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藍發(fā)之妖
呵。
少年輕笑了一聲。
他看著窗外的天外遠遠之處,似乎是在等待著什么。
白立洲不解地順著張子昂的目光尋了過去。
視線深處只有遠的不能再遠的天際,然后他就聽見少年的時聲音傳了過來。
“這張府的后續(xù)之事還是要好好地了結一番的……”
“而且我還要等朝京來人接替張大人的位置,好好交代一番呢……”
“而這,便是老師給我的第二個任務……”
天上的云彩變化不斷,一片祥和安寧。
可是這片湛藍之下,梅城只怕是要亂了……
……
“大人……大人……”
一個侍衛(wèi)匆匆忙忙地推門而入,看著正坐在軟榻上的趙大人,連叫幾聲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大事不好了大人……!”
趙大人瞥了一眼那慌亂的侍衛(wèi)。
“何事如此慌張啊……?”
侍衛(wèi)咽了一口唾液,面色有些蒼白,直直看向趙大人。
“大人……外面……”
“外面……”
“張府……!”
“張府外面有妖?。 ?p> “妖!”
趙大人聞之,一把重重拍向木桌。
張府之外,一個狼狽的深灰色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之前。
如修竹般清雅的少年,挺拔的站在被死死封著的大門外。
他面無表情,眼神卻很犀利,里面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他伸手撫上頭頂?shù)尼∶薄?p> 這頂黑色的帷帽跟隨他多年,無論是他沐浴還是睡覺,就算是跌落山崖,這頂帷帽也都牢牢地戴在他的頭頂,遮蓋住他一頭的發(fā)。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厭恨自己的頭發(fā),為何生來異常,不似常人,所以他在旁人面前終日遮遮掩掩地生活,哪怕旁人帶著怪異的眼光看著他的頭頂,他都只能一笑了之。
朝京,無比繁華之都,盡是鐘鳴鼎食之家。
他堂堂大秦皇太子,終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畏畏縮縮不敢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位高權重,坐享王權富貴,受盡天下男子的艷羨。
多少人羨慕他所處的地位,他所擁有的一切。
可是他卻親自去請了皇帝,廢除他的太子之位,派去邊遠之地守衛(wèi)……
世人不知其內(nèi)情,可他卻知道,一切都是他的發(fā)色惹的禍事。
不過現(xiàn)在,他卻無比感謝他能夠擁有這頭發(fā)色,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救出紅玉……
一只手慢慢解開了纏繞在帷帽上的綁帶,揪著一處帽檐用力一扯。
黑色的帷帽在半空中飛旋,一轉一轉地落在了地面。
一頭藍發(fā)如瀑布般墜下,及臀的長發(fā)在空中飄散。
隱藏在帷帽之下秘密暴露在白日之下。
紅玉……
我絕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和委屈……
絕不!
秦翎看著頭頂碧藍的天空,他今日不是因為一時沖動而做出來的這些。
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事,他都不悔!
藍發(fā)……?!
頭發(fā)竟然是藍色……?!
常人的頭發(fā)都是黑色的,怎么會有人是藍色頭發(fā)的呢?
不正?!?p> 太不正常了……
他……
他肯定不是人……
他……
他是妖……!
“他是妖!”
“鄉(xiāng)親們,他才是滅了張府的妖怪!”
眾人看著面前的藍發(fā)少年,面色驚恐。
一陣風吹來,少年的衣擺連帶著藍發(fā)被風吹起,飄散在空中,確實如前來勾人的妖怪,偏著少年身材挺拔,不卑不亢的立著,一身深灰色的衣衫如道袍,偏生帶著些仙風道骨之姿。
秦翎看著下面站著的眾人,眼里無悲無喜。
起了干皮的嘴唇一張一合,在吹起的風中,開了口。
“我是前來張府尋仇的妖怪……”
“張府上下滿門,皆為我所害……”
“一人做事一人當……”
“來抓我吧……!”
趙剛騎著馬,遠遠地便看見張府之外,立著一個藍發(fā)的少年。
連忙沖身后帶來的一隊侍衛(wèi)喊著。
“去!把人抓來……!”
于是十幾個人匆匆跑了過去。
“讓開……快讓開……”
“都讓一讓……”
秦翎淡定地看著面前的一幕,一群人迅速穿過人群,來到他的身邊將他圍成了一個圈,齊刷刷的抽出腰間的刀對準他。
“妖怪,還不投降……!”
……
坐在窗邊的張子昂看見一群人烏烏泱泱地圍著從張府遠遠而來。
等那些人走近,他瞠目一看。
原是百姓圍著一隊人馬而來,那隊人馬由趙剛帶隊走在了前面,身后由侍衛(wèi)推著車慢慢而來。
而那推車之上,竟然是將一個少年綁在了一根柱子上,藍色的頭發(fā)散在麻繩周圍,少年面無表情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廢太子秦翎?!”
竟然是他皇兄?!
他的帷帽呢?他一向不是視帷帽如命根嗎?
怪不得……怪不得……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他瞞得可真深啊……!
“哈哈哈……”
白立洲看著面前突然笑起來的少年,也向外看了過去。
看到外面的一幕后,再也收不住他的下巴了。
不可置信地瞪著樓下,眼神不離藍發(fā)男子。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是……
那人是……
“皇太子??。 ?p> 白立洲想起那個不曾有一點皇太子感覺的少年,回憶飄到了他與那太子的初遇。
那時,他因為寫了一篇得意的著作而驕傲自得,約了友人一同吃酒尋歡作樂。
夜色已深,月亮高照。
街上早就沒有了人。
他一身酒氣,醉意熏熏地在街邊歪歪斜斜地走著。
路都走不直的他,更是沒有看到慢慢走來的轎子。
紫頂黃色的轎子,是皇族才能坐的顏色。
他迷迷糊糊地不知為什么撞了上去,于是轎子不穩(wěn)掉落在地面,抬轎人一臉的慌張。
“何事驚了轎子?”
明明是這么一頂身份不俗的轎子,走出來的人穿戴卻甚是樸素。
那人一頂黑色的帷帽,身上穿的是一身素藍色的衣袍。
是個如玉的少年郎。
他當時已經(jīng)被酒的后勁沖暈了腦子,張口就說:“小少年?怎得這么晚還不回家啊……嗝……!”
誰知那少年走到他面前,淡淡地說了一句:“白立洲?”
“你不過寫了一篇《治水萬字言》而被宗正大人賞識,就如此驕傲自滿?”
“這便是你的為君之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