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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求一人心

第四章 碎鏡

唯求一人心 北山雨眠 6472 2023-12-12 20:00:00

  韓妤柔站在君云淑身邊,拉起君云淑的手,擔憂道:“嬸娘您先消消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施苾也趕緊勸道:“是啊,夫人,您先消氣,咱有話好好說”

  “我跟她沒什么好說的”韓霜翎小聲一句,卻被君云淑聽個正好

  “好,好,好,那你就給我滾”君云淑一甩袖,指著門口對韓霜翎吼道,君云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了,楊氏和溧禾都嚇得大氣不敢出,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滾就滾”韓霜翎拉起素月就欲走“走了,還跪著干嘛?”

  “這…”素月有些猶豫,看了眼韓霜翎,又看了君云淑

  “都給我滾!咳咳”君云淑氣得咳了兩聲,施苾連忙幫君云淑順氣

  “聽見沒,讓你滾了”韓霜翎冷笑一聲,轉身離去,素月向君云淑磕了一個頭,起身追著韓霜翎出去了

  “給我滾回文茵苑好好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君云淑沖韓霜翎喊道,這聲音給一直在西湘苑外偷偷圍觀的人也嚇了一跳,見韓霜翎冷著臉出來,都不想觸霉頭,急急忙忙散了

  楊氏小心翼翼瞅了一眼君云淑,正欲說話,卻見韓妤柔正盯著她,對她搖了搖頭,低聲道:“你們也先下去吧”

  楊氏點了點頭,向君云淑扶了扶身,拉起溧禾也退出去了

  西湘苑外,溧禾跟著楊氏,一路低著頭,說實話她是真的被嚇到了,好久沒見君云淑發(fā)這么大的火,溧禾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溧禾”楊氏突然出聲,給溧禾嚇一激靈“瞧你這樣子,行了,過來我看看你的臉”

  楊氏捏住溧禾的下巴,看了看溧禾臉上的淤青,倒不是擔心只是有點沒想到,語氣嘲諷道:“你說你,我讓你去找素月麻煩,你怎么還跟別人動氣手了,這打的,嘖嘖”

  “那幾個賤人罵姑娘,我一時沒忍住才…”溧禾聲音低低的

  “行了”楊氏擺了擺手,打斷溧禾,說實話,她壓根不想聽。楊氏沉浸在自己計謀得逞的快意中,一臉壞笑“雖然有點曲折,但好歹我們的計劃成功了,等回去,姑娘肯定會問你,你知道怎么說吧?”

  “嗯”溧禾點了點頭,楊氏滿意地拍了拍溧禾“走,去我那拿點金瘡藥”

  折騰了這么一番,韓霜翎回去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下人們送來了飯,但韓霜翎氣得根本吃不下,一頭倒在床上,翻來滾去,越想越氣,最后氣得直接坐了起來,一抬眼就看見素月正鼓著個腮幫子,胡吃海塞。素月手里夾個肉丸正要往嘴里送,見韓霜翎坐起來,猶豫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姑娘,你吃嗎?”

  韓霜翎:“……”

  素月:“……”

  幾秒過后,韓霜翎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個小沒良心,我在這為你氣半天,你倒好,就知道吃,”

  “哎呀,姑娘用不著跟她們生氣,快來吃點東西吧”素月笑嘻嘻的,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畢竟對素月而言,世間只有兩樣東西最重要,一是韓霜翎,二是吃飯

  韓霜翎看素月這吃飯的樣子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又倒了下去,看著頭頂?shù)牧_帳,白色的帳紗,帳上遍繡銀線羽翎,根根栩栩如生,似在飄落,卻又懸停,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線拴著,本是自由飄落,卻被強制暫停

  良久,韓霜翎淡淡道:“膝蓋疼嗎?”韓霜翎聲音很輕,像是在對素月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素月?lián)u了搖頭“不疼”

  “是嗎……”韓霜翎喃喃二字,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小孩,跪在祠堂里,小小一只,孤孤零零,路過的人都勸她服軟認錯,卻沒有人問她冷不冷疼不疼

  “罷了,不想了”韓霜翎踢掉鞋子,翻了身,背對素月。片刻,聽見桌上傳來碗筷輕輕放下的聲音,隨后便是一句嘆息,“唉,其實,姑娘今日不應該為了素月與夫人那般講話的”

  素月突然認真“素月知道姑娘氣不過,但夫人畢竟是姑娘的母親,是姑娘的長輩,姑娘不應該那般講話惹夫人生氣的,姑娘還是找個時間跟夫人道個歉吧”

  “我才不去,是她不分青紅皂白,不講道理,我又沒說錯什么,干什么要我道歉”韓霜翎嘟囔了一句,依舊背對素月

  “可姑娘這才回來沒幾天就跟夫人鬧別扭,以后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怎么行?而且萬一夫人哪天氣得狠了,又把咱們送回書院怎么辦?”

