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獵手的尊嚴（二）

　　面對程樂山好奇的目光，安雅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這事還只是公司內(nèi)部人知道，或者說只有內(nèi)部一部分人才知道，因為不適合大做宣傳。”

　　“快講重點。”程樂山有點不耐煩地說。

　　“別著急啊，這事說來話長，怎么幾天不見，你的性子變得這么急？”程樂山越著急，安雅似乎越不著急。

　　是這樣嗎？程樂山也發(fā)覺自己的耐性似乎下降了，他無力地說：“也許吧，可能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讓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我都蒙在鼓里，總想快點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大家都知道程樂山指的是什么，他們無疑也已經(jīng)通過新聞知道了程樂山父親的遇難其實是無人機攻擊的接過，一時間，大家都語塞了。

　　程樂山發(fā)覺氣氛突然變得凝重，連忙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好吧，那就慢慢說——別都站著，找個地方坐下啊。”

　　病房里總共只有兩把椅子，胖子杰克把兩把椅子推給大個子和倒霉蛋，因為這兩把椅子加在一起也無法容納他龐大的屁股，然后他坐在床沿上，病床往下一沉，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吱嘎聲，他嘆了一口氣，還是站了起來。

　　安雅則是一躍跳上床頭，盤腿坐下，開始繪聲繪色地開講：“那天，也就是我們?nèi)I地報到那天傍晚，隊長正教我玩狙擊槍的技巧，突然接到緊急行動的命令，直到上了車，才知道目標是空航部門的總部?！?p>　　胖子杰克說：“嗯，那個時候，應該是我們在蝸牛山剛剛被無人機攻擊之后?！?p>　　“沒錯，”安雅更加興奮地說，“我們在空行部門一公里外和其他幾輛軍車回合，后來我才知道，這次連恩長官是調(diào)動了浮島上所有能夠調(diào)動的獵手。無線電里聽到連恩長官說，有一支獵手小隊在蝸牛山遭到無人機襲擊，現(xiàn)在要去營救，但是空行部門不配合，所以我們的任務有兩個：第一，讓所有的無人機迫降，第二，不管用什么手段，立刻征集直升機起飛?！?p>　　聽到這里，程樂山皺了皺眉頭：“聽起來劍拔弩張?！?p>　　“的確如此，但是沒有辦法啊，你也知道無人機已近夠不靠譜了，我們剛來晨曦星的時候就吃過那些抽風的機器的苦頭，空行部門說要讓無人機停航需要經(jīng)過很多手續(xù)批準，而且連派往救援的直升機都不能安排，連恩長官當時就火了，所以用武力解決，”說到這里，安雅停頓了一下，“當時我們還不知道是你們小隊在蝸牛山，要是知道，怕是沒有連恩長官的命令，我們也會劫持直升飛機開過去。”

　　胖子杰克哼了一聲：“連恩長官可以這么做，不代表你可以這么做，他可是上校，你只是一個列兵。”

　　“你這個胖子，不要總打岔，”安雅瞪了胖子杰克一眼，“要不是我們這么做，你也許還在蝸牛山挨餓呢?！?p>　　胖子杰克聳聳肩，一笑置之。

　　程樂山?jīng)]有管安雅和胖子杰克的拌嘴，問道：“你是說，獵手部隊用武力脅迫空航部門就范？”

　　“不要用‘脅迫’這個詞嘛，嗯，其實也就是脅迫差不多，”安雅回味著當天的情景，“那一天可真是威風，我們狙擊小隊首先秘密潛入，翻過圍墻，用繩索占領了塔臺，我當時透過狙擊鏡居高臨下看清了所有形式，連恩長官那是相當威風，帶著其他獵手從正門一擁而入，還沒等他們反映過來，就完全控制住了局勢。”

　　倒霉蛋也說：“的確是相當威風，我們小隊隨著連恩長官快速占領了他們的控制中心，那些官僚們看到我們的時候開始還囂張，但是意識到我們帶著的槍是真家伙的時候，當時就嚇癱了，連恩長官要求他們立刻停飛所有的無人機，立刻調(diào)派直升機，他們都乖乖就范，這些官僚，其實他們有足夠的直升機，推諉直升機不足完全就是胡扯?！?p>　　胖子杰克還是忍不住用老兵的口氣插了一句：“空航的直升機飛行員我認識很多，和他們聊過就知道，其實他們挺愿意出勤的，但是獵手部隊的任務往往有突發(fā)性，他們的管理層只知道遵循標準程序，所以總是給我們不方便。”

　　“所以說，要不是連恩長官當機立斷，真的搞不定這事，”安雅說道，“不少老獵手多說，這次給空行部門一個下馬威，也算出了一口惡氣?！?p>　　看到安雅和倒霉蛋的興奮勁，程樂山卻搖搖頭：“這事看起來做的很痛快，但是會把內(nèi)部關(guān)系搞僵，公司難道沒有意見嗎？應該給獵手部隊一個狠狠地處分吧。”

　　“這你可就多慮了，”安雅得意地說，“這件事情之后，連恩長官開始參加公司重大事情的決策，參加行動的小隊都被通報嘉獎行動迅速，據(jù)說，空航部門也快要被重組了，等著吧，我猜很快我們獵手部隊就有專屬的直升機了?！?p>　　倒霉蛋說：“就像連恩長官說的，有獵手在外犧牲，后勤部門不跟上，那獵手哪還有尊嚴？”

