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淑妃召見

　　后宮，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它是一個精致華麗的囚籠，一波又一波的紅顏被鎖終身直至老去。

　　它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一群生于權(quán)貴之家的女子進了這里，就開始施展全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強者生，弱者亡。

　　它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地方，無數(shù)佳麗只為一人生，滿腔愛意錯付，就誤了終生。

　　淑妃的一席話，指明了顧珧的命運，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運，這也是她們每個生于貴族名門的女子共同的命運，只是她不想認(rèn)命，不想把自己變成另一個淑妃，另一個德妃，另一個皇后。

　　她面色顯現(xiàn)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再也難以抒懷，道：“為何人人羨慕我安平郡主，而我，卻覺得這么苦？”哀怨之聲讓人心生憐憫，憂傷之態(tài)令人不忍直視。

　　淑妃不是不知道顧珧話里的意思，她曾經(jīng)也有過這花樣年華，少女的心思如何能瞞得過她的眼睛：“珧兒，姑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衍波他，已經(jīng)有了正妃了。而我們顧家的女兒，更是不可能去做衍波的側(cè)妃，即使你答應(yīng)，皇上和顧家也不會答應(yīng)的。所以，姑母勸你，還是早點放下這些，及早脫身。”

　　顧珧心中幻想就這樣被淑妃點破，一時之間竟難以控制情緒，撲到淑妃的身上嚶嚶地抽泣了起來。

　　淑妃不緊不慢地拍著顧珧的背，臉上也是充滿了不忍和心疼，但顧珧畢竟是個主子，就這么哭下去又會被下人們看了笑話，于是由著她哭了一會就拿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道：“珧兒，別哭了。姑母心里看了也難受，這會嫣然她也快到了，別平白的被人看了笑話。”

　　顧珧聞言果然止住了哭聲，自己回到了座位上，但整個人都顯出一副弱柳扶風(fēng)、我顧尤憐的姿態(tài)。

　　嫣然剛到云禧宮，就看到顧珧早就在那了，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快，等給淑妃娘娘行了禮，就出言問道：“珧姐姐是怎么了，今日看上去竟然蔫蔫的?？墒巧碜硬凰?？”

　　淑妃替顧珧回道：“這幾日總是夜間有雨，珧兒都沒有休息好，所以看上去精神不濟，倒是嫣然，幾日不見，又變得水靈多了。”

　　嫣然對淑妃的回答并未起疑心，因為羞澀臉上起了一層嫣紅，道：“也是，這幾天因著這夜間的雨，確實是涼爽了不少。不知娘娘找嫣然是有什么吩咐呢？”

　　淑妃言簡意賅：“今日本宮找你們兩個過來，是為了萬壽節(jié)節(jié)目的事?！?p>　　嫣然眉頭一揚，有些不太明白，就聽淑妃繼續(xù)說下去：“這次萬壽節(jié)，本宮提議增加秀女表演的事情，皇后娘娘并沒有反對，而且皇上聽了也興致勃勃?；噬咸岬郊热荒茏屝闩畢⒀?，那么不如多放開點限制，讓朝臣之中的適齡女子都來一展身手。眼下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有正妃和側(cè)妃，衍波也只是有嫣然這一個正妃，四皇子更是沒有婚配，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借這個機會為各位皇子再覓佳人。而且朝中不少青年才俊也是尚未婚配，有合適的人選，皇上就會賜婚?！?p>　　嫣然聽到這里就明白了淑妃的意思，竟是讓她和顧珧準(zhǔn)備萬壽節(jié)的節(jié)目，顧珧名花無主，參加表演無可厚非，可是她已經(jīng)由皇上賜婚了，為何還要讓她準(zhǔn)備呢？

