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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青絲

第95章 堂審

綰青絲 波波 4040 2006-11-23 23:11:00

    我還沒從失貨的打擊中緩過神兒來,王繼昌就來找我,說金大娘要與我拆伙,接著拿出一封金大娘的親筆函,大意是除了讓他監(jiān)督我之外,如果滄都錦繡莊經(jīng)營失敗,就全權(quán)委托他處理拆伙事宜。此際這家伙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帶著惋惜的口吻道:“金老板與葉老板本來合作得很愉快,這次的意外大家都不想發(fā)生,不過金老板做的也是小本生意,也有一家老小要養(yǎng)活,經(jīng)不起這樣的幾回折騰。請葉老板不要怪罪,畢竟這單子來頭太多,賠錢事小,金老板主要還是不想惹上官非。這次的生意是葉老板一個人接下來的,金老板并不知情,也很難勉強(qiáng)地承擔(dān)責(zé)任,金老板體諒月老板的難處,只需葉老板將金老板的原料款劃清,從此滄都錦繡莊與京城錦繡莊各不相干……”

  說得多好聽,我接其他生意賺了錢的時候,可沒少付過金大娘一個子兒?,F(xiàn)在這筆生意虧了錢,就馬上要跟我劃清界限,一拍兩散,果然是一派奸商作風(fēng)。安遠(yuǎn)兮聽到王繼昌這等無賴的話,氣得指著王繼昌怒斥道:“王繼昌,繡莊現(xiàn)在正是需要我們齊心協(xié)力共度難關(guān)的時候,你怎么還能做出這等落井下石的事……”

  “遠(yuǎn)兮……”我喚住他,疲憊地道,“不要說了,把錢結(jié)給他?!?p>  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我在前世不知飽嘗了多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都各自飛,何況是利字當(dāng)頭的商人?再說這世上,誰又對你有責(zé)任,必需與你同甘共苦?一時之間,覺得心很累,一天之內(nèi),經(jīng)歷了這么打擊,我?guī)缀跤行┞槟玖恕?p>  “葉姑娘……”

  我睜開眼,看到安遠(yuǎn)兮站在我面前:“打發(fā)他走了?”

  “嗯?!彼c點頭,眉頭蹙了起來,我笑了笑:“現(xiàn)在賬面兒上的錢更少了吧?”

  “結(jié)了八百兩給他,現(xiàn)在繡莊與京城錦繡莊沒有關(guān)系了?!卑策h(yuǎn)兮見我滿臉倦容,“葉姑娘打算怎么做?”

  “等林老板回信兒,看他的大客怎么說?!蔽业氐?。錢是要賠的,只是要看是怎么個賠法,若是林老板的大客不買賬,定要我限期還錢,我就會真的破產(chǎn)了。現(xiàn)在只寄望于,那位大客相信我與寂家有交情,不要逼得太緊。我從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打著寂家的名號來招搖撞騙,這次實在是逼不得已。

  繡莊上下人心惶惶,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老板面臨破產(chǎn)的危機(jī),也許他們也擔(dān)心自己的工錢會沒有著落吧?安遠(yuǎn)兮只是指揮著工人們照常做事,勸慰他們繡莊一定能度過難關(guān),可是我看到他們憂心忡忡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個個心里其實都不安得很。想了半天,我讓安遠(yuǎn)兮把工人的工錢提前發(fā)給他們,安遠(yuǎn)兮訝道:“葉姑娘,這怎么可以?”

  “當(dāng)是安他們的心?!蔽椅⑽⒁恍?,靠到椅背上道,輕嘲道,“把工錢提前發(fā)給他們,如果林老板的大客要我限期還錢,我不過是多欠他幾個錢,但我不會欠幾十個工人的血汗錢。”

  工人們得了工錢,果然輕松不少,做事的效果也不一樣了。大家奮力地補(bǔ)救著昨晚那場“天災(zāi)”帶來的損失,修瓦、舀水、整理倉庫、清點貨品,眼見著繡莊漸漸開始像樣子,步入正常的運行軌道,林老板的到來卻頓時讓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