  “送回去正好,我還巴不得回去呢”

  這說的倒是真心話,相比相府,待在鹿山書院的確讓韓霜翎自在很多,書院學風開明,思想自由,沒有繁文縟節(jié),沒有附贅懸疣,當真是適合韓霜翎。

  “那姑娘當初還想偷偷跑回來”

  “那是剛去,還沒習慣。待久了才發(fā)現(xiàn),書院才是真真的神仙寶地,只可惜,所有院中弟子都只能待六年”韓霜翎撇了撇嘴,但其實韓霜翎心里清楚,院規(guī)六年是為了讓弟子從江湖回到廟堂,鼓勵弟子致仕,將學以用,造福百姓,很多弟子早早就有了謀算,或是科考或是經(jīng)商,基本上學個四五年就離開了,就韓霜翎自己賴在書院不想走罷了

  “唉”素月嘆了口氣,實在不知該接什么。她知道韓霜翎現(xiàn)在勸不住,索性不勸了。自顧自收拾好碗筷準備出去,可剛走到門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對韓霜翎道:“對了,姑娘,公子送的那些箱子還在外面放著呢”

  韓霜翎也想起來了,白日光讓人將東西搬進來,還沒來得及收拾就被人叫走了,現(xiàn)在還亂七八糟地堆在院子里呢,“去看看”,韓霜翎翻身下床,踩著鞋子就往院子里走

  素月將筷子碗碟送到文茵苑的門口,那里守了兩個嬤嬤。韓霜翎現(xiàn)在被君云淑禁足在文茵苑,君云淑專門叫了兩個人看著,韓霜翎是出不去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韓霜翎現(xiàn)在自己不想出去。

  素月從苑門口折回,遠遠就看見韓霜翎站在屋檐下,對幾個小廝一頓指揮“把這箱放到里屋,這箱抬到偏房,那箱的話,就隨便找個地擱吧”

  “是”幾個小廝遵命照做

  “等等,這個箱子我怎么沒見過”韓霜翎走上前,看著一個深黑色的箱子,箱子上下四角套著用軟草編的角套,被兩個人抬著,似乎還不輕,她不記得白日里有見過這樣式的箱子,出于好奇,韓霜翎示意二人將箱子放下,打開了箱子

  隨著箱子打開那一剎那,箱子里閃過一道銀光,但也只是一晃而過,大家探頭一看,面色頓時凝重起來

  “翎娘子,我們剛才是輕輕抬的,不是我們弄碎的”那兩人慌忙解釋

  “那這是怎么回事?”素月也是一臉震驚“琉璃鏡不可能無緣無故碎了吧?白日我搬之前還特意看過,明明是好好的”

  韓霜翎靜靜看著箱子里的琉璃鏡,與其說是琉璃鏡,倒不說是鏡片,因為這面琉璃鏡已經(jīng)零零散散,全碎了。大伙兒看著這破碎的琉璃鏡,也都不敢作聲

  “等等”素月突然想起來什么,臉上的表情從震驚疑惑變成了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肯定是溧禾踢那一腳給弄碎的,我當時就覺得箱子里不太對勁,我現(xiàn)在就找她理論去!”說完素月挽起袖子就往苑門去,這資勢還頗有幾分去干架的意味

  “不用了,素月”韓霜翎叫住素月“一面鏡子而已,碎了便碎了”

  “可琉璃鏡珍貴難得,況且碎鏡一向是不好的征兆,意味著……”素月聲音越說越小,終是沒忍心繼續(xù)往下說,看了一眼韓霜翎,韓霜翎卻是淡淡一笑

  “意味著離別?”

  她一去江州離家六年,這六年經(jīng)歷的離別還少嗎?

  “意味著分散?”

  她今日與君云淑不歡而散,母女關系還散得不夠嗎?

