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襄陽蔡

　　“好大的狗膽，是哪個兔崽子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想要?dú)⑽覀儾碳业耐L(fēng)，過來讓你蔡大爺稱稱斤兩，看我不拔了你的狗鞭下酒”！

　　鐘輝的話音未落，就從營門后面?zhèn)鱽硪坏懒钊擞憛挼脑捳Z，隨著話音，轉(zhuǎn)出幾個頂歪盔帶斜甲的軍士，看樣子，說話的正是打頭那個。

　　“他就是蔡中，看樣子是得到消息了，怎么搞”？

　　擺擺手，示意兩人不要說話，于信打馬上前，居高臨下的掃視著蔡中帶出來的一伙人：看裝束，這幾人都跟自己差不多，應(yīng)該都是軍中的軍侯一級的。

　　按照大漢的軍制，五百人為一曲，設(shè)軍侯一名，五曲為一部，設(shè)校尉一名。聽鐘輝的介紹，蔡中便是這越騎校尉部的校尉，那在場的這幾人……嗯，五人，正好是整個越騎校尉部的高層。也就是說，方才鐘輝所言，如今這支原本的荊州騎兵已經(jīng)成了蔡氏的私兵，看來所言非虛啊。只是劉表怎么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臭小子，看夠了沒有”？

　　懶得跟蔡中廢話，于信直接從懷里摸出劉表給的調(diào)令，往蔡中面前一抖道：“奉州牧大人軍令，前來越騎校尉部接收五百騎兵，還請蔡校尉給與配合”。

　　“不行”，不出意料，蔡中立刻拒絕了于信的要求，分外囂張、或者說作死的道：“越騎校尉部乃是荊州重器，怎么能隨隨便便的交給外人，何況是你們幾個毛頭小子。想要掌管越騎，先摸摸你們胯下的毛長齊了沒……哈哈哈”。

　　笑了兩聲，蔡中便笑不出來，因為以前這種時候都會附和自己的幾個家伙，此刻都沒有出聲，很顯然，在蔡氏的威風(fēng)以及州牧的權(quán)威之下，這幾個軍侯都陷入了兩難。當(dāng)然，這也可以看出這些年來，蔡氏的確對這支軍隊、或者說對這幾個軍侯產(chǎn)生了莫大的影響。

　　一看這種情況，于信嘴角一挑，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直接撇開蔡中與這幾個軍侯，來到原本站在營門口擔(dān)任護(hù)衛(wèi)的士兵身前，重新向他們出示了那張由劉表親手所書、加蓋了荊州牧大印的軍令道：“奉州牧大人軍令，我需要進(jìn)入大營挑選士兵，請你們配合”。

　　兩名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向于信行了個軍禮道：“軍營之內(nèi)只尊將令，沒有校尉大人將令，恕我等難以從命”。

　　“哈哈哈……”。

　　瞥了一眼開懷大笑的蔡中，于信忽然一撥馬頭，來到蔡中的面前道：“蔡校尉，還請你行個方便”？

　　“你說什么？大點(diǎn)聲，我聽不見”，見于信過來，蔡中反而拿手護(hù)著耳朵、抻著脖子、扯著嗓子對于信裝瘋賣傻，不過那嘴邊的輕蔑之意卻是顯露無疑。

　　于信看著好笑：這點(diǎn)小把戲，老子早就玩過了的。正要出言譏諷蔡中幾句，忽然心底猛地竄起一股怒火，仿佛來自靈魂一般，直接觸怒了于信的靈魂。當(dāng)下也顧不得蔡中，于信猛地伸手攥住了掛在馬上的長矛，同時轉(zhuǎn)頭、語氣森然道：“我再問一遍，你們開不開門”？