　　程樂山覺得這個結(jié)果不可思議，但是覺得這個結(jié)果也不錯，一想到戰(zhàn)友們?yōu)榱双C手部隊的尊嚴而戰(zhàn)斗，自己還只能為一個人不被女護士欺負的尊嚴而掙扎，感覺還真是怪怪的，他不想想得太多，接著問：“然后呢？

　　“然后我們就開著征集到的六架直升飛機，浩浩蕩蕩地開往蝸牛山，”安雅說道，“到達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你們小隊在哪，當時看到你，你整個人真的是……”

　　“整個被打爛了，這話我聽說過。”程樂山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傷口。

　　“哥們，當時把你挖出來，真的覺得你不行了，”大個子把手搭在程樂山的肩膀上，心情似乎回到當時那一刻，“不過，連恩長官咆哮決不眼睜睜看一個獵手陣亡，把你塞在救生袋里，要我們火速把你送到中心醫(yī)院，說海格可以救得了你?！?p>　　“謝謝你，謝謝各位，”程樂山握住大個子的手，心里滿是感激，之前他還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樣從鬼門關(guān)里被救回來。

　　“看樣子海格醫(yī)生的手藝還真不錯，聽說他是生命科學的專家，看樣子名不虛傳，”倒霉蛋拍了拍程樂山，“我開始以為你肯定還是被繃帶綁得和木乃伊一樣?！?p>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魔法，幾天時間傷口只是感覺到一點疼痛而已?！背虡飞较崎_衣服讓大家看了看自己的傷痕，的確快要看不到傷口了。

　　“看樣子你過的還挺滋潤，”倒霉蛋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一臉壞笑，“醫(yī)院的生活不錯，還有小姑娘處理衛(wèi)生?！?p>　　又來了，看樣子他們就是不會放過這個笑柄，程樂山嘆了一口氣，還好他找到一個岔開的話題：“忍者小林呢？”

　　“他今天還在空航總部執(zhí)勤——那地方還由獵手部隊把控呢——沒請下假來，只有我們幾個比較走運沒事，聽說你恢復了就趕緊來看你，”倒霉蛋說到這里，開始抱怨，“沒想到做獵手這么忙，連出營地都要請假?！?p>　　“要不我倆換換，”程樂山往后一靠，“在醫(yī)院更不自由，沒有人和你是說話，唯一的消遣就是看電視?！?p>　　程樂山指了指對面墻上的全息電視，這時候正在播放的一則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連忙說：“幫忙把音量調(diào)大一些，聽聽這個。”

　　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個黑石公司舉行的新聞發(fā)布會，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正面對十幾個話筒侃侃而談，通過底部的字幕，程樂山知道了這就是黑石公司駐晨曦星分部的首席執(zhí)行官卡特，在他身后站著幾名黑石的官員。

　　“看！是連恩！”安雅指著屏幕喊，程樂山花了一會才分辨出站在卡特身后的連恩，可能是因為他不穿軍裝，已下載還真認不出來。

　　安雅和倒霉蛋表現(xiàn)出的對連恩的崇拜，讓程樂山也深受感染，還有什么比一個維護團隊尊嚴的指揮官更讓士兵斗志昂揚的呢，只可惜發(fā)表講話的不是連恩。

　　電視里，卡特慷慨激昂地說：“……我們有充分的證據(jù)表明，這是一次無恥的恐怖主義襲擊，這里我需要聲明，我們絕不容忍晨曦星——人類的新家園——存在任何形式的恐怖主義活動，我們將使用一切手段，將危害公共安全的邪惡勢力斬除……”

　　倒霉蛋恨恨地咒罵了一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肯定是恐怖主義分子搞得鬼，這些混蛋要是落在我手里，一定要他們好看?！?p>　　就在這時，倒霉蛋的腕表發(fā)出滴滴的警報聲，他低頭看著腕表念到：“緊急集合，取消休假——該死，又是緊急集合，我要走了，下次見面再聊吧?！?p>　　安雅的腕表也緊接著發(fā)出緊急集合的信號，不過她表現(xiàn)得比倒霉蛋興奮：“也許是發(fā)現(xiàn)了恐怖分子的蹤跡，讓我們?nèi)ナ帐八麄儭！?p>　　倒霉蛋和安雅匆匆告別離開之后，胖子杰克盯著電視說道：“看樣子有大事了?！?p>　　“怎么說？”程樂山問。

　　胖子杰克轉(zhuǎn)過身來說：“他們分屬于兩個小隊，同時收到緊急集合的指令，看樣又是一起聯(lián)合行動，不會比上次去蝸牛山的營救行動小，也許，真的就是要去屠殺那些恐怖分子?！?p>　　“好了，今天我們就不說打打殺殺的事情了，”大個子說道，“說點別的，比如說你一直做廣告的那家中國餐館，等程樂山出院了我們一起去嘗嘗。”

　　“好吧，不過，先幫我一個忙?！背虡飞街逼鹧?p>　　“什么？”

　　“扶我起來，讓我上個廁所?！背虡飞较?，要有尊嚴的小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