這不是什么催眠或是特異功能帶來的感覺,純粹是因為重力的持續(xù)影響。
李征靈閉上眼睛,進入冥想,回顧玄門感應篇里那些早已熟悉的東西。
清風嶺一戰(zhàn),讓他收獲非常之大,盡管現(xiàn)在面對上官長松這樣的人時還是沒有一戰(zhàn)之力,但至少不會敗得那么慘。
對于那幾種玄術的組合也已非常熟練,現(xiàn)在使用三歲寒不需要費什么力氣,不會再像清風嶺時要以殘破身體或是生命為代價。
看來,不間斷的冥想與重溫,就算沒有像清風嶺一樣的決斗,對提升自己的能力一樣有很大的好處。
靜靜的空間,靜靜的昏燈,還有隨著呼吸偶爾顫動的鐵鏈。
李征靈的心也是靜靜的,只是沒有人知道,已經(jīng)壓抑在他心底一角的那抹殺意。
當輕微而有節(jié)奏的某種物體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傳來時,殺意漸濃。
殺意如絲,蔓延,如煙一般纏繞,化為淡淡而清冷的笑意。
來人并沒有任何的掩飾,鎖聲嘩啦,鐵門咯吱,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很讓人容易想起抗戰(zhàn)片里監(jiān)獄夜審的橋段。
鐵門大開,昏沉的燈光下,出現(xiàn)一個人影。
這人面帶微笑,看著四肢都被扯住的李征靈,笑意邪魅,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泛著白光,如狼。
他臉頰上還有血跡,后身是一片漆黑,昏燈輝映,如鬼。
李征靈睜開眼睛,卻是一怔。
因為,他認識這個人!
李征靈怎么都想不到,來這里殺自己的這個人,竟然就是在號子里打牌總輸、臉上有燙疤的青年。
青年的頭被管教狠狠地打了一棒,從頭上流到臉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他并沒有擦去。
這樣的面目帶上邪魅的笑容,完全顛覆了那個在號子里膽小怕事的形象。
特別是滿臉小而圓的疤痕,讓他的面目顯得更加猙獰而冷酷。
燙疤青年站在門邊,沒有向里邁步,就那樣笑著看著李征靈。
李征靈心里并沒有多少震驚,同樣這樣帶著淡淡地笑容看著對方。
“是不是有點意外?”燙疤青年手上夾著一支煙,抽了一口笑著問。
這樣的表情并不像是來殺人,而是朋友之間的聊天。
“還好?!?p> 李征靈回道。
“在看守所或是監(jiān)獄里,知道我的都叫我路人丁,只是他們并不知道我是專門收錢做臟活的?!?p> 青年將吸進去的煙吐了出來,看著煙在燈下慢慢升騰。
他看著漸散的煙霧,不知道是不是在懷念什么。
“這兩三年來,我只殺了七個人,我并不清楚他們是不是該死?!?p> 他再看著李征靈,邪魅的笑意又浮現(xiàn)在臉上。
“所以,我也不會問你該不該死,你也別跟我說自己該不該死。”
李征靈也笑道:“本來,我還覺得有點熟不好下手,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就沒有什么壓力了?!?p> 路人丁呵呵一笑道:“今天早上才聽說過你,聽說很能打,接到單之后就想先看一下。
確實還不錯,很懂得利用環(huán)境與技巧,不過這樣還不夠,何況你現(xiàn)在這樣……”
李征靈想了想,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他們允許你這樣的人存在?”
路人丁點了點頭,咧嘴一笑道:“任何地方都有需要應該存在的人存在,只要我不在外面犯事,他們不管。
所以,我不喜歡呆在外面,只有這里或是監(jiān)獄里才是我的天堂。
因為,我就是這里的王!”
他伸出雙手,看向那盞昏暗的燈,臉上有一種異樣的陶醉,以及一種掌控別人生死的張狂。
“是不是覺得我有點變態(tài)?”
他回過神來,舔了舔嘴唇,笑容有些詭異,還有一絲盯著獵物的興奮。
李征靈沒有回答。
本來,即便這人想來殺自己,他也沒有想置對方于死地的心。
可是看到路人丁現(xiàn)在的表情,這分明就跟長期吸.毒的人對于毒.品的那種渴望一樣,對于殺人似乎有一種遏制不住的狂熱。
“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有點變態(tài)。”路人丁呵呵笑了起來。
“因為我殺人之后再回想起自己的手段,連我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