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媛媛主動責怪江山,怪他不主動聯系自己,接下來幾天江山只要晚上有時間,就開始主動聯系媛媛。兩天后,媛媛又開始對聯系的頻次不滿。媛媛說,你們那么忙嘛,怎么中午都不聯系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忙,只是江山覺得剛認識,沒必要那么熱烈,于是江山只能找借口湯色過去。在戀愛方面江山屬于慢熱型的,在江山主動聯系了媛媛幾次后,媛媛就放下自己的刻意,然后就開始主動聯系起江山。線上聯系了兩個星期,趁一次去沙城招聘的機會,江山便約了媛媛。一起吃晚飯,晚飯后便一起逛街。兩人并肩走,手不自覺的碰觸到一起,便又自覺的牽住了彼此的手。雖然江山只談過一次戀愛,而且還是異地戀。但江山覺得牽手是兩人確定正式戀愛關系的開始。
第二天晚上,江山給爸爸打電話。正好,哥哥一家也在爸爸那。原本江山想告訴爸爸自己交了女朋友的,但發(fā)現哥哥一家都在,擔心熱情的嫂子問東問西,江山就選擇了閉緊嘴巴。哥哥、嫂子都在一個工地打工,哥哥是個建筑工地的組長,嫂子給他們那些工人做飯。他們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都在他們住的地方邊上幼兒園,一個讀大班一個讀小班。在老家,這么小的孩子都是父母帶的。小學之前,最多讀下學前班,江山不知道學前班是不是老家的獨有發(fā)明,而且這個學前班還是最近幾年才開始在老家流行的。之前自己讀書的時候,記得那時候小學連板凳都沒有,自己讀一年級還是搬著自家的小板凳去上的學,有時候一對比,不得不感慨時代發(fā)展太迅速。在上海,由于夫妻兩個都要上班,才送去幼兒園,主要還是讓老師順帶幫忙照顧下孩子。幼兒園是他們領導幫忙介紹的,收費很優(yōu)惠。
一周后的一個晚上,江山又和爸爸打電話。媽媽說,兒子,你哥哥都兩個孩子了,你也可以找個女朋友了。爸爸說,他們公司都是男生為主,我看還不如你給她介紹一個上海的女生。媽媽說,上海人眼界都高到天上去了,你能給介紹成功,整天就想好事。爸爸說,我兒子又高又帥還有學歷,真想找也不怕找不到吧。媽媽說,你還真別說,我們房東,她女兒聽說明年就畢業(yè)了。爸爸說,你還真別說,好像前幾天聽他們說,她現在在市里一家單位實習呢。媽媽說,兒子,你大二那年來上海過年不還見過呢嘛。江山說,你們別亂點鴛鴦譜了,那時候見她不是很小嘛。媽媽說,不小了,人家好像就比你小四歲。爸爸說,那丫頭90年的。媽媽說,我聽她媽媽說好像是的,讀的好像是師范大學,還沒有談男朋友呢。江山說,爸媽,今天我就是和你們說,這兩個月剛談了一個女朋友。爸爸說,真的嗎?她是哪里的?江山說,南郢本地的。爸爸說,村里的還是城里的?江山說,城里的。爸爸說,他們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媽媽說,你看你都問些啥,也不問人家女孩子多大了,長的好看不好看?爸爸說,你問的不俗,好看不好看兒子喜歡就好了,兒子喜歡的不好看也好看。江山說,她爸爸是老師,她媽媽提前退休了。爸爸說,他們家就她一個女兒。江山說,是的。爸爸說,那以后家產不都你的。江山說,爸,你說啥呢,這才到哪,將來能不能在一起還不好說呢。媽媽說,怎么你們談戀愛沒想結婚。