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最是相思留不住
裴彥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要是讓羅捕快知道,自己這個在他眼中的高人,其實根本打不過那只貓,不知道他會是什么表情。
兩人進了院門。
“大師,那是什么!?”
羅捕快看清院中的景象,嚇了一跳,以一種他那副身材不該有的敏捷唰的一下躲在裴彥背后,露出個腦袋,驚恐道。
裴彥也是微微一怔,在他們面前,一扇巨大而又虛幻的大門立在院子正中,而阿福正懸在空中,背對大門,伸出一只前爪,按住一個衣著素白,披頭散發(fā)的女子。
那女子的臉被頭發(fā)遮住,看不清模樣,但她的周圍隱隱有怨氣散發(fā),顯然又是一只怨鬼。
裴彥看看女鬼又看看大門,猶疑道:“阿福,你在做什么?”
“小子,本大爺身后就是鬼市的入口,這院子里豎了一扇鬼門,不鬧妖魔鬼怪才怪!至于這女子,明明是只怨鬼,在本大爺?shù)凝埻戮谷唤z毫不懼,甚至還擰著頭朝鬼市里沖,這種愣頭青本大爺還真是第一次見,著實有點意思?!?p> 阿福頓了一下:“對了,讓那小子滾蛋。這大門散發(fā)出的怨氣對于你我來說無所謂,但那小子再呆一會兒,明天就別想爬起來了?!?p> 裴彥點了點頭,對羅捕快說道:“羅捕快,你也看見了,你這院子里鬧鬼,是這扇鬼門的緣故。你先回去吧,鬼門散發(fā)出的怨氣對你有害無益,我和阿福一起將這扇鬼門處理掉,等明日你再過來。”
羅捕快見狀,忙不迭點頭,哆嗦著說道:“大師,那就交給您了!沒想到這世間真的有神怪之事,我……我明日再來看您!您解決后,若不嫌棄,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p> 說完,羅捕快一蹦三尺高,像只受驚的肥兔子,一溜煙兒跑出了小院。
大門關(guān)閉,將隱隱約約的絲竹管弦之聲關(guān)在門外,院中只剩下裴彥阿福和女鬼。
裴彥心中念叨著來生意了,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絲毫不顧及女鬼可怖的面容,一臉溫柔笑容,湊近女鬼:“姑娘,可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女鬼僵立在地,一動不動。
“姑娘?”
裴彥笑容不變,又問。
“你讓它先放開我?!?p> 女鬼有些費力的說道。
裴彥對阿福點頭示意,阿福冷哼一聲,收回貓爪。
裴彥轉(zhuǎn)頭微笑,看向女鬼。
女鬼卻一言不發(fā),以一種沖刺投井的姿態(tài),朝鬼門撞去。
裴彥的笑容在風(fēng)中凌亂。
阿福的一只貓爪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只聽的咚的一聲,女鬼狠狠地撞在鬼門上。
“嗚嗚嗚,好痛!”
女鬼趴在地上,捂著頭,露出一張蒼白而清秀的小臉,眼淚汪汪。
“以看門神將的逃命速度,早就將這一帶鬼門出事的事情報上去了,區(qū)區(qū)一只怨鬼,可過不了這鬼門?!?p> 黑貓阿福舔著爪子對這只蠢怨鬼冷嘲熱諷。
裴彥卻仍是一臉對待客戶的專業(yè)笑容,走上前去,對女鬼說道:“姑娘,有什么想不開的,有執(zhí)念就跟我說,我一定幫你!”
聽到裴彥這話。
女鬼眼淚汪汪的看了裴彥一眼,忽然哇哇大哭起來,哭聲中似乎有著無限的凄婉和委屈。
在哭聲中,女鬼斷斷續(xù)續(xù)講述了自己的事情。
原來,這女鬼是盤州一家富商的女兒,名為柳娘。柳娘家中是家中小女兒,自幼便得父母寵愛,在一次元宵節(jié),上街游玩,遇到了一個青年書生,名為陸器,這一眼,便誤了終身。
陸器是一名書生,頗有才華,但父母早亡,家中也是一貧如洗。
有才華的窮書生和美貌的富家小姐,簡直是話本小說的標(biāo)準模板。
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身。
但兩個人門不當(dāng)戶不對,在柳娘跟自己的父母挑明了之后,父母起初是十分反對兩人在一起的。
但因為柳娘是家中的小女兒,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自幼受寵,而她的態(tài)度又十分堅決,非陸器不嫁。
而這陸器雖然家中貧寒,但長得儀表堂堂,才華橫溢。
富商這才捏著鼻子,認下了這門親事。
兩人成親之后,日子倒也過得和和睦睦,而岳父見自家女兒過的幸福,也就接納了陸器。
陸器倒也爭氣,在盤州過了州試,只要再來東都進行省試就能搏一個功名。
岳父大人見自家女婿如此爭氣,自然鼎力相助,資助陸器前來東都考試。
但這陸器一去就是三年,毫無音訊傳來。
陸器沒有音訊,柳娘和家人自然是擔(dān)心,便派人前來東都打聽。
在古代,車馬慢,一去便是長達數(shù)月的時間。
在這些日子里,柳娘因為思念和擔(dān)憂陸器,常年以淚洗面,身形消瘦,時不時就會病倒。
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富商自是心急如焚,一遍又一遍的派人去東都打聽消息。
但盤州到東都,路途遙遠,中間隔著千山萬水,實在打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富商一直沒有放棄,后來,終于有消息從東都傳來。
原來,這陸器省試失敗,但被西市的一個富商給看上了,富商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陸器,將陸器視為自己的接班人,陸器搖身一變,成了東都西市遠近聞名的富商。
柳娘聽到這個消息,自是呆在原地,幾度昏厥,怎么也不敢相信這個消息。
岳父大人自然也是不信這個消息的,于是就又派人前去東都打聽。
但那人帶來的消息卻讓柳娘徹底絕望,他在西市,終于見到陸器,陸器卻衣著華貴,和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把臂同游,他上前去詢問陸器,陸器卻一臉冷漠,說自己不認識什么柳娘,將他趕了出去。
聽到這個消息,柳娘終于死心,一臥不起。
終于,在三個月后,柳娘病倒在臥榻之上,一縷香魂悠悠,化作怨鬼隨風(fēng)飄來了東都。
“我想再見陸郎一面,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在我消散之前,我還想再見他一面,如果他真的不愛我了,那我也想親口聽他說出那句話,不然我是不會相信的?!?p> 柳娘蹲坐在鬼門前,帶著哭腔說道。
裴彥聞言嘆息一聲,本以為是一出《西廂記》但沒想到卻是一折《包公案》。
“你的執(zhí)念我知道了,不過,這跟你要去鬼市有什么關(guān)系?”
裴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