　　“你敢強(qiáng)闖軍營”？

　　見道于信的動作，一旁的蔡中一臉不屑的撇著于信。

　　“呔”！

　　一聲厲喝，于信一夾馬腹，眨眼間來到蔡中身前，一矛挑飛兩名想要上前的軍侯，隨即伸手抓住一臉愕然的蔡中，打馬來到鐘輝、張崇兩人身前，狠狠的把蔡中摜在地上，對兩人道：“把他給我看起來”！

　　說完，一挺鐵矛，語氣森冷的道：“我倒要看看，這號稱精銳的越騎校尉部，究竟?fàn)€透了沒有”！

　　于信方才也是心中憋了一口氣，待他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他不知不覺的打到了校場的位置。在他的面前，是數(shù)以千計的精銳騎兵……為什么說是精銳，因為他們的氣勢！

　　別問我是什么氣勢，反正我說是精銳那肯定就是精銳——俺的眼神，超準(zhǔn)！

　　“住手”！

　　就在于信糾結(jié)要不要繼續(xù)逞英雄的時候，一聲天籟般的聲音響起，回頭一看，果然是鐘輝跟張崇兩人……嗯，還有被兩人夾著的蔡中。

　　“呦，蔡校尉，可是改變主意了”？

　　說來也怪，那股心底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散的也莫名其妙，待于信回過神來再想追尋那股怒火的來源，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既然想不起來，那就不絞盡腦汁的騙字?jǐn)?shù)了，何苦費(fèi)那腦子，眼前不是有一個更好玩的嗎？

　　來到兩人身前，于信舉起長矛，這才發(fā)現(xiàn)矛尖已經(jīng)被鮮血染透。瞥了一眼蔡中，可把他嚇得不輕，雙腿在半空中胡亂蹬動，驚恐的看著于信把染血的鐵矛沖自己伸來，惶然大喊：“你……你要干什么？我是蔡氏的子弟……”。

　　話還沒說完，就被于信用鐵矛“輕輕”拍了拍臉頰，冰冷的鐵矛刺激的蔡中干張嘴說不出話來，那目瞪口呆的樣子，真是……

　　廢物！于信暗罵了一句，微微俯下身子道：“蔡校尉，你的耳朵可好使了”？

　　“恩恩”，蔡中忙不迭的連連點(diǎn)頭，同時嘴里也不住的發(fā)出不知所謂的聲音。

　　“呵呵，你說什么？我聽不到，你大點(diǎn)聲說”。

　　“我……我聽的到”。

　　“呵呵，早這樣多好，現(xiàn)在，命令你的士兵放下武器，等候我的挑選吧”。

　　“將士們，都說西涼鐵騎甲天下，在西涼鐵騎寇略荊北的時候，咱們卻被雪藏而沒有跟他們交手，以致被他們笑話，笑話什么你們知道嗎”？

　　雖然沒有在軍隊里呆過，但是賴于后世轟炸般的軍旅影視作品，于信知道不少所謂的戰(zhàn)前動員，換做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鼓舞士氣。

　　環(huán)視了一眼圍在校場周圍的騎兵，于信大吼道：“他們笑話咱們荊楚兒郎都是孬蛋”！

　　果然，說完之后，于信就從眼前的騎兵臉上，看到了一絲不甘、一絲憤怒、一絲愧疚……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于信心中暗喜，隨即大吼道：“告訴我，你們服不服”？

　　“不服……不服”！

　　“很好！現(xiàn)在，就有一支西涼鐵騎駐扎在咱們的北面，我今天來就是想要看看，咱們荊楚兒郎，還有沒有當(dāng)初的血性，還敢不敢隨我去驗一驗西涼鐵騎的成色”？

　　說著，于信從懷里掏出那張劉表的軍令道：“這是州牧大人親筆所書的軍令，我需要從你們當(dāng)中挑選五百人，隨我前往襄城，去見一見所謂的西涼鐵騎，是爺們的，就主動過來找我報名”！