  “意味著破裂?”

  和誰?和這“禁錮之地”破裂嗎?那又何嘗不可?

  韓霜翎一連三句疑問,說得云淡風輕,毫不在意。若一定要說韓霜翎在意的,便是送這琉璃鏡之人的心意。韓霜翎思量了片刻,眸中突然一亮,彎下腰又重新將箱子關上,吩咐道:“這箱子抬到我屋里去”

  “翎娘子,可這琉璃鏡已經(jīng)碎了”一小廝撓了撓頭,不明白碎鏡還搬進去做甚

  “我知道,你們只管抬進去便是”韓霜翎看了看素月“素月,勞煩你替我取些魚膠來”

  “姑娘是想把琉璃鏡重新粘起來嗎?可是這都碎成這樣,恐怕也無濟于事了”素月有些犯難

  “碎成這樣正好”韓霜翎輕輕一笑,語氣胸有成竹,似乎心有妙計

  素月雖然不解,但還是找人拿了些魚膠

  屋內(nèi),燭光下

  韓霜翎坐在案桌前,將能撿起來的碎片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實在是碎成渣的就留在箱子里了。

  這不放不知道,一放嚇一跳,韓霜翎的案桌也不小,趴在案桌上睡覺都綽綽有余,這些碎鏡片竟放滿了整個桌面,還是除掉箱子里一部分碎成渣的。“阿兄這是打了多大一面琉璃鏡?”正嘀咕著,韓霜翎拿起一小片碎鏡,這片打得薄而明亮,背后還有紋路,翻過來一瞧,雖然什么也看不出來,但紋路線條清晰流暢,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精心設計過的,“唉,大就大點吧,一個晚上應該也能弄完”,說干就干,韓霜翎不知從哪扯來一塊白色的紗布,桌上沒地方放,就鋪在地上,然后拿起毛筆沾了些墨,蹲在地上,一點點在紗布上畫著什么

  夜深人靜,閑云掩月,文茵苑里一片沉寂,只有一間屋子還亮著昏黃的燈火,和月色相稱,夜風襲來,窗外樹影婆娑,窗上人影單薄,也不知窗欞間的燭火何時熄滅,斗轉星移間,夜色淡去,天邊隱現(xiàn)白際,晨霧朦朧,雄雞報曉,曙光瑤燦時,郾都又已人聲鼎沸

  “姑娘?”素月來敲韓霜翎的房門,敲了許久不見動靜,搖了搖頭,熟練地推開房門,陽光隨著房門打開那一瞬間照進屋中,韓霜翎睡在地上,還穿著昨日那身衣裳,手邊是干透了的硯盤和魚膠,身下是一張巨大的白紗,白紗上畫著一只振翅翱翔的鶴鷹,陽光照進來的那一剎那,鶴鷹的羽翎猶如銀玉,熠熠發(fā)光,那光點點碎碎,映在地上,宛若星河,而韓霜翎此時此刻就臥在這片星光里,閉著眼睛安靜睡著

  “姑娘,你這是……”素月驚得語無倫次,走上前蹲在地上,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那畫,“這羽毛竟然是用碎掉的琉璃鏡一點一點粘上去的嗎?”

  韓霜翎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還有些迷迷糊糊“嗯?素月,幾時了?”

  “已經(jīng)快午時了,姑娘”

  “嗯”韓霜翎應了一聲,還想繼續(xù)睡

  “誒,姑娘,快起來了,不能再睡了,該用午膳了”素月趕緊拉起韓霜翎

  韓霜翎坐起來不到一秒又想往地上倒去,素月扶住韓霜翎不讓她倒頭繼續(xù)睡,結果一抬眼,素月就看見韓霜翎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瞬間笑了“噗,姑娘,你昨晚干嘛去了?”

