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神宮中。
一輪上弦月掛在空中,只有幾顆不起眼的星星在周邊發(fā)出可有可無的微弱光芒,夜風凌冽,“萬仙至尊”秦樓月在幽暗不明的三界之巔中眺望遠方。
今日這月亮仿佛被血染一般,朦朧中透著血紅,他剛從睡夢中驚醒,都言問心無愧方可一夜好夢,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他這“萬仙至尊”的名號又豈不是從那死人堆里得到的。
隨著年紀的增大,驚醒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都說斬草除根,這根如今也長大了,還是眼睜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雖然用功力封存了她的記憶。但再不解決怕是后患無窮,只是如何解決才是良策,這上古神器玄天爐都無法煉化的女子要如何滅殺成為秦樓月亟待解決的難題。
今晨,他剛一出關,他的心腹樓縱便火速來拜見。
“是有何要緊之事,卿家神情如此凝重?!鼻貥窃抡沽苏寡?,手中把玩著一個玉雕貔貅,關心的問道。
“稟主上,您閉關期間,尊主私下凡間去了?!睒强v盡可能壓著要跳出來的心臟,放緩語氣,使自己不顯得太過慌亂的說道。
只是額頭上的汗珠還是滴答滴答的落下。
作為跟隨秦樓月多年的心腹,他深知這位萬仙至尊的脾氣之火爆,性格之堅硬,手段之毒辣。
他也略知秦樓月內心深處對南棠絕不是父親對女兒的那種關心和疼愛,而是表面呵護下的處處提防,雖然他不知緣由,卻能深深感知這父女之間存在的間隙。
“哦,她,此行目的是何事?”秦樓月緩緩端起旁邊的茶盞,輕抿一口太平飄雪。
“說是去查‘覆舟會’的事?!睒强v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信嗎?”秦樓月突然哈哈大笑,樓縱趕忙跪下,頭壓的極低,瑟瑟發(fā)抖。
“卿家不必如此緊張,孩子大了,這里自然是留不住的?!薄皩α耍龑[空帶走了嗎?”秦樓月將樓縱扶起。
“微臣剛去紫湘宮中查看,尊主此行甚是匆忙,曲峰和嘯空都未帶下凡去?!睒强v試探著回答。
“甚好,嘯空是她最割舍不下之靈物,你速以我的名義將嘯空接于你府中軟禁起來,可以用適當?shù)姆椒▎枂?,看看它是否知道它主人的去向。”秦樓月意味深長的說。
“微臣明白,請主上放心,定不辱使命。”樓縱說完便匆忙退下。他一刻也不敢在這里多停留,多停留一分,便多一分危險。
“記著,斬草除根!”秦樓月一字一頓道。
伴君如伴虎,他的主上正是這樣的君上。
再者,他也生怕稍一耽擱,放出風去,若是嘯空一旦逃走,于他也是滅頂之災。
他從殿中出來便與等在殿外的侍衛(wèi)們朝紫湘宮中疾步走去。
紫湘宮位于羽化神宮西北角,錯落有致的水榭園林里,常年有挺拔茂密的竹子、蔥蔥蘢蘢的蘭草和點綴其中的雛菊。
“曲少,有主人的消息了嗎?”嘯空急切的問道。嘯空是仙羽神宮中除了良駒、神鳥之外的唯一靈寵,因秦樓月素喜安靜,深覺動物會打攪其清修,故宮中靈寵少之又少。
若說這世間有何人何物是南棠的唯一牽掛,那便只能是嘯空了。嘯空由來是謎,有人說它的祖輩是二郎神的哮天犬,有人說他是菩提老祖坐前修行的神犬后代,眾說紛紜。
然于南棠而言,她從有記憶而來,就有嘯空化人作伴在身邊,雖說嘯空是靈寵也是絕佳坐騎,但南棠從來都或是御劍而飛,或是馭馬騎行,從未將它當過坐騎。
“尚無任何消息,只是我聽聞今天一早樓縱便已等候在清輝殿門口,似有及其緊要之事向至尊匯報,想來主上私自下凡之事已被察覺?!蹦凶臃畔率种械碾r菊,悻悻然道。