　　淑妃看出來嫣然的一臉疑惑，繼而解釋道：“嫣然，你雖然貴為皇妃了，可是皇上似乎對你很有興趣，欽點了你的名字，要求你展示才藝?！?p>　　顧珧本來存著和嫣然一樣的疑惑，聽完淑妃的解釋，也豁然開朗，道：“沒想到皇上對嫣然妹妹如此垂愛，珧兒也很是期待你的表演。”

　　嫣然自知此事無法拒絕，只能想想接下來如何準(zhǔn)備節(jié)目了，但是想到自己要單獨表演，心中還是不太大膽，問道：“娘娘，節(jié)目是否必須單人準(zhǔn)備呢？”

　　淑妃沒料到她會提這么一個問題，道：“雖說沒有限制必須單人出演，但是想必皇上是想看看每個人的才藝，最好還是單獨準(zhǔn)備吧。你們兩個，可想好了怎么表演？”

　　顧珧彈得一手好琴，堪稱國手，帝都之中無人不知，萬壽節(jié)自然少不了琴音，所以她打定主意：“珧兒，準(zhǔn)備屆時獻曲一首。只是曲子，還要再做定奪?！?p>　　“嫣然還沒有想好。”嫣然早就聽過顧珧的琴彈得極好，雖然自己也會彈琴，但總不能去搶她的風(fēng)頭，如果是彈琵琶或吹笛也難免不會日后讓人拿作與顧珧比較，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自己要表演什么。

　　淑妃稱她節(jié)目可回去慢慢想，只需萬壽節(jié)前一天報給教坊的全教坊使就可以了，嫣然欣然應(yīng)允，然后就告退了。

　　回春寒宮的路上，琪宣和珠兒都在為嫣然出主意。她們哪里知道，嫣然根本就不想借此機會大展身手。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嫣然從剛進宮的時候，就一直在保存自己的實力，從來沒有展示過自己的才華，豈能因為這次萬壽節(jié)就前功盡棄，將自己推上風(fēng)口浪尖呢？

　　且不說皇后哪里不斷地盯著自己，德妃、賢妃哪個又是好相與的人，她們幾個早就為了皇儲之爭在暗中較勁，自己的“三皇子正妃”的頭銜和身后的殷家一族，早就成了她們心中的顧忌。這么多年來，定德帝用心良苦，故意冷落三皇子袁衍波來轉(zhuǎn)移她們的焦點，如今的賜婚無疑是給這場平衡戰(zhàn)增加了籌碼，她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意識到袁衍波對皇位的威脅，正愁沒有機會下手。

　　如果自己真的在萬壽節(jié)上大展風(fēng)采，恐怕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自己身在后宮，防不勝防。不如干脆就選個自己并不是太出色的作畫吧，這樣，總可以明哲保身了。

　　嫣然心中既已打定了主意，不禁暗暗贊嘆自己的聰明，喚來了香雪，道：“香雪，你去一趟教坊，告訴全教坊使，我的表演項目已經(jīng)定下來了，就是當(dāng)場作畫《萬壽無疆》，另外你打聽下，還有沒有其他人表演作畫，如果有和我一樣選了花《萬壽無疆》圖的，那就改作《壽星賀禮》。”

　　“是，郡主?！毕阊┐蜷_門口簾子，朝著教坊走去。

　　珠兒有些不明白，問道：“小姐，為什么你不選擇彈琴啊，安平郡主彈得再好也未必有你彈得好??？還有不彈琴，那跳一只霓裳羽衣舞，小姐的舞姿不會有人超越的。雖然說，小姐畫的也不錯，但是哪有那些拿出來更為震驚呢？作畫未免也太平淡了些，不如……”

　　珠兒還沒說完，琪宣就打斷了她的話：“珠兒，你少說兩句吧。小姐，既然選擇作畫，自有她的道理?！?p>　　嫣然聽到琪宣的話總算有了些安慰：“珠兒，你該學(xué)學(xué)琪宣，遇事要沉靜。作畫有什么不好，此事不要再議了?！?p>　　袁衍波，雖然你我只是政治婚姻，可我，不能不為殷家著想，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