  “還不是弄這個”韓霜翎瞇著眼睛指了指畫,打了個哈欠,清醒了些

  “姑娘真是心思巧妙,是怎么想到用碎鏡作畫的,這是好看極了”這畫閃閃發(fā)光,素月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韓霜翎厲害

  韓霜翎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道:“這有什么,不過是此前看師兄用花瓣作畫,當時好奇,問了才知原來是事先畫好,再用花瓣順著墨跡一點點粘上去的,想來琉璃鏡片也差不多,便想試試。但考慮到琉璃鏡片比花瓣重很多,若是尋常的宣紙肯定承受不了琉璃鏡片的重量,于是我找了這種韌性很強的白紗,沒想到效果挺好”說完,韓霜翎站起來,拽住白紗兩個角“素月,幫把手,幫我把這幅畫掛到那面墻上去”

  “是”素月也拽起另外兩個角,光影閃動間,一陣碎鏡叮當摩擦聲,二人輕手輕腳折騰片刻,終于將白紗穩(wěn)穩(wěn)掛到了墻上。陽光照進屋內(nèi),整個房間都撒滿了細碎奪目的光點,好似點點螢火,又好似碎碎繁星

  韓霜翎伸手摸了摸鶴鷹發(fā)光的羽翎,眸光閃動,一字一句道:“破鏡雖然不能重圓,那卻能以更美的方式存在。碎鏡也未必全然不好,關鍵在于我們?nèi)绾螢橹?p>  這一句話輕飄飄,卻是重重落到了素月心里,果然,飛翔的鳥兒是不會被言語觀念綁住羽翼的,它們飛過的地方,連風都是明媚而自由的

  “不過”韓霜翎端詳著這副琉璃鏡畫,總覺得少了什么,轉頭看了看墻上其他書畫,又看了看這琉璃鏡畫,突然一拍手掌“我說差點什么,原是沒有裝潢”

  “???可這鏡畫不比尋常書畫,該如何裝潢?”

  “或許”韓霜翎比量起來“以緙絲為包首,以文錦為天頭,隔水選用韌性最強的白綾,再用上等木軒頂軸,應該可以承其重而不散,盡可能長久保存”

  “可先不說這些錦緞軸木,府里眼下都沒有,再說府里也沒有人會裝潢吧?”

  “哎呀,我會就行了啊,至于這些材料嘛,府里沒有,就去府外找唄”韓霜翎拍了拍素月的肩,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壞笑,素月心中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韓霜翎抄起了老本行——翻墻

  “姑娘,你小心一點啊”素月站在墻角下,望著騎在墻頭的韓霜翎,一臉擔憂,雖然韓霜翎從小到大沒少干這事,可每次翻墻,素月還是忍不住擔心

  韓霜翎挽著袖子坐在高高的墻頭,肩上背著軟梯,清風吹過,青衫微飄,風輕輕拂動著韓霜翎額間的碎發(fā),很是恣意無束

  “放心吧”韓霜翎將軟梯甩出去“我走了!”

  下一秒,韓霜翎便從素月視線中徹底消息,穩(wěn)穩(wěn)落地后,韓霜翎拍了拍手,心情大好。沒有人能困住韓霜翎,除非她自愿囚禁??砂肯枭n穹的鳥兒如何自甘囚于鳥籠?

  自韓霜翎回都,今日還是第一次偷溜出府。郾都和江州大不相同,處處都彌漫著都城人精致的氣息。云街兩旁店肆林立,午時的陽光普灑在紅磚綠瓦或顏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帶了層光暈,精致中更添朦朧之感。韓霜翎漫步其間,細細觀察起來,六年不見,郾都當真是變化不小,不僅新建了許多鋪子,以前的矮舍也蓋了高樓。酒旗彩掛,飛檐懸燈,人來人往,熱鬧繁華

  街道上,絡繹不絕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玲瓏簪,胭脂粉,香味遠傳的美食,好吸眼球。韓霜翎這幾日在府里憋壞了,離了府整個人像極了一匹脫韁的野馬,將出府所謂何事忘得一干二凈。韓霜翎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身著青色綢衫,淡素的淺蒽藍裙,周無他飾,卻別有一番澄澈靈動之氣。顧盼之際,風吹過韓霜翎額間的碎發(fā),粲然生光。

  “韓霜翎?”一少年立于韓霜翎身后,盯著韓霜翎看了許久,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韓霜翎回過身,瞬間瞪大了雙眼,喚她的那名少年星眸燦燦若驕陽,墨眉入畫,氣宇軒昂。少年墨發(fā)卷卷,半扎馬尾,身著一件鵝黃色鑲金邊袍子,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玉人,豐姿奇秀,光彩明媚,燁若神人

  “齊溪遠?!”韓霜翎看清那人時,好像有一股陽光倏地照進了心里

  “真的是你??!”齊溪遠狠狠眨了眨眼睛,終于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欣喜道:“你也離開書院了?”