  “林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望著他帶來的衙役,冷笑道。

  “葉老板,你欠了我這么多錢,要是你拍拍屁股跑了,我上哪兒找人去?”林老板眼神一閃,“所以,請葉老板委屈委屈,去滄都府衙里住幾天,你的資產(chǎn)自然有官府來清點?!?p>  我又驚又氣,看來抬出寂將軍也是沒什么用了,本來也是,我這番話的真假是個人都會掂量三分,但沒想到他連籌錢的限期都不肯給:“林老板,我們的合約上寫明了,若是這批貨有失,三日內(nèi)賠錢給你,現(xiàn)在三日之期未到,你現(xiàn)在這樣做,可不合規(guī)矩?!?p>  他的臉上神情莫測,眼神卻閃過一絲厲色:“葉老板要是連夜?jié)撎?,我合了?guī)矩就要蝕財了。你若不服氣,去跟府衙大人說理去,看大人怎么定奪。官差大人,帶她走!”

  “你……”我氣極,兩個衙役立即上來拖我,我甩開他們,“不用拉拉扯扯的,我自己會走。”

  我被帶到了府衙,大堂之上,一片“威武”之聲,我只在電視上見過這陣仗,以前只覺得搞笑,如今見了真場面,說真的,還真有些心發(fā)虛腳發(fā)軟。我和林老板按規(guī)矩跪到了堂下,跟著我來的安遠(yuǎn)兮和鋪子里的工人被擋在大堂之外觀審。那府衙大人四十上下年紀(jì),面白無須,頗具官威,驚堂木一拍,喝道:“被告葉海花,大豐號的林老板狀告你欠他貨款價值白銀八千兩,賴賬不還,是否屬實?”

  我吸了口氣,抬眼望著堂上的府衙:“大人,民女欠債屬實,但并非賴賬不還?!?p>  府衙大人“啪”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道:“既然屬實,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為何不還?”

  “大人,民女并非賴賬,只是一時之間拿不出這許多銀子,需要些時間籌貯?!蔽页林氐?,“而且大人可以查看民女與林老板簽定的合約,合約上注明,若民女不能及時出貨,三日之內(nèi)賠償貸款。但如今還未到三日,林老板這么急著把民女告上官府,實屬不合情理,請大人讓民女回去,三日之日,必定清還林老板的貨款。”

  府衙大人檢查了合約,轉(zhuǎn)眼看向林老板:“原告,被告所言的確無虛,為何你不遵守三日之約?”

  林老板哼了一聲,大聲道:“大人,葉老板所言并不屬實,合約雖然注明三日之內(nèi)賠償貨款,但葉老板以一時之間拿不出這么多銀子來作推脫,顯然有欠債潛逃之心,草民擔(dān)心三日之后,不但收不到銀子,連債主都會不知去向……”

  “林老板,你憑什么認(rèn)定我會潛逃?不管怎么說,你也應(yīng)該按合約的規(guī)定來……”我據(jù)理力爭,堂上的大人重重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喝斥道:“大膽刁民,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喧嘩!”

  又是一片“威武”之聲,我只得噤聲,府衙大人問林老板:“原告,你為何認(rèn)定被告會潛逃?”

  “回稟大人,葉老板欠草民不過區(qū)區(qū)八千兩百銀,可葉老板的身家可不止此數(shù),單說她脖子上那塊玉,就價值超過八千兩,葉老板身上隨便一件飾品,都可以抵了我的貨款,卻以一時之間籌不到這許多銀子來敷衍草民,顯然是借口賴賬,尋機(jī)潛逃!”林老板一番擲地有聲的話,不但引來一片嘩然,連我也呆住了。

  我脖子上的玉?我怔怔地摸上那塊黑玉,那是冥焰給我與他聯(lián)系的信物,沒想到它居然這么值錢?冬天衣物厚重,那玉掩在了衣服之下,沒幾個人見過,開了春換了薄衫,那塊玉才露在了脖子外面,但也沒引起過太多人的注意,沒想到這個林老板眼睛這么尖,一眼就瞧出這玉價值非凡。

  “原告,被告所言,是否屬實?”府衙大人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

  “大人,民女自己并不知道這塊玉這么值價,并非像林老板所言,有錢不還。”我急忙道。

  “既然如此,原告,本官就判被告將此玉拿來抵債,你可愿意?”府衙大人對林老板道。

  不等林老板出聲,我急忙道:“大人,不可!”

