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玦羽離開水域落到地面上，身上自然是滴水不沾。她回頭等著北牧塵，北牧塵全身都在淌水，模樣狼狽，臉上卻掛著笑容。
“你笑什么？”棲玦羽伸手引走了他身上的水，水珠紛紛從北牧塵身上脫離出去，形成一線晶瑩的水流匯入了水域之中，一尾銀色的大魚躍出水面，在月光下閃耀著粼粼波光。
北牧塵搖頭，黑發(fā)下現(xiàn)出淡淡的紅暈。
“你餓嗎？要不要吃點什么？”他抬頭問道。
棲玦羽已經(jīng)往前走去，說道：“嗯…太晚了，還吃會胖的。”
“沒關系呀，你胖了也好看。”北牧塵追上去說道。
棲玦羽搖頭，道：“你別害我，我還要找對象的呢?！?p> 北牧塵一怔，小聲說了句什么。
“什么？”棲玦羽看向他。
北牧塵別過頭，含糊不清地道：“沒?！?p> 棲玦羽仔細打量了一番北牧塵，不知怎的嘆了口氣。
兩人回到鳴鶴樓已是后半夜了，所有人都睡了。他們擔心吵醒大家，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棲玦羽剛在床上躺下，門就被誰輕輕地推開了。
棲玦羽坐了起來，朝門口探頭，疑惑地喊道：“北牧塵？”
武嫣裹著一身睡袍，裙擺直拖到地上，一頭黑發(fā)在身后散開。她懷里抱著仙女走入棲玦羽的視線，臉上鐵青，卻又強行擠出笑臉。
“是我，牧塵怎么會這么晚來你的房間呢？”武嫣嘴唇蒼白，低著頭說。
棲玦羽略顯尷尬，解釋道：“我看大家都睡了，還以為是北牧塵又找我有什么事?！?p> 武嫣在桌旁坐下，抬起頭，燈光從她的背后照過來，她的臉上背著光，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她說道：“棲玦羽，我有一件事告訴你?！?p> “什么？”
“你還記得錢財萬里車馬店嗎？我家以前是他們的委托人，他們最近在清點賬目，發(fā)現(xiàn)了當年絕世地莊在他們的保護下仍然慘遭滅門一事。他們找到我，要給我補償，說至少把委托金退給我。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久，我現(xiàn)在也過得不錯，我是不想再回憶起那件事，更不想跟那件事再有什么牽扯，那只會讓我不斷地陷入痛苦的回憶。于是我拒絕了，他們卻一再表示這樣不行，說對不起我。我為了安慰他們，于是說那我就問一些消息作為交換好了。我想到許久未見靈晞，就隨口一問，靈晞怎么樣了，她過得好嗎？他們臉色一變，對我說靈晞叛變了，她投誠東地，鼓動他們殺回西地，還在那里親手殺了煜晗…”
武嫣觀察著棲玦羽的表情。她滿面震驚，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度：“怎么可能？！北牧塵說靈晞在東地照顧煜晗…”
武嫣撲過去捂住棲玦羽的嘴巴，壓低聲音快速說道：“噓…大家瞞著你就是怕你沖動！我知道了這件事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了，你可不能把我給捅出去，別驚動了他們！”
棲玦羽睜大了眼睛，眼里滿是不可思議，隨即漸漸涌起不安。
武嫣說道：“你想啊，那煜晗是什么人？他擁有生命之力！他會需要百里靈晞留在身邊照顧他？他如果真受了重傷，為什么不請粉黛樓的帝字治療系施施過去給他治療，而是留一個不會治療的百里靈晞在身邊？”武嫣見她冷靜了下來，于是松開捂著她的手，走開了兩步，說道：“既然，靈晞已經(jīng)叛變了，你就不要等她了，而東地危險，你也別去找她。”
棲玦羽站了起來，道：“不可能，百里靈晞為什么要殺煜晗？她還叛變？不可能，我去找她，事情不可能是這樣的?！彼崎T走到走廊，又立即返了回來，直接從窗邊跳了出去，飛往東地。
武嫣的手捂到了胸口，想把狂跳的心給按住，她跑到窗邊探出頭確定棲玦羽已經(jīng)走了，這才不可抑制地笑出聲來。
棲玦羽到東地的時候天剛蒙蒙亮?；囊吧嫌幸粦羧思业暮⒆釉缭绲卮┖昧艘路陂T外玩，看見棲玦羽后跑了過來，指著她道：“你不是我們這里的人?！?p> 棲玦羽愣了一下，問：“你怎么知道？”
那孩子道：“我看你東張西望的，就知道你是第一次來我們這?！?p> 棲玦羽嘆了口氣，想繼續(xù)走，那孩子拉住她，問：“你來這里干什么？”
棲玦羽停下來，看向他，說道：“找人?！?p> “找什么人？”
“找一個叫百里靈晞的人。”
那小孩忽然拍手道：“我知道我知道！是那個在決斗場上殺了煜晗的人！”
棲玦羽整個僵在原地，漸漸發(fā)抖，望著那孩子說不出話。
那小孩道：“我朋友在靈市看見過她，你可以去靈市找找?！?p>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棲玦羽顫聲問道。
“言恒?！?p> 棲玦羽快步走了，片刻后又返回來，問道：“靈市怎么走？”
小孩伸手指道：“你一直往前走，到了一個小橋就拐下去坐船，船會把你送進靈市的?！?p> “謝謝?！睏i羽說完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小孩摸摸頭，聽見自己母親在喚自己，他應了一聲跑過去。
錦安。
粉然然做好了早餐，大家紛紛下樓，北牧塵是最后一個，他見座位上沒有棲玦羽的身影，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棲玦羽的房間。
武嫣說道：“你是找棲玦羽嗎？我昨天跟她一起睡的?！?p> 北牧塵回過頭，一邊走到座位上坐下，問：“她還沒有起床嗎？”
武嫣道：“她去虞村了。”
“??？”大家都是一驚，一齊看向武嫣。
武嫣低頭喝著熱牛奶，說道：“嗯，她說她想一個人回去祭拜一下麻阿婆?！?p> 北牧塵拿起一個饅頭遞進嘴里，想起了麻阿婆死后棲玦羽失魂落魄的模樣，眼瞳不由得暗了，臉上的神情也低落了下去。
與此同時，棲玦羽找到了言恒。
據(jù)河邊的攤販所說，言恒在靈市里面一家賣蛋羹的店里。這里的店家都沒有署名，但每家店內(nèi)風格都很獨特鮮明，所經(jīng)營的內(nèi)容也沒有重復的。這家賣蒸魚，那家就賣烤魚，這家賣果酒，那家就賣白酒，不會有兩家一模一樣內(nèi)容的店。所以棲玦羽很快便找到了言恒在的那家賣蛋羹的店。
小店里面飄著剛出鍋的蛋羹香氣，一個小男孩手里捧著一碗蛋羹忙不迭地跑向窗邊的一個位子。棲玦羽追上去，問著：“你是言恒嗎？”
言恒此時正把蛋羹放到窗邊的那個座位上，一位極美的女人倚靠著窗臺坐在一片逆光里，黑色的長發(fā)透著珍珠般細膩的光澤，每一個卷曲的弧度都精致得恰到好處，慵懶而又撩人。她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膚雪白晶瑩，光芒打在她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此刻竟是像一位降臨凡間的神女一般，令人看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