“怎可能不被察覺,今早那個鐵面怪好端端來宮中請安,就是沒安好心,平時怎沒見如此殷勤,想必定是嗅出了什么味道。這廝竟然比我的嗅覺還要靈敏,真是該殺?!眹[空滿臉怒意,頭發(fā)樹立,活像一直蓄勢待發(fā)的小獅子。
“主人也真是的,此番下界都不帶我們一同前往,單單是只有一把破劍和幾只破鳥,真真是讓人擔心的緊?!眹[空委屈的說。
“主上此行隱去身份,故行低調,你這天下第一名犬伴隨其左右,還怎行暗中調查之事?!鼻灏参康?。
“但是人家還是不放心嘛,也離開一月之久了,為何消息全無,不會出什么事情吧。”嘯空不安道。
“快別瞎想了,主上向來足智多謀,況且你口中的破劍--排名天下前三甲的起蟄陪在身旁,想是也不會有何大礙。”曲峰雖極力勸導,但連他自己都為之不安。這哄人的鬼話自己尚且難信,何況靈寵嘯空呢。
嘯空除了極具戰(zhàn)斗力外,對于任何氣味、聲音都極具敏感,從而在它面前的任何偽裝和謊言,都難以實現(xiàn)。
只是此時,誰都不知南棠究竟如何,面對曲峰的好意,它又何必拆穿呢。
兩人就這樣安靜對視,似都在平復心緒,自我勸解。
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來人二十歲上下,身著紫湘宮宮服,白衣如雪,腰帶輕飄,身材挺拔,目光深邃。
“曦杰,是何事讓你如此慌慌張張,魂不守舍。”想來近日來尊主不在,確實沒有什么緊要之事。
“曲少,樓縱帶著一眾人,又到宮中來了。說是奉至尊之命來傳嘯空前去下棋,一解對主上的思念之情。”曦杰語速極快,語氣中仍夾雜著不安。
“什么,至尊已經(jīng)知道主上私自下凡的事了?”曲峰驚道。
雖說之前已經(jīng)預料到樓縱必定密奏此事,之前主上也不是沒有過私自下凡之舉,但至尊都置若罔聞,從未追究。
現(xiàn)如今剛一得到消息,便派人前來請嘯空,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嘯空,我去應付,你想辦法從后院逃走?!鼻逡贿呁皬d走去,一邊示意曦杰掩護嘯空離開。
“我若逃走,你便是人質了,他們只是想要一個讓他們安心的人質而已,還是我去吧。”嘯空不等曲峰反應,便向前廳走去。
“嘯空······”
“曲少容稟,您萬不可沖動,嘯空已去,宮中還有很多事待您處理?!标亟軗踝∏迦ヂ罚星姓f道。
“況且,尊主也只是私自下凡,并未有什么冒犯、沖撞至尊的實證,想來至尊也不至在此時便傷害嘯空。”聽聞此言,曲峰嘆了口氣,在園中徘徊。
看著曦杰神色仍然慌張,雙手緊握,欲言又止的模樣,曲峰心中一絲不安掠過。“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并非屬下刻意隱瞞曲少,只是剛才當著嘯空之面,我未曾敢說,那個,那個靈娟回來了,現(xiàn)在偏廳等候?!标亟艿吐暤馈?p> “可是主上有消息了?”曲峰急切問。
“您還是自己去看看吧,靈娟不太好······”曦杰吞吞吐吐道。
“你這廝竟這般磨嘰,待我問清狀況再來收拾你。”曲峰一把撥開面前彎腰低首之人,起身往偏廳走去。
“你還傻愣著干什么?”曲峰喝道。
曦杰這才回神,慌忙跟上。
嘯空到了前廳,瞥了一眼樓縱的大隊人馬,冷笑道:“至尊只是請我下棋,想來不用勞煩樓將軍這么大陣仗吧,在下受寵若驚?!睒强v只得裝傻,苦笑不言。
“行了,是去清輝殿下棋呢,還是去樓府喝茶,嘯空悉聽尊便?!闭f罷,便從容的徑直走去。
果然是第一靈寵,什么都瞞不過他。這樣也好,省卻我很多口舌和功夫。樓縱便快步走到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