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焚化入土
這個夢大概是冷未涼這一生做過的最長最真實的夢,長到她都快誤以為自己就是夢中的這個人了,真實到她都快要分不清現(xiàn)實和夢境了。隨著夢中自己的倒下,她的眼前變成了一片黑暗。她環(huán)繞了四周一圈,只看到一個藍色的光源緩緩地向自己走來。
“你終于來了?!蹦莻€藍色的光源愈走愈近,藍色的光芒之下竟然是一個模樣酷似自己的少女。冷未涼震驚地看著對方,卻聽到她輕啟朱唇,吐出了這一句話。
“你是誰?”冷未涼蹙著眉頭看著她,總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很是熟悉,卻又說不清到底是哪里熟悉。大概因為這是在夢境中,所以她什么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也沒有太過于在意。
“我是你,你也是我?!蹦巧倥倘灰恍?,說出來的話語卻讓冷未涼更加糊涂了。可是還沒等她再問什么,對方就消散在黑暗之中了。準確來說,她消散之后留下的藍色光芒全部都涌入了冷未涼的體內(nèi)。
冷未涼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里涌入了很多陌生的能量,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便是在這黑暗之中,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緩緩上浮。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只是因為在夢境中所以她并沒有怎么在意。與此同時,一些與剛才的夢境相似卻并不屬于她的記憶開始涌入她的腦海中,似乎要在她的腦海中搶占一席之地。
似乎過了千百年之后,冷未涼才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木屋之中。這一切與她夢中那個主人公所住的地方簡直是一模一樣的,冷未涼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
直到痛感傳來,冷未涼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大概可能是穿越了。穿越?冷未涼頓時覺得頭都大了,蹙著眉頭閉上雙眼之后再次睜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不是在夢境之中。她甚至能夠感受到現(xiàn)在這具身體的虛弱,眸中閃爍著復(fù)雜之色。
幸好她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就算是在深山老林中迷路也可以吃嘛嘛香。穿越對她來說最痛苦的不過是再也見不到父母和哥哥以及那些朋友們了,并不足以讓她一蹶不振。更何況,萬一以后又穿了回去呢?所以她必須好好地活著,做前身應(yīng)該做的事情。
正當冷未涼躺在床上很認真地思考著以后該怎么辦等嚴肅問題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盡管那腳步聲很是細微,甚至可以感覺到離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她就是能夠聽到。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剛想感嘆“這不科學”的時候,才突然想起自己所在的世界已經(jīng)不是從前的世界了。
想到這,冷未涼也想起了前身如今面臨的諸多困境。她根據(jù)記憶里的心法把體內(nèi)的靈氣運轉(zhuǎn)了起來,感覺到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很多之后,便翻身下床利索地穿好衣服緩緩走到窗旁的窗簾后面,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陽光在不大的院子中雀躍,一切看上去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本是很美好的一道風景,卻被一些來意不善的人打破。幾個穿戴華麗的女子正昂首挺胸地走進這個小院子中,像是到處炫耀她們漂亮羽毛的公雞般驕傲。只是為首的那兩個女子身上隱隱散發(fā)出來的一種暴發(fā)戶氣質(zhì)實在是令人無法忽視。
冷未涼知道,走在最前面那個穿著一襲碧綠衣裙的女子是前身二叔的寵妾柳如眉。只不過從前的她似乎沒有這么闊氣,頭上戴著的竟然是翡翠打制而成的首飾,在陽光下晶瑩透亮格外耀眼。只不過比起那翡翠的晶瑩透亮,她的容顏更多了幾分塵間的味道。雖然貌美如花,卻不知道是用了多少胭脂水粉才堆砌起來的。
盡管不大的院子里明明有兩個衣著樸素的丫鬟在忙活著,卻似乎沒有人打算去招待來客。甚至,正在澆灌著藥田的丫鬟照花眉宇間隱隱有怒意。而正在準備早膳的丫鬟臨水似乎根本沒有看到有人走進了她們的院子,依舊有條不紊地生火做飯。
柳如眉走到院子里來之后,便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臉嫌厭。她用一種高高在上又很是嫌惡的語氣開口說道,“你們還在那里干什么?趕緊把你們家小姐收拾好,準備焚化入土吧?!?p> “什么焚化入土?我們家小姐又沒有死!”照花聽聞此言,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冷未涼的房門前,恨恨地頂了回去。她的目光中閃爍著堅定而又狠厲的神色,隱在袖間的雙手暗握成拳,看向柳如眉一行人的目光鋒利如劍。
“前幾天醫(yī)師便說你們家小姐活不成了,這么多天過去早就沒氣了。二長老可是吩咐了,今日必須得把她焚化入土,免得給我們冷家?guī)硎裁椿逇?。趕緊去給你們家小姐收拾收拾,火系術(shù)靈師都已經(jīng)過來了?!绷缑嫉穆曇艉苁羌怃J,像是一把把尖刀剜在別人的心上。
