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江山媽媽到了海城,就把樓下原本那間堆滿雜物的房間清理出來。除了放機器的前院倉庫外,江山爸媽租的房子有四間,他們住的樓上一間,樓下過道加雜物間算一間,后院兩間平房江河一家在住著。江山爸爸問,怎么,江山來了,讓他住這間?江山媽媽說,我們住這間,看這環(huán)境,連個窗戶都沒有。江山來了肯定住不習慣,還是讓他住我們樓上那間吧。江爸爸說,還是媽媽知道疼人。江媽媽說,你有意見。江爸爸說,我哪敢有意見,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我只是說他可能住不幾天,畢竟他要去上班的。江媽媽說,沒意見還不過來幫忙。他不住了,到時候我們再搬到上面去嘛。這時候江河夫妻倆進來。看到爸媽在整理房間,江河說,給江山打掃的?江河爸媽說了自己去,讓江河住樓上。江河媳婦聽到了,故意開玩笑道,看把小兒子疼的。江媽媽說,看你現(xiàn)在這樣說話,將來你也有這一天。江河老婆說,是的,人這輩子就是一個個輪回。江河打斷道,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一起來幫爸媽打掃衛(wèi)生嘛。說完一家人都笑了。一家人此時此景,是最幸福的一幅畫面。在江山老家,很多江山爸媽的同年齡段的叔叔阿姨,都表示羨慕他們這一家子,和和氣氣的。其實江山可以感受的到,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其實有個主心骨,比如江山爸爸,他做人做事到位了。就會潛移默化影響一大家子,江山爸爸如此,江山爺爺也是如此。這可能就是家族的傳承吧,在農(nóng)村,有知識的家庭總是過的和和睦睦的。
提到搬家,江山最頭疼的就是搬運行李,搬運前還得整理,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天生就不適合干這些,還是自己從小沒有養(yǎng)成整理家務的習慣,反正看著一屋子的雜七雜八的行李,江山腦袋大。晚上給爸媽電話,媽媽一直提醒他,讓他盡量把所有的行李都寄到海城,千萬不能隨便就丟掉,要知道到時候要再買就貴了??粗鴿M屋子的物件,想想,幾個月搬來之前,才五箱,估計這幾個月得翻倍,也是,原本江山、媛媛打算的長久,買什么東西,都是按照以后有自己的小家庭置辦的。這才幾個月,沒想到,變化那么突然,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冷的那么快。雖然說不上難過,但總覺得哪里不適應,總覺得失去了點什么。
江山找到房東退房,房東的意思,不滿半年不退租金。江山原本想爭辯下,想想還是算了。江山又問,之前多付的一個月房租是否可以退,房東說不行,因為他也不確定是否能租出去。不過房東還算人品在線,在江山到了海城后,還是收到了部分房租退款,房東解釋說他的房子又租出去了。這又讓江山對,世間還是好人多的信念堅定了幾分。
江山到公司,先是直接找了顧總,說了離職的想法。顧總問為什么。江山說,自己能力不夠,害怕耽誤公司的大業(yè)。顧總說,沒說實話吧。江山說,顧總,既然要走了,我也和你說句心里話,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來到公司,就覺得自己和甄總不搭,在他手底下干活太累。顧總問江山他能做什么,江山說沒有。顧總最后向江山確認,關(guān)于離職,是否想好了。江山說想好了。顧總說,也好,也許到海城可以有更廣闊的空間。江山又明知故問道,自己是否應該和甄總說下。顧總說,當然。然后顧總又頗為贊賞的說,比如他覺得江山專業(yè)能力過硬,但是在網(wǎng)事公司和甄總理念有些不符合,如果可以找到一個能夠施展自己技能的平臺,將來肯定能大展宏圖的。江山說,顧總,感謝你的認可,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性格太直,職場生存法則還得磨礪,將來的路還很長,只是很遺憾,以后不能繼續(xù)跟著顧總學習了。