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澀的感覺涌上心頭，百里靈晞困惑地皺眉別開視線。
澄夜回眸，看向身后的百里靈晞。
離離嘴角勾了一下，走進(jìn)了客棧。
“小百里？”
百里靈晞一驚，看見澄夜在原地等她，連忙跑了過去。
“你在那發(fā)什么呆？”澄夜揉亂她的頭發(fā)，問道。
百里靈晞拉住走向客棧的澄夜，鼓起勇氣道：“我…我想，你能不能，陪我去斷崖？”
“嗯？”澄夜眉頭一動(dòng)，眼眸幾分深邃地看著她。見她低下頭，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澄夜道：“好?！?p> 百里靈晞眼睛一亮，拉起澄夜跑了起來，柔軟的臉頰被笑容擠出一個(gè)淺淺的梨渦。
與君客棧二樓，窗后是離離半張陰郁的臉。
百里靈晞?wù)苤?，手上被人一拉，澄夜帶著她飛了起來，一晃人已到了斷崖。
百里靈晞愣了一下，回過神道：“對不起，我太開心了，只知道跑，忘記用靈力了…嘿嘿?！?p> 澄夜：“為什么要開心？”
百里靈晞戳戳手指，目光閃動(dòng)，清澈的杏眼中還余著笑意?！耙?yàn)槟愦饝?yīng)和我一起來。”她小聲快速地說完，拉起澄夜往最高處的山崖飛。百里靈晞?wù)径?，望著天空上陰霾的云層，心里打鼓一般。呀，云把月亮給擋住了…怎么辦…
澄夜看著百里靈晞，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天空。思索片刻，他的眼瞳隱隱閃現(xiàn)靈力，天空上的云層開始散開。
百里靈晞輕呼了一聲，一雙眼亮若星辰?！俺我?！看！看月亮！”
澄夜眼底掠過一抹笑意，慵懶地抱著手注視著這片月色。
灰藍(lán)色的云霧靜躺在夜幕之上，中間是一輪嬌媚的彎月，發(fā)著凈透的柔光，宛若純凈無暇的少女。斷崖的荒涼與這樣的月色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讓人心覺震撼。
百里靈晞的眼里一陣溫?zé)?，纖長的睫毛濕濕潤潤的搭在眼瞼上。
澄夜低頭看向她，震了一下。
一頭如瀑的黑發(fā)在身后輕揚(yáng)，那雙原本稚氣的杏眼此時(shí)竟含著幾分溫柔，見他的目光掃了過來，便迎著微微一笑。柔嫩的唇瓣上揚(yáng)，眼眸一彎，滿是無害的笑意。白皙的肌膚配上那一襲如火的衣裙，在這樣的夜色下簡直美得熱烈。
小百里…
他在心里呢喃了一聲，目光收了回來，低垂著。
“澄夜?！卑倮镬`晞拉上他的手輕輕晃了晃，臉頰升騰起熱氣。澄夜再看向她，她的臉已經(jīng)染上了桃花般的粉霧。
“怎么了？”澄夜抬起另一只手在她臉上狠捏了一把。粉色的臉頰立刻透出更為紅的色澤。
百里靈晞吃痛，“澄夜？”
“小百里你臉紅什么？”
“我我我…”百里靈晞驚慌失措地轉(zhuǎn)開目光，望見天上的月色，忙道：“我是被感動(dòng)的！你…你看，這么美的月色，你…你不感動(dòng)嗎？”
澄夜的視線轉(zhuǎn)向月色，百里靈晞松了口氣。唇角勾笑，偷看向他，目光剛剛觸及，就撞上了他撇回來的視線。她慌了，腳下一動(dòng)，往后跌下山崖。澄夜伸手拉住了她。她一腳踩在懸崖邊，半個(gè)身子已經(jīng)探了出去，長發(fā)飄揚(yáng)，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在澄夜拉住她的那一瞬，她莫名鎮(zhèn)定下來，出神地看著澄夜。