江山說,媽,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那要看后面彼此的感覺。爸爸說,是的,他媽,現在年輕人不都得談幾年才結婚嘛。媽媽說,這么大歲數了,還不結婚啥時候結婚。爸爸說,年輕人的事,我們就管不了了。江山說,他們家還有訂婚的習俗,哪怕結婚,也得先訂婚。爸爸說,這個也正常,每個地方規(guī)矩不一樣,我們肯定要尊重人家。媽媽說,啥時候帶給我們看看。江山說,到時候了肯定會帶給你們看的。媽媽說,到時候是啥時候。爸爸說,你別急啊。江山說,我也不知道,看處的階段唄。媽媽說,過年能帶回來嘛。江山說,那肯定不行,這才處多久。媽媽說,你們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理解,你哥和你嫂子經人介紹的,不到一個月不就帶回家了嘛。爸爸說,人家讀過書的,讀過大學的,能一樣嘛。江山說,爸媽你們不要著急,我今天不是先給你們報備一下嘛,后期有具體進展,比如需要你們參與進來的,我肯定會及時通知你們。爸爸媽媽笑著說,那我們就等你的好消息唄。江山開玩笑道,你們準備好財力就好了。爸爸說,讀完大學還要啥財力,錢不都花在你讀書上了嘛。媽媽說,兒子,不要聽你爸的,他就是摳門。
和爸媽聊完天,江山和媛媛線上說起見爸媽這件事。媛媛說,那還要去上海。江山說,你想去上海,順便玩下也是極好的。媛媛說,你爸媽在上海到底開什么廠。江山說,你別聽李姐說,我爸媽就在上海收破爛。媛媛說,收破爛。江山說,是,就是在上海農村典型的夫妻店,每天就是白天黑夜加班辛苦的收些泡沫加工。媛媛說,這樣啊,還以為你爸媽在上海開那種小型加工廠呢,那邊不是開這種廠子的很多嘛。江山說,那是浙江那邊的農村,我爸媽哪有那本事。媛媛說,你家里怎么想著給你在老家縣城買房,不在沙城買呢?畢竟你將來大概率會住沙城的。江山知道,李姐肯定又在說謊。江山說,其實房子不是我一個人的,是我爸媽買了,我們一家人住的,包括我哥哥一家,現在是誰去縣城,誰就住幾天。然后那天晚上兩人沒說太多,媛媛就借口說困了,然后就下線了。江山今晚說的他爸媽收破爛,和媛媛、媽媽之前從李阿姨聽到的江山家在上海開廠子,這中間的信息差太大了,打從心底來說,媛媛一時還接受不了。
憋了一夜,第二天晚上,媛媛還是沒忍住,和爸媽說起江爸爸媽在上海收破爛這件事,當然也說了房子不是江山獨有的。媽媽說,你李姨還說他爸媽是在上海開廠子的,有實業(yè),原來就是收破爛的啊。爸爸說,你們也是偏聽偏信,都不問清楚就介紹女兒談戀愛,收破爛的和開廠子的能是一碼事嘛。媽媽說,那現在怎么辦,再問我那表妹。爸爸說,肯定的啊,肯定要問清楚。媽媽說,他們家本來就兄弟兩個,還是皖北那邊的,以前我們怎么稱呼那邊的,都是要飯的,如果還是收破爛的,這樣的家庭,如果要把女兒嫁過去,我們真的要好好考慮考慮了。爸爸說,有什么就問什么,不比以后我們女兒越陷越深好,你那表妹到底靠不靠譜。媽媽說,雖然我這表妹平時喜歡炫耀,但是我看人家那孩子江山,不光是人長的一表人才而且人家講話也是一板一眼的。爸爸說,你們就是不會看人,到時候拉過來看看。媽媽說,女兒,你和江山也接觸一段時間了,你感覺他怎么樣。媛媛說,我覺得江山蠻好的啊,陽光,身上有很多優(yōu)秀品質。爸爸說,比如呢?你不會只看上人家的容顏了吧?媛媛說,比如他愛運動、愛讀書、說話不說大話、做不了的事情不亂承諾。媽媽說,別讓她說了,我看她是迷戀上人家了,情人眼里肯定出西施了,我看我回頭還是再問清楚我那表妹吧。爸爸說,我看這個事情事不宜遲。媽媽說,那我現在就問。
