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出法器的李相田神氣十足:“鄉(xiāng)巴佬,說,是不是你教唆這小毛頭打……冒犯本公子的?”
“打傷”二字說出來太丟人,堂堂督軍公子怎么能被一個小毛頭打殺,幸虧他還有點急智,臨時改口。
小白樂不可支:“大馬猴,羞不羞,被我踩得滿地爬,爬爬爬,嘻嘻嘻!”
李相田又羞又惱:“啊呀,昨天不過是趁我們不備偷襲,你個小毛孩,看本公子不好好教訓(xùn)你!”
他嘴中念念有詞,手上捏動法訣,身外環(huán)繞的光圈如呼吸一樣開始翕動,由里開始,一道光圈開始發(fā)出七彩光華,流動旋轉(zhuǎn),越來越耀眼,越來越閃亮。
人群中一陣騷動,這可是世間少見的法器,攻防齊備,據(jù)說李督軍就憑這一樣法器,穩(wěn)坐東南將領(lǐng)前列達十年之久,麗水城中更是高居第一。
練青冥還是靜立不動,人群中若干別有心思的人不禁都在暗想,換作自己是這個傻小子,此時必定搶先出手。
法器威力雖強,但也要使用得法,像李相田手法生疏還一心顯擺,正是搶奪良機。而如果傻乎乎等他把法器完全祭起,攻也攻不破法器護身的光圈,擋也擋不住法器驚人的威力,那與尋死無異。
一圈、兩圈……終于十圈光環(huán)全部祭起,交相閃亮幻起幻滅,神妙難言。
李相田臉色發(fā)白,只是祭出法器,就已經(jīng)將他全身法力耗得七七八八,不過這時的他身處流光溢彩中,重重光焰罩體,有如火樹銀花,不虞被人發(fā)現(xiàn)。
“小毛頭,鄉(xiāng)馬佬,還不跪地求饒,不然本公子輕輕一擊,便要你們神魂俱滅!”
李相田不容置疑的聲音從光焰中傳出。
“相田兄就是這么仁慈,叫我呀,先打斷腿腳,再慢慢玩死他們!”
同伴中有人鼓噪。
小白睜大眼睛:“哇,好漂亮,比鳳凰姐姐的雪蓮花還漂亮!青冥哥哥,他是不是壞人?”
天,這么可愛的小孩難道也是傻子,怎么在這關(guān)頭問這種問題,天啊。
練青冥自然知道小白的意思,笑道:“算了,只是囂張一點,不算壞人?!?p> 小白痛心地叫道:“哎呀,真討厭,怎么不是壞人呢,是壞人小白就可以把寶貝搶過來了!”
李相田氣極:“小毛孩,看招,天怒十方!”
光圈倏地張大,像石頭擊中水面,激起漣漪,但速度比漣漪快得不可道里計,幾乎是瞬間就擊中小白。
“小白”頓時粉碎,就在眾人心中驚呼惋惜時,小白的清脆笑聲從高處傳來:“壞蛋!打不中我!”
擂臺中央的宏大仙人目光一凝:巡天術(shù)!支天山原氏!
他瞇起眼睛,目光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李相田一驚,他剛才有所保留,對方畢竟只是個小娃娃,教訓(xùn)可以,下殺手就太過,但即使如此,天怒十方發(fā)動,按說是人就能立刻縛住,他怎能躲開?
眾人這時才發(fā)現(xiàn),被光圈擊成粉碎的,只是一道虛影,那個小毛頭不何使了什么身法,竟誰都沒能察覺。
小白懸在空中,又拍手又笑:“哇哈哈!壞蛋再來!再來再來!”
李相田鼻子氣歪,身邊同伴大叫一聲:“看我的,繁花似錦!”
一朵巨大鮮花憑空出現(xiàn),鮮花花瓣徐徐合攏,看似還沒有剛才那一擊快,實則暗中有一股巨大吸力,能令目標無法脫身。
小白驚叫一聲:“哎呀!”
不由自主地向花芯陷落,落到一半身形化作虛影,在花瓣中左閃右閃,終于在花瓣合攏之前閃出。
“哇哇!嚇死小白了!”小白在空中怕怕地拍著小胸脯:“賴皮,兩個打人家一個!還是打不中!哈哈!”
圍觀人群又是一驚。
城守文半斗的“千芳一窟”,號稱捉仙拿神百不失一,竟然也被這小娃娃躲過,他究竟是誰家孩兒?
