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必為朕準備早膳,朕即可就要朝會去了,等朝會一散,朕就回來看你和皇兒?!表椨鸫葠鄣乜戳丝词焖械膬鹤?,又憐愛地看了一下面容有點憔悴的虞姬,微笑道。
虞姬莞爾一笑,道:“那臣妾就候著陛下,陛下散朝之后,可派人提前預(yù)知一下,好讓臣妾準備。”
項羽呵呵笑道:“怎么,要留朕在你這兒用午膳?”
“那要看陛下賞光不賞光了?!庇菁ы又形⒐庖婚W,含笑道。
項羽有點內(nèi)疚地道:“近來國事繁忙,朕是有段日子沒在永昌殿用膳了,行,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在皇后這里用午膳,那朕去了?!?p> “臣妾恭送陛下?!庇菁Ъ耙粠蛯m女慌忙跪拜道。
從永昌殿到未央宮的正殿,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鐘,原本在自家里辦公,不必要這么麻煩,可大臣們多說這是皇家的威嚴,可萬萬缺少不得。項羽頗不以為然,歷朝歷代的皇家都這么威嚴下去了,可天下還不是一個個地丟了?可見這威嚴原本就是個紙老虎,都是反動派慣用的一招。但幾乎是全體大臣一致頓首進諫,項羽也怏怏地接受了他們的請求??磥?,與舊勢力舊觀念的作戰(zhàn),還是任重而道遠。等時機成熟,一定要建立后世的政治體系,除去這么多的繁文縟節(jié)。
一般朝會都由各部(為了方便管理,項羽也參照后世,建立了農(nóng)業(yè)部、工商部、官吏部等部門,以丞相總理國家大事)的大臣參與,這次由于諸侯大都在京,而且也是施行收回封地的大變革,因此也準許諸侯入朝參與朝會。正殿的殿堂雖大,但一下子多出七十多人,還是顯得擁擠了一些。項羽命撤掉軟席,讓大臣們與諸侯分列兩邊。
“諸位愛卿,今日朝會,諸侯也都參與,我大楚正是人才濟濟呵。”項羽擺手讓跪拜的眾人起身,同時笑道。
“陛下,”突然有人叫道,“昨夜長安守將巡城之時,抓獲妄圖連夜出城之人七名,望陛下裁斷?!?p> 項羽一看,原來是治安部侍郎王其,此人分管京城的治安。項羽皺眉道:“此等小事,也要稟報于朕?要你何用?”
王其跪拜道:“陛下,非是臣小題大做,而是所獲七人,皆是身份尊貴,因此臣不敢定斷。”
“放肆!”項羽勃然大怒,道,“朕草立大楚律法之時就曾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人身份竟能尊貴過天子?王其,按我大楚律法,私闖城門者,該當何罪?”
王其搖頭道:“私闖城門者,按律當判刑一年,不過,此七人雖是私闖城門,但臣恐其罪不在小,非是私闖城門這般尋常,故而請陛下圣裁,或轉(zhuǎn)交司法衙門處置。”
司法衙門是項羽開創(chuàng)的一個機構(gòu),用來專門處理案件,類似于現(xiàn)代的法院,而且司法衙門自成一系,不與朝中官員混一,其官員升遷也在本系統(tǒng)之內(nèi),且不收輪六部及丞相管轄。司法獨立才能保證公正公平,才是文明的象征,來自文明后世的項羽,自然要將這先進的理念提前施行。
“哦,朕倒要看看,這七人是何許人,竟不止是私闖城門這么簡單,將七人帶上來?!表椨鹈嫔幊?,眾臣及諸侯都不敢直面相對,不由得低下頭去。
“臣領(lǐng)旨?!蓖跗淅事曊f道,“治安校尉,帶七人上殿。”
大殿外傳來洪亮的響聲:“諾!”隨即又是一陣腳步聲,有沉著有力的,有拖沓遲緩的。
眾人回頭一看,被押解過來的七人,原來都是一方諸侯。廣陵侯微微抬著頭開窺看,被押在最前面的卻是昨晚膽大的英雄豪杰——安邑侯張昌,此時的張昌,早不見了昨夜的豪情壯志,滿面愁苦的耷拉著腦袋瓜子,哪里還敢再喘大氣。
“原來的各位侯爺,”項羽冷笑道,“幾位侯爺不會不知道我大楚律法吧,夜闖城門,所為何事?還不一一道來?”
幾個侯爺都是一副模樣,面如死灰,一個個垂頭喪氣地站立著,雙腿卻是不爭氣地打著戰(zhàn),看樣子,如果刮來一陣風(fēng),就要將他們吹倒似的。
“你們不說朕也明白,連夜逃回封地,再擁兵拒抗朝廷,意圖謀反!”項羽厲聲道。
安邑侯張昌再也堅持不住,撲通一聲癱軟在地,又慌忙跪著,連續(xù)磕著響頭,顫聲道:“陛下,陛下明鑒呵,臣,臣是家中有急事,不得已才要連夜出城回到安邑的呀,并非要擁兵拒抗朝廷,意圖謀反?!?p> “是嗎?”項羽哼道,“你等明知今日朕要與諸侯朝會,卻連夜離去,就算家中有急事,留給便條,或是連夜進宮講明,朕難道真那么不盡人情?可你等只字不存,片語不留,就倉皇要出長安,不是怨恨朕,意圖謀反,還有什么?”
