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襄入城后取黃冊觀看,上面記載右北平有民9170戶,53475人。
這與劉襄觀察到的不一樣,應(yīng)該有不少的隱匿人口,需要慢慢統(tǒng)計。
土垠是需要好好經(jīng)營的,這里將會是攻打遼西的前進基地,會有大量的物資囤積。
而且在土垠西南方向就是后世的唐山,那里產(chǎn)鐵。再向西,就是開灤,那里有煤,都是好地方。
劉襄在土垠諸事纏身,右軍、前軍、后軍及各路民夫逐漸向他匯聚而來。
六月二十三,劉襄入城的第三天,他接到了一個好消息。
冷鍛魚鱗甲已經(jīng)試做成功,全套甲片一千六百余枚,重四十八斤。為方便對比,還做了一套同樣的熱鍛甲,一起送到。
劉襄很興奮,拉著崔奕一起驗看冷鍛甲。
“子安,吾命甲胄工坊試制新甲,日后甲騎具裝就要裝備這樣的甲胄?!?p> “太貴了,用不起?。 贝揶冗€是不看好甲騎具裝。
劉襄懶得理他,命人將兩套甲胄固定,青灰色的是冷鍛甲,銀灰色的是熱鍛甲。
命人取弓弩試射。
漢軍軍用弓箭為角弓,一般在一石到一石半。
角弓五十步試射十箭,兩甲皆不能入。
取擎張弩來射,冷鍛甲不得入,熱鍛甲破甲三矢。
又取四石蹶張弩來射,冷鍛甲破甲六矢,入甲一寸,熱鍛十箭皆破,兩矢透甲而過。
優(yōu)劣一目了然。
劉襄沒讓腰引弩試射,這種甲擋不住。
又命人用刀劍矛戟劈砍穿刺,冷鍛甲的優(yōu)勢更加明顯。
他問陪同的工匠:“冷鍛甲的產(chǎn)量如何?”
“十二名鐵匠,四名巧手匠,一月可做一套。”
太耗時間了,而且還沒算馬鎧。
短時間內(nèi)找不到那么多工匠,也沒什么好辦法擴大生產(chǎn),新技術(shù)的應(yīng)用和開發(fā)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劉襄有點自閉,不理偷笑的崔奕,懨懨的往回走。
崔奕腆著臉湊過來,拉著劉襄的袖子說:“主公,這甲賞賜給某如何?”
“你找工匠修好,就拿去吧?!?p> 拋棄高興的崔奕,劉襄回到府衙,他心情不好,要睡一覺才能緩解。
下午時閻柔回來了,稟報說右北平的烏桓大人烏延,要來投奔劉襄。
烏桓在漢武帝時期被打得臣服,武帝把他們遷到幽州邊郡的塞外,設(shè)護烏桓校尉管轄。
他們和南匈奴構(gòu)成了漢朝的第一道北境國防線。
東漢中期烏桓再次南遷,多部烏桓進入邊郡與漢人雜居。
光和年間,他們的首領(lǐng)分別是遼西郡烏桓大人丘力居、上谷郡烏桓大人難樓、遼東屬國烏桓大人蘇仆延、右北平郡烏桓大人烏延。
后來,曹老板來了,把三郡烏桓給滅了,烏桓余部逐漸被漢人和鮮卑吸收,這個民族就消失在歷史中了。
烏桓是個多部落共立的民族,他們沒有統(tǒng)一的王者,各部也是征戰(zhàn)不休。
這個烏延估計是扛不住丘力居的侵擾,想找劉襄當靠山。
“吾有意徹底漢化烏延部,子明可能駕馭這個烏延?”
閻柔點點頭,肯定的說道:“烏延部被丘力居欺壓,勢力越來越弱,不難掌控?!?p> “烏延提什么條件了嗎?”
“他想學(xué)上谷郡的難樓部。”
劉襄笑道:“上谷的難樓,是護烏桓校尉部的主要兵力來援,他們有校尉支持,勢力大漲,倒是能與丘力居抗衡。
咱們也可以設(shè)立護烏桓校尉,子明去跟他談?wù)?,以烏延部為兵源,在胡騎營的基礎(chǔ)上擴建成護烏桓校尉部。
子明,掌控了烏延部,你就是護烏桓校尉。”
閻柔難掩激動,站起身來拱手道:“謝主公信重,柔必不負主公所托?!?p> “去吧,告訴烏延,讓他出兵隨吾等攻略遼西,事后,吾會將遼西的草場劃給他牧馬。
但是,要警告他,劫掠漢民的行為,今后不許再有,否則全族屠滅?!?p> “唯!”
閻柔去聯(lián)系烏延了,劉襄在等待大軍匯合。
他沒有急匆匆的去攻遼西諸縣,雖然他心中也很著急。
遼西郡的令支和海陽兩縣,一南一北與土垠對峙,劉襄攻令支則海陽兵發(fā)土垠,攻海陽則令支兵至。
貿(mào)然出擊,后路必被截斷,這不是明智的行為。
他需要大軍匯合,守住后路,然后想辦法破掉他們的地形優(yōu)勢。
只有這樣才能放心的兵發(fā)遼西,達到攻取臨榆,建城筑關(guān)的目的。
看著輿圖上令支、海陽、肥如、臨榆四縣,想到正在遼東屬國當長史的公孫瓚,廣陽郡對峙的鄒靖、程志遠,幾個月后將會到來的皇甫嵩。劉襄知道,他絕對不能陷入長久的纏斗,必須盡快結(jié)束戰(zhàn)事。
他的眼睛盯向令支縣,這里是遼西最難打的地方,不是因為令支的地勢有多么險峻,而是因為那里有個公孫氏。
公孫氏世居兩千石,盤踞在遼西、遼東、玄菟三郡,占據(jù)大片的土地,數(shù)不清的人口被他們驅(qū)使。
現(xiàn)任的玄菟太守公孫琙,遼東屬國長史公孫瓚,皆出自公孫氏。
以后公孫瓚會占據(jù)幽州西部,公孫琙的養(yǎng)子公孫度會占據(jù)幽州東部,他們家族也算是全據(jù)幽州了。雖然公孫度轉(zhuǎn)頭就把他們給滅了,但人家好歹輝煌過。
有這樣的世家大族支撐,令支極難攻取,可在劉襄看來,這也成為了遼西最大的破綻。
破綻不在軍事上,而在政治、人情上。
一場軍事行動,一旦摻雜了其他因素,就必定會出現(xiàn)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會多出很多無法用戰(zhàn)術(shù)彌補的破綻。
攻打令支,就是威脅公孫氏的宗祠,其他幾縣敢不救嗎?明知是坑,他們也得跳。
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就如當年孫臏圍魏救趙,龐涓就算看穿了孫臏的計策,他敢不救嗎?
龐涓不是無能之輩,他是攻城掠地屢破強敵的名將,是魏國橫掃四方的最大功臣,聞名天下的魏武卒就是他帶出來的。
可孫臏的計策,落子之處根本就不在軍事上,孫臏就是利用了政治名望和龐涓家族的安危,逼迫龐涓露出了破綻,而且是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無法彌補的破綻。
最后在龐涓回軍的途中埋伏,還當?shù)懒⒘艘荒荆躺淆嬩杆烙诖颂帯?p> 這可不是嘲諷,這是攻心之策。
孫臏告訴龐涓,即便你今天破圍而出,你也是敗軍之將了,你的名聲,你的政治聲望都完了,你社會性死亡了。
用幾個字就動搖了龐涓的心神,所以龐涓自殺了。
劉襄也想效仿先人故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