打通電話,媽媽就帶著責怪的語氣問起話里。媽媽說,表妹,關于江山的家庭,你給我透個底。李姐聽到表姐這么嚴肅的問話,電話這頭也警惕起來。李姐說,你說,我知道的肯定如實和你說。媽媽說,江山家,就是江爸爸媽在上海到底是做什么的?李姐說,開小廠子??!媽媽說,開什么廠子呢?李姐說,就是我們平時包裝用到的泡沫,他爸媽從那些收破爛的那里回收過去,然后再粗加工。媽媽說,我怎么聽江山說,他爸媽在上海收破爛呢。李姐說,這樣啊,那是江山自己說話謙虛。媽媽說,怎么說,我怎么覺得這中間有誤差呢。李姐說,你見過收破爛的一年賺百兒八十萬的嘛。媽媽說,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年賺那么多,江山說的?李姐說,你自己算,他爸媽開的那個泡沫加工廠,雖然沒有長期請人,偶爾太忙也會請人幫忙,好的一天利潤三五千,差的小一千,我們平均算吧,一天兩千,你算算人家一年多少利潤,你家女兒媛媛也是在銀行,她應該清楚,一般的企業(yè)一年利潤有多少。媽媽快速的在腦海中算這筆賬,好像確實是表妹說的這樣。媽媽說,那他們家在上海買房了嗎?李姐說,這個我沒有問,這個就應該讓媛媛問了。媽媽說,這樣說還好嘛,那也是小康家庭了。李姐說,表姐,你放心好了,我給媛媛介紹的對象,肯定不會是那種家庭很糟糕的。媽媽說,我說也是,我不是虛榮的人,但是表妹你也知道,如果家庭太差,女兒也是會跟著受罪的啊。李姐說,表姐作為媽媽,我怎么能不理解你呢。媽媽說,那打擾你了,回頭你來沙城請你這個大媒人吃飯。李姐故意說,感謝就算了,能給你們介紹成功,你不興師問罪我就皆大歡喜了。媽媽抱歉的解釋道,不好意思,表妹,今天我沖動了,這樣,哪天你過來我們全家一定好好招待你。然后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媛媛媽媽把和李姐對話的內容和她爸爸、媛媛復述了一遍。其實他二人站在旁邊,也聽了個大概,從媽媽表情變化也能大致猜出談話的方向。爸爸說,對的嘛,結婚戀愛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糊里糊涂的呢,一定是要了解清楚的嘛。媽媽說,這些應該是女兒了解清楚的,這樣問表妹還是挺尷尬的。媛媛說,雖然我和江山現在是在戀愛,這個階段問這些,不也是很尷尬嘛。爸爸說,是的,我們尷尬總比讓女兒尷尬好。媽媽說,好吧,你們說的都對。爸爸說,我們是不是該給你表妹買點禮物。媛媛說,是的,我聽江山說,他答應了介紹成功給媒人買衣服的。媽媽說,應該的,這也是我們這的規(guī)矩嘛,今天的事本來就蠻不好意思的,最后她說反話我也聽出來了。媛媛說,買多少錢的好呢?一千左右的?媽媽說,我表妹那氣質,一千多的也穿不出來,我看買五六百的就差不多了。媛媛說,好,那下次江山再來沙城,我們就給她買了。媽媽說,讓江山買。媛媛說,也沒多少錢,誰買不一樣。爸爸說,這事得讓男方來,不是多少錢的問題,是態(tài)度問題。媽媽說,對,是主權問題。爸爸說,你媽這個比喻好,就像一個國家一樣,主權問題寸步不讓。媛媛笑著說,好好好,都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