張昌磕頭如同搗蒜,連聲道:“是臣糊涂,是臣糊涂,臣一時心急,倒忘了,但臣絕無反叛之心吶。”
項羽搖搖頭,眼睛盯著張昌片刻,嘆了口氣道:“張昌呵張昌,原本朕還想給你一條活路,可你依然執(zhí)迷不悟,死不認罪,你以為朕沒有證據(jù)嗎?廣陵侯何在?”
廣陵侯乍一聽皇帝陛下叫自己,心更是怦怦狂跳不止,差點沒和張昌一樣癱軟在地:“臣廣陵侯周夫,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p> 項羽平淡地問道:“周夫,你來說說,昨天晚上,你等與安邑侯一道,談興甚歡,所談何事?”
周夫嚇得冷汗涔涔,皇帝陛下這話,看似隨口一問,但其實藏著極大的危險,難道昨晚與安邑侯所談的話,陛下竟知道得一清二楚?難道一旁的安陽侯,竟向陛下告了密?
“周夫,為何不言語?”項羽陡然提高了聲音,嚴厲地問道。
廣陵侯周夫原本就已經(jīng)嚇破了膽,見皇帝語調(diào)變得如此,更是自知不妙,不管是誰告的密,總之皇帝陛下是知道了,與其遲緩不言語,不如和盤托出,也好洗清干系。周夫慌忙將昨天夜晚張昌說所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講了出來,只聽得張昌是面無血色,兩眼如光。
項羽呵呵一笑,道:“張昌,還有何話講?”
張昌已是像死狗一般癱軟在地,哪里還敢申辯,一股臘黃的液體從胯間淌出。
項羽見了,鄙夷地斥責(zé)道:“想原安邑侯何等英雄,其子竟是如此不堪大用,真是虎父得犬子,讓人喟嘆,其余人等,還有什么話說,別怪朕沒給你們機會,等會兒到司法衙門,一旦定罪,就后悔晚矣?!?p> 這話項羽倒也不是嚇唬他們,因為大楚律法規(guī)定了,一旦司法衙門判定了罪行,除了上述之外,任誰也不得干預(yù)的。如此罪證確鑿的情況下,被判個預(yù)謀反叛罪是在所難免的,一旦罪名成立,小則被削掉封國事,大則夷其九族!
六人哪里還敢頑抗,磕頭磕得額頭一片血漬,卻沒有一個人敢去擦掉,都慌不迭地討?zhàn)埖溃骸氨菹拢菹?,臣一時糊涂,臣一時糊涂,陛下法外開恩吶,陛下法外開恩吶!”
項羽無可奈何地嘆氣道:“非是朕不講情面,律法所制,朕豈可輕改?來人,押解這七人下去,送與司法衙門,待定罪之后,報與朕知,只要你等誠心悔過,朕會從寬處置?!?p> 下面又是一陣悔過聲:“臣等一定坦誠,臣等一定坦誠……”
送走七人之后,諸侯中不少人暗暗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心底陣陣慶幸,暗道:“看來昨夜沒有連夜逃出長安,真倒是件幸事了,莫不是是上蒼庇佑,祖宗庇佑了?”
廣陵侯周夫還跪在那里,渾身上下直哆嗦,頭深深埋在地板上,抬都不敢抬一下。
“起來吧,廣陵侯,朕知道你是一片忠心,與張等人不同,朕赦你無罪?!表椨鹬乐芊蚴莻€胸?zé)o大志的人,他只想混得安穩(wěn)日子,因此也不再追究他隱瞞不報的罪過。
周夫聽到這話,如逢大赦,不,就是遇到了大赦,精神一下子抖擻了起來,身子也不顫抖了,聲音也壯實了起來,道:“臣周夫謝陛下厚恩,陛下再造之恩,臣敢不鞠躬盡瘁,以報答天恩?”
項羽微微一笑,抬手道:“諸位愛卿,爾等若不負朕,朕當不會負卿,若有人意圖不軌,也休怪朕不認情面?!?p> “臣等忠心為陛下社稷,豈敢懷有二心?”諸侯慌忙齊聲說道。
項羽笑道:“還有何事稟奏嗎?無事朕可要回皇后那里去了。”
沉寂了兩秒左右,丞相范平出班道:“啟奏陛下,臣有一急件,眼呈現(xiàn)陛下。”
項羽點點頭道:“呈上來。”
范平一揮手,他身后的一人很快地將一封竹簡呈了上去。掌事太監(jiān)接過竹簡,正要獻給項羽,卻聽項羽道:“這里皆是朕的肱骨大臣,左膀右臂,有何急奏,說與大家聽聽?!?p> 掌事太監(jiān)稍一遲疑,只得將竹簡拆開,尖聲細道:“臣虎林郡守楊凡,冒死啟陛下圣聽,吳王英布,抗旨不赴長安,今聚眾金陵,整師十萬,欲圖謀不軌,竊窺神器,望陛下早做準備,以備不虞。”
什么?吳王反了?殿中大臣及諸侯均是大驚失色,難怪英布躲藏在金陵不肯來長安,沒準他早就聽說了皇帝陛下要收回封地的消息,因此心有不甘,在金陵厲兵秣馬,準備與皇帝兵戎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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