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廢王立武 （上）

　　之后的幾天，朝臣們?yōu)榱嘶实垡庥麖U后一事議論紛紛，長孫大人與褚大人更是堅持不可廢后，在朝堂之上與皇帝鬧得不可開交。而后宮之中更是眾說紛紜，各自揣測著圣意。

我卻沒有這份心情，皇后被軟禁前跟我說的話時時在我耳邊響起。從皇后當時憤怒委屈的神情和所說話語來看，似乎她是被陷害的。只是，兇手不是皇后，難道是武昭儀？我不敢再往下想，畢竟自我離開安仁殿之后，落英軒內究竟發(fā)生了何事，誰都不知道。真相只有兇手知道。

最終，眾朝臣的直言勸諫并沒有使皇帝回心轉意。半月之后，皇帝正式昭告天下，當今皇后王氏懷執(zhí)怨懟，數(shù)違教令，殘害皇嗣，其行為喪盡天良，令人發(fā)指。王氏無《關雎》之德，豈可母儀天下，恭承明祀？現(xiàn)收回皇后璽綬，褫奪皇后封號，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我于心不忍，在知廢后詔書之后，立即趕往甘露殿，想在皇后前往冷宮之前，見她最后一面。她被廢，在我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屎笈c武昭儀的爭斗，已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而如今皇后落得如此凄慘下場，與我有脫不了的干系。

走進甘露殿，處處顯出愁云慘霧，一片混亂。宮中眾人均是趨炎附勢的墻頭草，對被貶為庶人的王氏百般刁難。王氏一身素裝站立在大殿內，頭發(fā)有些散亂，一臉漠然地任人凌辱，沒有一聲怨言。

“都給本公主退下！”我怒喝一聲。

甘露殿內眾人紛紛下跪向我行禮，然后匆匆離去，只有侍衛(wèi)統(tǒng)領留下待命。

“本公主只與王氏話別，不會耽誤很長時間?！蔽蚁蚴绦l(wèi)統(tǒng)領示意讓他退下。想來是他忌憚我的身份，欲言又止，默默退下。

“民婦似乎無話與公主殿下說。”王氏冷冷地拒我于千里之外。

“冷宮清苦無比，皇嫂定要咬牙堅持住，常山定會暗中保得皇嫂周全?！蔽覠o比同情地看著王氏。

王氏向我冷哼一聲：“李常山，你別在這里惺惺作態(tài)，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如今這樣，都是拜你和武媚所賜！算我有眼無珠，所托非人！”

“如今你落魄至此，卻依舊只怨恨別人，卻從不自問自己做事可有虧欠！你并無一國之母寬厚的心，雍容的氣度。你敢不敢對天發(fā)誓，你并沒有縱容蕭氏利用我、暗害我？你并沒有殺害安定公主？”

王氏冷笑連連：“縱容蕭氏利用你、暗害你？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對天發(fā)誓有何用？就算我對天發(fā)誓，那些對我的指控都是子虛烏有的，又有誰相信我？哈！哈！”

王氏滿懷憤恨地緩步走到我面前，咬牙切齒恨聲道：“常山你也算飽讀詩書，可記得《左傳·隱公元年》中祭仲與鄭莊公的對話？”

我并未了解王氏此番話語的真實含義，只有接著她的話喃喃誦道：“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唬骸嫌?，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