　　“信哥，這是前來報名的將士名單，這是我們從中挑選出來的五百人的名冊”。

　　到了傍晚的時候，張崇拿著兩卷竹簡過來找于信。雖然在西漢的時候，就已經(jīng)發(fā)明出了紙張，而且到了本朝，又有太監(jiān)蔡倫改良了造紙術(shù)，但是至今為止，輕便省事的紙張依舊沒有大規(guī)模的應(yīng)用，現(xiàn)在用的最廣泛的，依舊是這種竹、木簡。

　　從張崇手里接過兩卷名冊，仔細(xì)的掃了一眼，并沒有在其中發(fā)現(xiàn)自己熟悉的名字。不過令于信欣慰的是，前來報名的將士數(shù)量足足有一千多人，與入選的比例基本上是三比一。不愧是荊州最精銳的騎兵，即使被蔡中那個廢物禍害了這么多年，依舊有這么多精兵。

　　在于信檢視被挑選出來的士兵的時候，荊州都督蔡瑁也輕車簡從的來到了州牧府外，請求面見劉表。見到這種情景的人，無不感到驚訝，要知道自從蔡瑁的妹妹嫁給劉表，并在五年前給劉表生了第二個兒子之后，蔡瑁再來州牧府，哪一次不是聲勢浩大、哪一次不是直接長驅(qū)直入？像今天這種情況，還是這么多年來的頭一遭呢。

　　不過令襄陽百姓驚訝的是，蔡瑁這般守規(guī)矩的求見劉表，竟然被劉表拒之門外。

　　百姓們?yōu)槭裁粗?？沒看到州牧大人的護(hù)衛(wèi)出來把蔡瑁趕走了了嗎？

　　“承彥，果然如你所言”。

　　待侍衛(wèi)回報蔡瑁離開之后，劉表笑著對一中年文士說道，聽劉表稱呼，此人正是襄陽名士黃承彥，與劉表乃是連襟之好。當(dāng)初，蔡氏之女有二，長女嫁于劉表，二女就是嫁給了黃承彥，不過黃承彥的閨女可是比他那小外甥出生的早。

　　“哈哈，景升啊，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龐德公說的，你對我說，我可是不會替你轉(zhuǎn)達(dá)這句夸獎的哦”。

　　“唉”，提起龐德公，劉表就苦笑著搖頭，一臉的惋惜，不過很顯然，關(guān)于龐德公的話題他們已經(jīng)說了很多，這次便沒有再提。

　　劉表嘆息了一陣之后，便饒有興致問起他這妹夫：“哎，承彥，我記得你家月英還沒有許配人家是吧”？

　　聽到劉表提及自己的寶貝閨女，黃承彥一臉的警惕：“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訴你啊，龐德公還有諸葛玄都不止一次的給我提起過親事，想替他們的侄子龐統(tǒng)跟諸葛亮提親，你不會也想替你侄子求親吧？我可告訴你，要是劉磐那小子的話，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怎么可能？這小子雖不是侄子，但是我一直拿他當(dāng)子侄看的。于誠你還記得吧，他小子阿信，明年也長大成人了，也到了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了”。

　　“那小子”？

　　提起于信，黃承彥就是一臉的不屑：“就那個沒腦子的蠢貨，我家月英肯定看不上眼”。

　　說著，見劉表想要說話，連忙又繼續(xù)說道：“你別說了，月英這孩子還小，再說最近她跟諸葛亮還有龐統(tǒng)幾個小子耍的挺好的。我不逼她，她想選誰，就選誰好了”。

　　說話間，一名侍衛(wèi)快步進(jìn)來，把一封書信交給劉表。劉表看后，哈哈大笑著說道：“你看看，你看看……”。

　　接過劉表遞過來的書信，黃承彥看了一眼，卻是今天下午在城北越騎校尉部的事情的經(jīng)過：“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急智，不過對于蔡中，你打算怎么處置？畢竟是蔡氏的嫡子”。

　　“怎么處置？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