澄夜忽然松了手。百里靈晞驚呼一聲，飛速地墜了下去！澄夜盯著她，看她什么時(shí)候才會(huì)想起用靈力飛上來。掉到山崖的一半時(shí)，百里靈晞身下騰起一股靈力，踉蹌了一下，飛了上來。
澄夜道：“嗯，自己上來了?！?p> 百里靈晞驚魂未定，咽了咽口水，小臉發(fā)白。慢吞吞地看向澄夜，“這…這是在鍛煉我么？”
“不喜歡么？”
百里靈晞一滯，臉上恢復(fù)了點(diǎn)血色，嘴里含糊不清地吐了個(gè)字。
一只小手抓住澄夜的手，百里靈晞帶著他飛了起來。周圍的景色飛速掠過，澄夜看著百里靈晞。她的靈力變強(qiáng)了，看來她有在修煉，只是在自己身邊毫不設(shè)防，才會(huì)看上去反應(yīng)遲鈍的樣子。
前方出現(xiàn)了雨幕，下一秒，兩人就進(jìn)了虞村。周圍的雨仿佛懼怕澄夜一般，紛紛避開，連地上的水漬都在他落地的一瞬間變得干涸。百里靈晞抬眸看他，拉著他走向自己和棲玦羽的小家。帶澄夜看看我曾經(jīng)生活的地方，然后就去紅婆說的滿載星河的湖泊…
看著懸空在兩人周身的雨，百里靈晞好奇地問：“澄夜，你不像火系，也不是水系，為什么能控水？”
澄夜不語。
走進(jìn)院門，角落里的土堆已經(jīng)不見了。百里靈晞看了半晌，輕聲道：“麻阿婆不見了…玦玦把麻阿婆埋在這里的?！?p> “人死后身體會(huì)化作靈力歸入塵土。”澄夜道。
百里靈晞垂了垂眼眸，拉著澄夜的手輕輕握緊了。她帶著他在院里走了走，“我入世時(shí)在虞村，玦玦把我?guī)Щ亓思?，后來我們和麻阿婆在一起生活，還成立了一個(gè)車馬店?！卑倮镬`晞仰頭，卻看見他陰霾的臉。
“我打破了你安然的生活?！?p> 百里靈晞窒住了，眼底漸漸現(xiàn)出迷惑，慌亂。她搖頭，道：“我是想告訴你離開結(jié)界以后我是怎么生活的，我，我?！彼鼩?，心上一陣沉痛。是啊，如果孫垚沒有遇到澄夜，也就不會(huì)因?yàn)闉?zāi)氣失控殺了麻阿婆…
澄夜甩開百里靈晞的手，在要離開的那一刻，百里靈晞拉住了他。
“不要走?！?p> 雨墜了下來，滴落在身上。打濕了兩人的頭發(fā)，衣服。
“我很難過，為什么沒有早一點(diǎn)到你的身邊，這樣，我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現(xiàn)在，以后，我都不會(huì)再離開你了，你不該是黑暗的?！?p> 澄夜的眼里一片暗潮洶涌，嘴角勾起一抹邪肆。“要光明嗎？那你應(yīng)該去找煜晗?！?p> “可我在結(jié)界中遇見的是你啊?！?p> “你根本沒有記憶！是誰對你來說毫無意義。”澄夜推開百里靈晞，她閃身到他身前，張開雙臂攔住他。
“入世以后我總做著一個(gè)相同的夢！夢里無盡的黑暗中有一個(gè)身影，我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直到遇見你的那天，你給我的感覺與夢里是那么的相似。我沒有關(guān)于我們的記憶，但你對于我的意義早就銘刻在我心里了?！卑倮镬`晞垂下頭望向埋葬麻阿婆的方向，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麻阿婆，對不起，我多想把這個(gè)人從黑暗中帶出來啊，如果我無法做到，我甚至愿意與他一起站在深淵之中。
澄夜看著她臉上的水痕，眉頭緊鎖，身形一晃在她眼前消失了。
百里靈晞在麻阿婆的墳前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