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四戰(zhàn)之地，烽火狼煙（1）
二十一章 四戰(zhàn)之地，烽火狼煙
第一節(jié)
米酒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大帳之中，暖暖的讓人忘記了迷朦秋雨的寒冷。一眾河間豪強此刻正在歡飲，馮良陪坐在一側(cè)，算計著此戰(zhàn)的得失。河間聯(lián)軍頓兵武邑城下，讓不知道渤海戰(zhàn)況的他心急如焚。消息已經(jīng)送了過來，石生以四萬五千步騎分兩路攻擊渤海，張定北上出城應(yīng)敵。那么此刻的馮良，按照計劃，則應(yīng)該帶領(lǐng)著這些心思不一的豪強強攻只有數(shù)千人把守的武邑，切斷石生的后路，將石生困死在武邑渤海之間的土地上。等待樂陵援軍到來之后，合軍一擊，則石生的鮮卑羯胡混合聯(lián)軍，則做鳥獸散。
冷眼看著正在飲酒作樂的眾人，心中不自然的升起了一股厭惡之情。幾杯米酒下肚，腦子一陣發(fā)熱，空空的酒爵敲打者面前的矮幾，高聲唱到：“我有懷中寶，酒美女子俏，無日不清談，江左煙花好?！?p> 一聲既出，營帳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豪強們送到嘴邊的米酒也停了下來，馮良眼光掃視了眾人一眼。不顧他們他們臉上的惱羞高聲接著唱到：
“我有懷中寶，
酒美女子俏，
無日不清談，
江左煙花好。
便是兵戈地，
秋雨也逍遙，
營帳談笑聲，
忘卻羯胡刀。
......”
“夠了！”一個豪強猛然將手中的酒杯砸了過來，馮良側(cè)頭閃開，目光冷冷的與那人對視。這首短歌，粗鄙難聽，但是是人都能夠聽出來，里邊飽含著譏諷之意。另外一個豪強面色難堪的說道：“唉!樂平，你我河間鄉(xiāng)里（同鄉(xiāng)，鄉(xiāng)親的含意。里，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村一樣，是一個自治單位。）。當(dāng)知我等非不顧盟約之情而逡巡不前。萬一張定在渤海敗于石生，石生兵勢滔滔，攻下武邑也不濟用。等到渤海戰(zhàn)況傳來，我等即刻攻擊武邑?！?p> “哼，那么劉君便枯坐等待將軍消息不成。武邑之戰(zhàn)，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此刻城中只有不到五千羯胡，其余為鮮卑人眾，我軍只需散布石生戰(zhàn)敗消息，呼嘯而攻。武邑城小，即可一攻而下。若是等待石生撤回武邑，那么我等便身在險地。難道等到羯胡來屠殺不成?！?p> “這......”方才勸說馮良的中年漢子劉成一陣語塞。此刻他統(tǒng)領(lǐng)河間聯(lián)軍，見到馮良駁了他的面子，胡須一陣亂抖，猛然站起身來，說道“馮良，我敬你乃渤海使者，且為河間鄉(xiāng)里，這才容讓于你。此刻河間眾軍歸我統(tǒng)領(lǐng)，我自當(dāng)為眾人負責(zé)。石生近伍萬大軍攻入渤海，豈能輕易退回，不知張定是否被圍而等待我等行援趙之計。我等方到武邑城下，整軍兩天卻被你說得如此嚴(yán)重，難道張定已經(jīng)敗退了不成？”
“哈哈，”馮良高聲笑道：“樂陵兩萬援軍早已至渤海，何須舍近求遠。圍攻武邑，乃斷石生后路，難道諸位想在河間逍遙之時，石生卻在身側(cè)厲兵秣馬。當(dāng)日將軍來信，我想諸位也曾看過，是真是假，難道不能分辨？”
“哼，誰知汝等是否合謀誆騙我等。還請樂平如實說來，渤海是否已經(jīng)敗退，也好讓我等眾人早做準(zhǔn)備?！眲⒊稍桨l(fā)肯定自己的懷疑是真的。張定來信來說明石生動用四萬五千步騎，分兩路攻擊渤海。張定對峙的一方便有三萬五千步騎。而在五斗米道還沒有來的情況下，憑借渤海的些許人馬，若沒有堅守在某處，只怕此刻早已經(jīng)敗退了。
“在將軍來信之前，將軍已經(jīng)大勝羯胡騎兵的襲擊。若是.....”