突然一人失聲道:“巡天術(shù)!是巡天術(shù)!”
眾皆醒悟,對,是巡天術(shù),支天八法之一的巡天術(shù),唯有縱橫天際往來無礙的巡天術(shù),才能不懼萬法攻擊!
眾所周知,當世唯有支天山白露峰妙法真人修成巡天術(shù),這小兒莫非是妙法真人子嗣或是弟子?
之前對法器露出貪婪眼神的幾人,貪欲更盛,有些之前還能把持的,現(xiàn)在也眼光閃動:法器雖然珍貴,卻比不上支天八法,如此小兒身懷秘法,修為又低,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們也為自己找到理由:原祖教化世人,一視同仁,支天山原氏卻將支天八法秘而不宣,只在族內(nèi)傳授,那就不能怪我強行奪取,只怪原氏自私!
拍了兩下小白叫道:“哎呀,人家沒力氣了,不跟你們玩了!”身體搖搖晃晃地墜下來,卻是法力已經(jīng)用盡。
許多人下意識地向前趨步,突然一道刺眼亮光,如驚電一樣破空而起。
“小雜種別逃,看我的流云飛仙!”
幾乎同時一聲怒喝:“無恥!對垂髫童子也下殺手!”
李相田也驚叫:“黃兄不可!”
可是那道電光是何等速度,小白又正悠悠下墜,相距又是如此之近,眼看已是穿心而過的結(jié)局!
無論是否心懷貪念,眾人都下意識地泛起不忍,不忍見到一個小小人兒命喪當場。
奇異的風(fēng)聲瞬間充塞天地。
不論是“十方無極”的絢麗光輝,還是“千芳一窟”的燦爛芳華,還是流蘇浮云的閃電劍光,都在風(fēng)聲中黯然失色。
是練青冥!
他在空中站定,小白已被他摟在懷中,幾道風(fēng)渦繞身盤旋,奇異的風(fēng)聲仿佛來自天外。
“他不過淘氣一點,又不是做錯事,何以竟下此毒手?”
練青冥面寒如水。
他原本只以為這些紈绔子弟只是囂張跋扈,沒想到竟如此狠毒,若不是他練成大風(fēng)歌,電光石火間,連他也來不及救人。
所有人都短暫失神。
這個鄉(xiāng)下小子,這個普通人,他怎么能凌空蹈虛,他怎么能擋住法器一擊,他怎么可能也是修士!
他們都不傻,自然明白能在那一瞬間擋劍救人的,不但是修士,而且一定很高明。
剛才使出飛劍的是城守之子黃書廣,他吃過一驚后立刻又氣盛罵道:“臭小子,別以為擋了一劍就有什么了不起,一個小破孩,小爺想殺就殺!”
練青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是嗎?”
黃書廣退后一步——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退這一步——隨即發(fā)覺這樣有損自己威勢,一抬手中法器飛劍流蘇浮云:
“是又怎樣!不光他,連你一起殺,還有那兩個小東西,都得死!你們楞著干什么,都給我一起上!”
他沖李相田及家將叫道。
練青冥把小白拋到肩頭,空出一只手,對場中多出來的一人道:“這位兄臺,援手大恩,稍侯青冥再向兄臺道謝?!?p> 那是一個黑面虬髯魁梧大漢,剛才便是他出聲痛斥并跳起欲救小白,雖然救之不及,但可見其心腸。
他似乎也對練青冥從“普通人”到“高深莫測修士”的轉(zhuǎn)變一時不能適應(yīng),聞言只低應(yīng)一聲,悄然退回人群中。
練青冥一直站在空中,如浮云,如落葉,但浮云豈會靜止,落葉怎能不動?
每個人心頭這種古怪的感覺都揮之不去。
李相田遲疑道:“黃兄,這,不用吧,教訓(xùn)一下就可以——”
黃書廣心中莫名慌亂:“住口!你不幫我就閃開,我自己來——你們是死人啊,還不給我上!給我上!”
他手下家將在嚴令之下,紛紛掣出兵器,貫注法力,齊齊攻向練青冥。
擂臺上宏大仙人悄然退入后臺。
無知小兒!
天邊鳳三的門人,也是你們?nèi)堑昧说?,且莫牽扯到本人?p> 不過鳳三的門人怎么會和原氏的人走到一起,怪事,看來要不要拿他們?nèi)祟^向中天王朝邀功,還要好生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