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姜云志被帶到這崇教殿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的。
“陛下，不知召臣前來所為何事？”
十天了，姜云志一直泡在將作監(jiān)里。
一窩蜂火箭說起來很容易，無非就是做一個容器，然后給箭矢綁上火藥筒，點燃之后火箭就哧溜哧溜地飛出去。
但實則不然。
因為增加了火藥筒，箭矢的重量就發(fā)生了改變，而且用火藥做推動力和以往的用弓的彈力做推進力是不一樣的，姜云志必須要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的試驗。
大唐實行間日朝制度，十天的時間要上三次早朝，而這三次早朝姜云志無一例外的都沒有參加。
李世民也沒讓人找他。
所有人都好像同時默契的不談及姜云志，所以久而久之姜云志就好像是被遺忘了一下。
可孔穎達沒想到，這回為了賠償?shù)氖虑槔钍烂裼职呀浦窘o找來了。
“頡利讓人送來的賠禮的數(shù)目，你看一下吧?！崩钍烂裣仁强戳丝纯追f達，然后把一份奏折甩到了姜云志的面前。
姜云志隨便翻了一下，但基本上什么都沒看進去。
雖然國人基本上都自帶簡、繁體字轉(zhuǎn)換功能，但那也是有限的，有很多的繁體字并不能通過象形文字的特點就轉(zhuǎn)為簡體字。
更何況，這相當于是一份報告，里面最多的還是數(shù)字，但在壹貳叁肆的大寫數(shù)字是武則天發(fā)明的。
所以，姜云志等于是在抓瞎，他能看懂一些，但到了數(shù)字那邊就基本上看不懂了。
但是這并不影響他開口說話。
為了新武器的原因，李世民已經(jīng)十天沒讓人打擾他了，甚至包括上早朝，但現(xiàn)在卻把他找了過來，這還不明顯嗎？
如果這還不夠明顯，那么站在中央的孔穎達就足夠明顯了。
“少了?！苯浦臼掌鹱嗾郏唤o了旁邊候著的內(nèi)侍。
李世民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他很滿意姜云志所說的。
“姜少監(jiān)，這已經(jīng)不少了，如果再多，突厥怕是就要傷筋動骨了，他們是不會答應的！”
也不知道孔穎達是不服氣，還是真的就是為了大唐所謂的臉面著想，他再次站了出來。
“如果再多，突厥怕是就要傷筋動骨了？”
“孔祭酒，這話，我聽著怎么就這么別扭呢？”
“亂世剛過，我們的百姓還未恢復過來，您卻擔心突厥會不會傷筋動骨？”
“您到底是我們大唐的臣子，還是那突厥的臣子？”
姜云志的語氣帶著輕佻，很尖銳的把問題挑了出來。
“黃口小兒休得污蔑老夫！”孔穎達氣得胡子都抖動了起來。
“老夫擔心的是突厥狗急跳墻再次反撲，待到那時真正受到傷害的還不是我們大唐的百姓??？”
“呵呵，孔祭酒，小子鄉(xiāng)野出身，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也不知道您這些大儒在擔心什么。”
“小子只知道若是不給那些遭受突厥劫掠的百姓一個交代，他們是不會滿意的?！?p> “沒有了百姓，您來替大唐沖鋒陷陣嗎？”
“沒有了百姓，您來給大唐繳納租稅嗎？”
“沒有了百姓，您來給大唐服徭役嗎？”
一個三連問，孔穎達啞口無言。
他知道姜云志說得對，但他擔心的也不是空穴來風。
這件事永遠都不會有一個完美的結(jié)果，因為突厥不會乖乖的拿出大唐滿意的賠償，百姓們也因此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二者只能取其一，只是區(qū)別在于孔穎達選擇了比較大的那個方向，也就是暫時妥協(xié)，避免突厥反撲。
姜云志則是選擇了那個看上去比較小但實則比較長遠的那個方向，也就是安撫百姓。
“姜少監(jiān)既然如此有信心，那老夫敢問，等到突厥認為我們大唐獅子大開口，繼而反撲之時，我們又該如何應對?！?p> 孔穎達終于是醒過味來了，他算是看清楚了。
在這個問題上其實選擇哪個答案都是沒有錯的，因為出發(fā)點都是大唐，所以誰先開口對方就能夠提出反對意見，繼而步步緊逼。
現(xiàn)在他要學著姜云志，用姜云志的方法來反問姜云志。
只是他沒想到，姜云志并不怕這個。
“若是他們膽敢反撲，那我們就打！”姜云志言辭堅定，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動搖。
“打？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孔穎達撫須狂笑。
“那敢問姜少監(jiān)，糧草何來？兵將何來？御寒的衣物又從何而來？”
孔穎達似乎是覺得自己立于了不敗之地，對著姜云志步步緊逼。
“小子不知道這些從何而來，因為這些也不是小子負責的，但是！”
“我卻知道一點，孔祭酒未曾發(fā)現(xiàn)的一點！”
“請賜教?！苯浦緵]有妥協(xié)，這有些出乎了孔穎達的意料，這就讓他不得不謹慎了起來。
“我不知道孔祭酒是怎么想的，但我卻知道大唐百姓是怎么想的?！?p> “如若我們此次對突厥步步緊逼，以強硬的姿態(tài)要求頡利拿出足夠的賠償，那么百姓就只會恨突厥的暴行?！?p> “若是我們就此妥協(xié)，百姓們不但不會怪罪突厥的暴行，反而會將所有的憤恨都轉(zhuǎn)移到朝廷，轉(zhuǎn)移到陛下身上來?！?p> “因為到了那時候所謂的補償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們只知道他們作為大唐的百姓遭受了異族的欺負，他們所依賴的大唐不僅沒能幫他們討回公道，反而一笑帶過了。”
“屆時，孔祭酒又該如何去安慰百姓呢？”
“百姓的損失又該由誰來承擔？從國庫調(diào)撥嗎？若是如此，那突厥再次南下時又從哪里找來糧草呢？”
“亦或是說，由孔祭酒您負擔嗎？”
……
孔穎達的嘴唇連連翳動，但卻只是張口結(jié)舌而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陛下，臣請求，駁回突厥給出的賠償，并且告訴他們，若是不對此次慘遭擄掠的百姓予以補償，我大唐的鐵騎將會劍指草原！”
“如若那頡利膽敢反撲，新式武器已經(jīng)研發(fā)完成，即刻便可大量生產(chǎn)！”
“你說的是真的??？”李世民倏地站了起來。
“欺君大罪，臣子何敢？”
“請陛下移駕，渭橋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