顧總說,和我能學啥,你知道的,人力資源管理方面你是專業(yè)的,在公司里,很多時候也不是我說了算的,不管怎么樣,相識一場就是緣分,你這個小老弟我是特別認同的。見江山不說話,顧總說,江山,既然你要走了,告訴你一件事吧,你來的時候,我甚至都預料到你可能做不久,知道嗎?江山問為什么。顧總說,記得那時候你剛來,甄總就把你歸為賈總的人了。江山說,顧總,我冤枉啊。顧總說,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冤枉呢。此時江山的心里,就像周星馳和張家輝電影里,張家輝被他老婆冤枉偷吃的那個經(jīng)典場面一樣,如果他偷吃了被責怪也不冤枉,關(guān)鍵是他沒有偷吃,還被人說偷吃,冤死了。顧總說江山是賈總的人,江山只是在剛來的時候,和賈總聯(lián)系的比較多,后來幾乎就沒有聯(lián)系,原來甄總對江山心里有梗,一直以為自己是賈總的人啊。不過都要走了,現(xiàn)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如果自己走真是這個原因,那說明嗎自己走對了。什么人啊,心里太陰暗了,老是猜疑。只是江山此時看著顧總的眼神,特別是神情,內(nèi)心不禁苦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此時兩個人的對話,突然讓江山覺得,像兩個受傷害的弱者的相互撫慰一樣。
在江山心里,顧總是位好大哥,只是他沒有實權(quán)。還記得有一次,媛媛非讓江山給顧總、甄總表示下。那天記得江山,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剛進到樓梯口,就碰上了顧總,顧總說啥,都沒讓江山、媛媛二人往上搬,結(jié)果兩人還是把禮物,又提回了車上,顧總,這才讓他倆順利的進了家門。也許顧總已經(jīng)不記得這件小事了,但是在江山心里,像顧總這樣不看中小恩小惠的領(lǐng)導,現(xiàn)在市場上已經(jīng)成了稀有物種了。
江山向甄總請辭時,甄總一副熱心腸的勸道,到海城了,找到新工作了,還是要多加強對問題認識深度,以及站位的鍛煉。都這個時候了,江山覺得甄總還假惺惺的說這話沒意思。但是嘴上,江山卻答應著好好好。甄總說,也許你現(xiàn)在覺得我說的話是假大空,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我就是看你潛質(zhì)好,我才這樣勸你的。江山表示了感謝,就從甄總辦公室出來了。
總共兩天,江山就飛速的辦完了離職手續(xù)。
臨走前,江山又約了程帥吃了頓飯。程帥說他原本喊著李韜一起的,誰知道他最近出差了。江山說知道,因為李韜特意打電話和江山說了抱歉的話。飯桌上,程帥顯得極為感性,就差點沒哭出來。程帥說,江哥,你走了,以后沙城又少了一個知心老大哥。江山說,別這樣,以后你還會遇到很多好大哥。程帥說,以后再來沙城,一定要聯(lián)系我。江山說,以后你去海城,也要聯(lián)系我。兩人不知不覺就喝完了一箱啤酒??粗幌淦【埔姷?,程帥說,江哥,好久沒喝這么多了,真應了那句,酒逢知己千杯少。江山說,是啊,不知不覺,一箱竟喝完了。
公司同意了江山的離職后,江山第一時間就買了第三天下午的臥鋪票。交接完那天下午江山就把行李全部打包完,用物流寄到海城了。看著被快遞小哥一包一包拖走的行李,江山這才意識到,沙城,這輩子估計都很少再來了。第二天躺在從沙城到海城的臥鋪火車上,江山感慨萬千?,F(xiàn)在出行,基本上都訂臥鋪票。記得那是七年前,自己第一次坐火車還是因為要到學校報道。因為江山之前從沒出過他們縣城,更沒有坐過火車,更不要說跨省,所以江爸爸親自送兒子去讀大學。不知道那時候爸爸是不知道買臥鋪,還是不舍得,當初江山和他爸爸是坐著硬座,從阜陽去沙城的。雖然一路上很勞累,但是由于對什么都很新鮮,所以江山一路上倒是不覺得累。再加上硬座,周圍的人都很健談,一路上也聽了很多周邊人的故事就到了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