  齊溪遠虛長韓霜翎兩歲,性子活潑開朗,自由瀟灑,重情重義,像個小太陽,熾熱真誠。齊溪遠雖是韓霜翎師兄,但二人相處更像朋友。當初韓霜翎剛到書院,齊溪遠沒少照顧她。

  韓霜翎撇了撇嘴“是啊,六年已至,不得不走”

  “嘿,瞧你說的,你還真打算一輩子待在書院???”齊溪遠笑了笑“不過,我實在沒有料到竟會在此處碰見你”

  韓霜翎聳了聳肩,解釋道:“我家在此地,離開書院后我無事可做,只能回家嘍”

  齊溪遠有些吃驚“是嗎?我竟不知你也是郾都人”

  “嗯?阿遠家也在郾都?”韓霜翎也是一驚,見齊溪遠點了點頭,又道:“那我豈不是可以常常找你吃酒了?

  齊溪遠雙手拱禮,打趣道:“隨時恭候”

  “太好了”韓霜翎眼睛亮起來,嘴角上揚,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下一秒,突然拉起齊溪遠“要不就現(xiàn)在吧!”

  “嗯?現(xiàn)在?好啊”齊溪遠點了點頭,韓霜翎二話不說拉著齊溪遠就走,走時齊溪遠還不忘對身后的小廝吩咐“石橋,你先回府,不用管我了”

  “可公子,今日夫……”石橋話還沒說完,兩人就已無影無蹤了

  “客官,里面請”登瀛樓的伙計熱情招呼著迎來送往的食客

  “你可有想吃的,今天本姑娘請客”韓霜翎拍了拍胸膛,一副主人家的姿態(tài)

  “如此——小二,開一間最好的廂房”齊溪遠微微一笑“還有,把你家店的招牌特色全給我上上來”

  “好嘞,客官您樓上請”一聽這話,小二高興極了,大聲招呼“開天字一號間!”

  韓霜翎卻是愣了一下,摸了摸荷包,正想著錢會不會沒帶夠,齊溪遠像是看透了韓霜翎的心思,輕輕敲了敲韓霜翎的腦袋,笑了笑“別想了,今日我請客”

  “那我可恭敬不如從命了”韓霜翎也開心一笑,蹦蹦跳跳上樓去了

  韓霜翎趴在圍欄上向外遠望,郾都城以高大的皇城為中心,屋宇鱗次櫛比。天街道向南北延伸,向南可一直延伸到城外寧靜的郊區(qū)。轉頭望去,郾都的山水之色也盡收眼底,護城河盈盈流過,河面上一片歡騰之色,各式的船舶扁舟,各樣的商旅,整齊的坊市無不訴說著郾都的繁華,韓霜翎細細看著,很是歡喜。清風吹過,韓霜翎忍不住大口吸氣,好久沒有這么清新舒服之感了,這風中好像全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味道。

  “這么久沒見,當真是長高不少”齊溪遠也趴在圍欄上,靜靜打量著韓霜翎

  “那可不是,對了,別光說我了,你怎么回郾都了?我記得兩年前你離開書院,不是打算四處做生意嘛?”

  “是啊,我回郾都就是來做生意的哇”齊溪遠突然站直身子,也不趴在圍欄上了,一臉得意道“實不相瞞,如今我手里頭的產(chǎn)業(yè)已遍布絲,鹽,鐵,茶,瓷,雖算不上富可敵國,但保下半輩子不愁吃喝是遠不成問題的”

  “真的假的?!”韓霜翎滿臉寫著震驚二字,雖然在書院時,齊溪遠就展現(xiàn)出了其非凡的經(jīng)營頭腦,連院正都夸齊溪遠是難得的經(jīng)商之才,但這才短短兩年,就已做到如此,這莫非是天降財神?

  “我騙你干嘛”齊溪遠得意洋洋“這次我回郾都,就是打算再開辟一條漕運和陸運的,借漕運直接打通郾都和江州等地的商運,再借陸運連通郾都和涼州,打開西域貿(mào)易”齊溪遠指著樓外的郾都山色,繪聲繪色地講,韓霜翎也聽得津津有味

  “真不愧是阿遠”韓霜翎眼睛里的齊溪遠像星星一樣正閃閃發(fā)光

  齊溪遠猛地回過頭,盯著韓霜翎“對了,你可愿和我一起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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