“就憑你一個妾的一面之詞便想送走我們家小姐?我們家小姐可是二長老的嫡長孫女!”照花不依不饒,一步都沒有退讓,甚至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似乎誰敢上前靠近冷未涼的屋子,她就要跟誰拼了一樣。
臨水還是沒有說什么,甚至沒有回頭看這些人一眼。但是冷未涼通過精神力擴展查探,分明看到臨水那張清秀的小臉已經(jīng)漲紅了。她的眼神看似很平靜,事實上已經(jīng)暗藏殺機了。冷未涼甚至可以感覺到,臨水和照花并不像前身記憶中的那么簡單,她們兩個的實力遠在柳如眉一行人之上。
“這可是二長老的命令,若是你們不愿意把二小姐交出來,便連同二小姐的屋子也燒了,免得留下什么晦氣影響冷家的前途。怎么說我們冷家都是水月國四大家族之一呢?!绷缑紦]了揮手中的帕子,很快又把那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趾高氣揚地下令道,“既然她們不愿意把她們家小姐交出來,你們便一并把二小姐的屋子也燒了吧?!?p> “是?!蹦莾蓚€冷家護衛(wèi)面無表情,應(yīng)了一聲之后便各自打出了一個火球。幾乎沒有絲毫遲疑,她們便將手中的火球拋向冷家二小家本來就有些搖搖欲墜的木屋。
照花的那張小臉染上了紅色的怒意,抬手便想擊散那兩個來勢洶洶的火球。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半空中就突然憑空出現(xiàn)一條五六米長的水龍。等到眾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水龍早已滅掉了火球。
隨后那水龍并沒有馬上消散,而是優(yōu)哉游哉地在木屋的上空盤旋著,像是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王者。它似乎蓄勢待發(fā),隨時準備著出手對付那兩個火系術(shù)靈師的攻擊。就連臨水和照花,都有些疑惑這水龍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吱呀~”一聲喚回了眾人的思緒,才注意到那木屋的門已經(jīng)被打開了。
冷未涼懶懶地倚在門邊,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看著目瞪口呆的柳如眉一行人,眸色冰冷給人一種墜入冰窟的感覺。盡管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但是她那雙墨眸在陽光下卻熠熠生輝,閃爍著異樣的流彩。
她墨色的長發(fā)并沒有綰起,只是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入秋的天氣有些涼意,再加上她身子還沒有完全痊愈,所以身上還披著白色的斗篷。墨發(fā)散落在白色的斗篷上,明明是很清麗的容顏,卻有著傾倒眾生的魅惑之色,就連院子里的這些女子看著她都有些癡迷了。
“本小姐不過是臥床幾日,你們便這么迫不及待了?柳姨娘,你好像是二叔的姨娘,不是我爹的姨娘吧。這么積極把本小姐焚化入土,不知道是要向誰邀功呢?”冷未涼掃了院子里的所有人一眼,涼涼地開口道。她的臉上掛著懶懶的笑意,讓人摸不準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甚至,她無形間釋放出了一種王者的威壓,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天之驕子。
臨水和照花此時很是震驚于自家小姐的變化,而柳如眉等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柳如眉和冷未映的印象中,雖然二小姐冷未涼很有天賦,待人接物卻很是和氣。甚至從前冷未言兄妹各種挑釁她,她都是溫和地笑對,幾乎從來沒有人在她的臉上看到過狠厲之色,哪怕是一閃而過的狠意都沒有。
如今她們卻從冷未涼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王者的威壓,甚至壓得她們根本喘不過氣來。從前二小姐身上所謂的懦弱,柳如眉此刻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甚至她都不敢正視冷未涼,生怕對方的目光把自己凍成冰雕。
冷未涼見到這樣的柳如眉,對自己的威懾力感到很滿意。便是穿越到另一個世界里,她的威懾力似乎還是有增無減的呢。她的手微微一抬,消散了還在空中盤旋的水龍。盡管她的動作幅度很小,柳如眉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眼中更是多了幾分畏懼之色。
“好了,看到?jīng)鰞荷眢w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柳姨娘是不是該回去復(fù)命了?”冷未涼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便下了逐客令。
“對對,既然二小姐恢復(fù)得差不多了,那如眉便回去給二長老復(fù)命了?!绷缑蓟剡^神來,嘴角抽了抽,看向冷未涼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恨意。想起自己身上的任務(wù),她雖然有些懊惱,但也不敢再命人動手了。
看著柳如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帶著冷未映和那兩個火系術(shù)靈師離開,冷未涼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冷未映離開前眼中的那狠光,可真不像是十四五歲的女孩兒應(yīng)該有的。
宅斗毀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