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諭
“狂熱地信仰一位神祇，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讓他可以更方便地處死你？”
目睹天使慘死后，謝無塵感嘆道。
對神祇的信仰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它代表了把自己的全身心交了出去，沒了自己的意志，任由對方擺布。
而反過來，在現(xiàn)在這個時期，假如阿基里斯并不虔誠，斯奈夫反而拿他沒有多少辦法。
這實在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
之前他也是出于對此的顧慮，沒有選擇直接“說服”對方，而是抽走了神力再下手。他斷定，斯奈夫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吸收神力和問出坐標，只來得及完成其中一件。
“凡人...你在褻瀆一位偉大的神明...”
火焰突然一陣急劇變幻，從中現(xiàn)出一張憤怒的面孔，顯然是斯奈夫還不解氣，把自己的意志傳遞了過來，以此威懾謝無塵。
“怎么？”謝無塵冷笑道?！澳氵€能照此辦理，燒死我不成？”
他可不是什么天使抑或狂信徒！
他對著斯奈夫的臉，比起了中指：“有膽的話，就真身降臨，和我干過一架！”
面對這個位面通用友好手勢，斯奈夫的面孔張大了嘴，發(fā)出無聲的咆哮，然后消散于火焰中。
“呵...”謝無塵輕笑著搖頭。
他現(xiàn)在道功幾乎用盡，可以說是沒有什么底牌，能不能打贏一個處于實力低谷的戰(zhàn)爭之神，還真不好說。
但是，他料定了戰(zhàn)爭之神狀態(tài)不佳，不好屈尊紆貴，冒險與他對毆的。他有拼死一搏的豪氣，斯奈夫并沒有！
祂當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祇，哪里愿意冒這樣的險，白白便宜其他看戲的人或神？
這可以說是穿鞋的怕光腳的，也可以說是成神后的時光已經(jīng)腐化了祂的心智，只想待在神國里享福。
“心性壞了，沒了更進一步的希望...”謝無塵暗自想道?！盎蛟S，這就是《屠神手記》作者看不起祂們的原因？”
...
在戰(zhàn)爭之神位于多維爾的宏偉教堂中，掛鐘敲響，頭戴冠冕、身著長袍、手執(zhí)權杖的教皇，正在主持今日的儀式。
儀式的第一部分，是為主的信徒分發(fā)圣餐——也就是面包加幾片肉。
在信仰的黑暗年代，這是拉攏信徒、凝聚人心的重要手段。當然，會混進來很多并不虔誠的白嫖怪，但沒有辦法，神靈們都忙著沉睡，神跡不顯，教會也只能普遍運用這種法子。
教皇等一干高層雖然感覺得到神像里的信仰之力被某個存在所吸收，但就連他們祈禱，戰(zhàn)爭之神也不會給予回應。
分完圣餐后，唱詩班高亢的贊美詩就開始在教堂內(nèi)回蕩，其余人低頭祈禱。
最后的收尾階段，是教皇來說幾句固定的稱頌戰(zhàn)爭之神的話。
“贊美萬能的戰(zhàn)爭之神，是祂...”教皇正聲情并茂地說著，突然臉色大變，聲音戛然而止。
其余人詫異地望去，都不知教皇為何會在如此神圣的場合失禮。什么樣的事情，能讓這位久經(jīng)考驗的老人失態(tài)？
“終于來了...”
教皇顧不得他人的目光，渾身顫抖，興奮得滿臉通紅：“偉大的戰(zhàn)爭之神，即將降下神諭！”
“什么？”
周圍人聽到這個消息，皆是內(nèi)心震動。
多少年沒出現(xiàn)過的戰(zhàn)爭之神，要降下神諭了？
誰也沒想到自己即將親眼目睹神跡。那些虔誠的戰(zhàn)爭之神教徒，更是一個個熱淚盈眶，心中涌起了深深的自豪感。
當世之中，他們敬愛的主，是唯一一個降下神諭的，這怎能不使他們激動萬分，優(yōu)越感爆棚？
當然，其他知道內(nèi)情的教會高層則是滿腹疑惑，甚至還有一點點恐慌。
正常來說，戰(zhàn)爭之神應該是正在休生養(yǎng)息，為什么祂會花費大力氣降下神諭？
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當然，想歸想，他們也得和其他人一樣，滿臉狂喜地對著戰(zhàn)爭之神的神像跪下，用心傾聽。
隨著時間的推移，神像上逐漸綻放出璀璨的金光，一個龐大、超然的意志已然降臨！
“吾主降臨了！”一個信徒尖叫道，然后激動得暈厥了過去。
教堂里沸騰了。有的人還能保持鎮(zhèn)靜，喃喃地祈禱著，但更多的人則是歡呼雀躍外加淚流滿面！對他們來說，戰(zhàn)爭之神就是他們的一切，這個偉大的身影，已經(jīng)填滿了他們的心靈。
毫無疑問，今天斯奈夫收獲的信仰之力將遠超以往，但這似乎影響不大。
“那個大道之主的神使，是一名不可饒恕的瀆神者！”斯奈夫把自己的憤怒傳遞給了人間的教會。
“用你們的一切力量，給予他懲戒！”
教皇心里一驚。
他之前也收到了關于謝無塵的情報，但沒想到，戰(zhàn)爭之神這么快就做出了反應，而且是非常激烈的反應。
當然，這只是一個小細節(jié)。他震驚的真實原因，是戰(zhàn)爭之神超乎想象地虛弱。祂降臨的意志并不強大，而且聲音都有些模糊。
要知道，神祇在震怒時，發(fā)放的神諭都是很可怕的。承受神怒的人，少則臉色蒼白，重則直接被壓得吐血昏迷。然而這一次...
那點情緒帶不來任何壓力。
他都懷疑，有多少人能聽清戰(zhàn)爭之神的神諭。
聯(lián)系到神諭本身，戰(zhàn)爭之神對一名其他神祇的神使如此重視，難道就是這個人導致了目前祂的虛弱？不可能吧？
教皇心情無比沉重，但有些猜想，連他也不敢說出來。
直到斯奈夫的意志消失了很久很久，他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權杖宣布道：
“吾主降下神諭，是他對我等的認可！”
信徒們再度歡呼起來，狂熱的精神力量，一波接一波地對著神像涌去。
“如果吾主真的...提供信仰、助他恢復是我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教皇在心中說道。
他看向其他的教會高層，心里一沉，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
與充當氣氛組的歡欣鼓舞的底層信眾不同，主教們個個臉色慌張，眼神閃爍不定，頭上泌出了細小的汗珠。
若要細分，有的主教很不自然，面露尷尬甚至茫然，這很明顯是沒聽清楚神諭的；有的主教一臉震驚，那就是和他一樣，也注意到了戰(zhàn)爭之神這次神諭的不同之處。
等眾主教交流完彼此獲得的信息，就很統(tǒng)一地焦慮起來：如果戰(zhàn)爭之神真的出了什么問題，教會一時半會還能維持正常，但等諸神逐漸復蘇，這個消息肯定捂不??！
別的教會會伸出援助之手？別開玩笑了，為了瓜分他們這點信仰，落井下石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p> 覆巢之下無完卵。
如果戰(zhàn)爭之神教會垮了，下面的淺信徒會被其他教會吸收、轉化，而他們就只能跟著陪葬。
怎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