  這塊玉是我與冥焰聯(lián)系的引線,雖然現(xiàn)在我不知道冥焰到底在哪里,但我心里還抱著一線微薄的希望,有朝一日能通過它得到冥焰的消息。何況,這塊玉是冥焰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我怎么能拿它去抵債?

  “大膽刁婦!”府衙大人橫眉一挑,怒目喝道,“為何不可?莫非你真是想賴賬不還?”

  “回稟大人,這塊玉是民女的祖?zhèn)髦?,如果這樣輕易拿去抵債,實屬對祖先不敬,民女不敢做出此等不孝不義的禽獸行為。”我伏地道,“請大人開恩,若能按合約寬限民女三日,民女一定想辦法籌錢還債?!?p>  “口說無憑,這三日你若跑了怎么辦?”林老板道。

  “原告此言不錯?!备么笕四笾掳涂戳宋乙谎?,“被告,雖然合約注明可以給你三日時間,不過基于原告對你存有懷疑,不如本官作個調(diào)解,你將那玉留在府衙之內(nèi),本官給你三日時間去籌錢,三日之后你若還清欠債,再來府衙將玉贖回,如何?”

  我抬起頭,看到府衙大人緊緊盯著我脖子上的黑玉,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我冷笑,說來說去,就是想要我這塊玉吧?這貪官,他就差明說,讓我把玉雙手奉上給他了。我淡淡一笑,冷哼道:“大人這主意倒是合情合理……”

  “既然你同意……”那貪官眼睛一亮,我打斷他,接著道,“不過大人,這玉是曾有修真之人施過法的,誰也取不下來,就是我自己,也拿不下來。”

  “什么?大膽刁婦,你敢戲弄本官!”貪官本以為我愿意將玉行賄給他,沒想到我居然反口,氣得一拍驚堂木,尖聲道:“大膽被告,本官好意進(jìn)行調(diào)解,不想你根本毫無誠意,看來原告林老板的擔(dān)憂確有其事,本官現(xiàn)在就將你收押,并查封清點你名下的所有產(chǎn)業(yè)!擇日再行宣判,退堂!”

  “威武”之聲不絕于耳,兩個衙差過來拖我。“葉姑娘……”安遠(yuǎn)兮在堂外大驚失色地喊我,我轉(zhuǎn)頭,看見店里眾工人更是惶惶不安。幸好剛才已經(jīng)把工錢結(jié)完給他們了,抬眼望著安遠(yuǎn)兮,他的眼里含著深切的擔(dān)憂,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幫我好好照顧金莎和小紅。”

  他怔怔地看著我,我被衙差拖著往里走?!叭~姑娘……”莫桑掙扎著擠進(jìn)來,瘸著腿兒一拐一拐地?fù)溥^來,被衙差攔住,他的目光中有深切的自責(zé)和愧疚,我對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的冥焰呵……

  我被關(guān)進(jìn)了滄都府衙大牢。沒想到在京城坐了一次牢,到了這里還免不了牢獄之災(zāi),只是,這里可比不得京城,有寂將軍罩著,住著單間小號。我輕嘲地打量著這個骯臟潮濕的大牢,牢里的女囚比就少,我只與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婆子關(guān)在一起。

  我看了一眼坐到我對面的那個老太婆,她花白的頭發(fā)蓬散著,遮了大半的臉,目光呆滯地盯著地面,仿佛地上有朵花兒似的。這樣一個老嫗,犯了什么罪被關(guān)進(jìn)來?不過我無意打探這位牢友的故事,所以只是刨擾一堆潤潤的枯稻草,墊到濕濕的泥地上,靠墻坐下去。

  不知道他們會把我關(guān)多久?大概會關(guān)到把我的所有資產(chǎn)全都結(jié)算抵債之后吧?而我的資產(chǎn)不夠抵債,到時候我可能會面臨兩個結(jié)果,一是繼續(xù)坐牢,把牢底坐穿;二是,像大多數(shù)電視劇里演的那樣,全家被賣掉抵債,為奴為婢,甚至為娼。所幸的是,我孑然一身,沒有家人,要賣,也只能把我賣掉了。

  ——2006、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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