門外一陣嘈雜聲打斷了馮良的話。一個校尉從雨中沖入大帳，渾身顫栗著，口中哆嗦著說道：“渤海...渤海方向...發(fā)現(xiàn)兩萬羯胡，正向武邑趕來。大約明天遇會到武邑，我軍正在其前進路線之上！”
“什么？張定敗亡了？”河間眾人驚叫道，一時間人人面上無色。
“什么？石生敗退了？”馮良也同一時間驚叫了起來，卻面帶喜色。張定不可能這么快敗亡，他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信心。
“他們今天夜里在哪里下營？”馮良大喜著問道。
旁邊的劉成哼了一聲，走了過來，怒聲問馮良到：“你想如何？雨中伏擊石生。張定生死不知，此乃我等自保之時。我等應(yīng)該迅速撤回渤海，免得為敵人多乘?！?p> 看到劉成順嘴胡說，馮良一手拔出長劍遞了過去，身邊眾人連忙阻擋。他斜看了嚇的有些面無人色的劉成一眼，向因為寒冷而顫栗的校尉問道：“羯胡是否狼狽異常，丟盔棄甲，旗幟殘破不全？”
“我...我...”校尉遲疑著不肯回答。
“到底什么情景？難道你謊報軍情不成？”一把劍從旁邊伸了過來，放到校尉的脖子上。卻是一個河間豪強看校尉吞吞吐吐，起了疑心。
這個校尉只是遠遠的看到羯胡便回來報告，不要說羯胡的軍容如何，即便是人數(shù)，也不過是大體估算出來的。如今在一再追問之下，一咬牙撒謊道：“羯胡軍容整齊，仿佛是又備而來。還有數(shù)千從渤海擄來的壯丁同行?！?p> “是否有乞活的俘虜？”
校尉搖頭，眾人松了一口氣。
營帳內(nèi)眾人爭吵了起來，有同意劉成的觀點認同張定敗亡的，也有認為羯胡是因為接到河間聯(lián)軍出現(xiàn)在武邑城下而回軍的。更有的認為石生接到襄國的命令而撤退的。一時間口水齊飛。雖然馮良堅持認為石生的大軍攻擊失敗才撤回武邑，但顯然他一個人無法決定整個聯(lián)軍的去向。在一陣陣的爭吵聲中，河間聯(lián)軍決定在情況不明之下先后退幾里觀察石生再作出決定。
在河間聯(lián)軍的退后十里扎營的忙亂之中，石生在雨中看著面前簡陋的塢堡。身在他身邊的石豪，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正在有些緊張的看著石生。等待著石生的命令。
“立刻教開塢堡之門，若是不從，大軍攻拔塢堡，塢內(nèi)雞犬不留！”
“將軍，如今......”石豪哆嗦著，若是被這一群豪強看出大軍敗北，那么估計沒有機會生還了。
“哼，無膽之輩！”石生的馬鞭濕淋淋的抽打在石豪的背上，罵道：“自你信了浮屠教之后，便是如此。這次若不是你全軍崩潰，張定豈能尋到我軍蹤跡，致使我軍大敗。如今唯有一次機會，便是充做事急而歸武邑，叫開塢堡大門。補充糧草兵甲，充實壯丁，然后再回武邑。”看著石豪有些發(fā)青的面孔，笑道：“這些晉人豪強，皆是鼠目寸光之人。你只當(dāng)自己事急而歸武邑便可無事。叫門去吧。”
“事急回武邑，事急回武邑......”石豪心中默念了幾遍，而后便向下吩咐去。數(shù)千兵甲齊全的羯胡立刻脫離了停在原地的敗軍，向著塢堡走了過去。羯胡騎兵直沖塢堡之下，在高聲喝罵聲中，塢堡大門緩緩打開。羯胡一聲歡呼，向著大門沖了進去。
豪強塢堡內(nèi)瞬時成了羯胡施暴的地方，戰(zhàn)敗的羯胡肆意的將乞活軍施加給他們的痛苦轉(zhuǎn)移到順從的奴隸身上。女子的慘叫聲以及男子不甘的怒吼聲此起彼伏，但最終歸于沉寂。
石生坐在豪強的大堂之上，懷中恣玩著豪強的侍妾，愜意的看著豪強為了免除自己妻女受辱而畢恭畢敬的侍奉。他揚手讓他下去，看著一眾發(fā)泄著失敗感以及挫折感的手下。感嘆著若是張定被擊敗，那該有多好！
“報！前方的晉軍已經(jīng)后退了十里，讓開前方道路?！?p> “好！好！”石生連說兩聲好字。有人想要保全自身就好，最怕的就是那些不知保全自身而奮勇作戰(zhàn)的人，即使戰(zhàn)勝，也要大傷元氣。張定因為年輕而不知保全自己，因此擊敗石曾與自己。祖逖因為要歸鄉(xiāng)而不知保全自己，因而據(jù)有了河南。這些河間人，被羯人殘殺的只想保全自身，無死拼之心卻妄圖勝利，正好是送上一道大菜。想到此處，哈哈大笑。
張定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他渾身疼痛。身邊照顧他的女兵看到他醒了過來，唧唧匝匝的喊了起來。不一會武眉便走了進來，看到張定醒來，眉目眼角都向上彎起，隨即又走了出去。不一會，便端著一個碗走到張定身邊，將他扶起，靜靜的喂他吃粗糙難咽、但容易消化的小米粥。
張定吃著有些難咽的食物，心中將谷子強行想象成稻谷吞咽。不自主的想到了南北朝時期的著名的農(nóng)業(yè)著作《齊民要術(shù)》上來。如果有這一本書在，小麥恐怕能夠極大的提高產(chǎn)量，從而擺脫小麥難以高產(chǎn)的困局。雖然小麥在中國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數(shù)千年，但是由于中國北方多旱地，小麥的產(chǎn)量一直不如耐旱的谷子，所以很多地方的糧食都以谷子為主（1）。即便在沿海的渤海，因為處于亂世，不太需要人管理且容易耕種的谷子也同樣大行其道。不過這個念頭并沒有在他腦子之中存想很久，門外的吵鬧聲便將他的思緒從農(nóng)業(yè)發(fā)展之中拉了出來。幾個粗豪的聲音，聽聲音是田城他們幾人。此刻幾個人正在與外面守門的親兵發(fā)生爭吵，爭吵的內(nèi)容，就是張定是否已經(jīng)能夠理事。
“武眉，讓他們進來。”自從張定受傷之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武眉竟然接管了張定的親衛(wèi)。雖然張定出于安全上的理由，一直避免這樣做，但是顯然此刻他沒有什么心情來理會這些。武眉應(yīng)了一聲，放下小碗走了出去。不一會，田城等人陰沉著臉走了進來。
“戰(zhàn)事情如何？”
“石生已退出渤海，全軍暫在修整，但......”田城看到正在假寐的張定，欲言又止。
張定抬頭看著幾個人的陰晴不定的臉色，驚訝的問道：“怎么了？”
“哼，便是這些鮮卑投卒，當(dāng)日隨羯胡在...在...在渤海以北燒殺搶掠，今天有一些士卒按耐不住，殺了鮮卑降卒報復(fù)，卻不想段匹磾指責(zé)我軍濫殺無辜？”看到眾人沉默，一向嘴快的于英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說到氣憤處一腳跺在地上，張定都感覺到床搖晃了一下，于英氣憤的說道：“這些鮮卑降卒在渤海、河間燒殺擄掠，是真的無辜么？”
張定微微一驚，問道：“段公人呢？”
“走了?！?p> 注釋
?。?）谷子耐旱、需耕作時間較少，因此在亂世之中大行其道。作為中國古老的糧食之一，為華夏民族的生存繁衍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只是味道相當(dāng)?shù)牟缓谩?p> ?。?p> 我也想寫快。過年的時候有一天喝酒之后，洋洋灑灑寫了很多字。后來一看，情節(jié)也好，文字也好，全部都要重新寫過。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