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川的營帳收掇得十分簡便,鋪著厚厚稻草的草席上幾床被褥,堆著幾個大包袱和少量的書,小方桌上一把銅鏡一把木梳,也無脂粉類的物什了。
???????玉容拿來那日隨浩煙一起丟下的包裹,浩煙看了說:“錯了。這個應(yīng)該是趙青溪用的?!彼f時打開包裹,里面有套換洗衣裳,一些女人用的物什,又翻到一只荷包拉開松緊口,倒出一支木簪子,浩煙愣住了:何師父的木簪子!上面刻有師父喜歡的櫻花圖案。她怎么會有師父的木簪?!回想起前晚趙青溪說的話,她說看到自己未來的樣子……她肯定見過師父!師父還活著!她在哪?!
????????浩煙千頭萬緒纏繞心頭,氣憤難忍,偏這時錦川回來了。疲勞已經(jīng)壓制住錦川的憤怒,她看起來情緒平靜,把劍扔給玉容,玉容忙著去打水給錦川洗臉。
??????“可恨!趙青溪還沒死,只要我逮到她,千刀萬剮方可解恨!”錦川一邊說一邊就著玉容捧著的木盆洗臉,洗完臉,一盆水渾濁了:“哎呀!兩天積攢這么多灰塵!”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焙茻煗M懷歉疚。
???????“幸虧我早一步出發(fā),恰好碰到那幫強盜,他們騎幾匹一模一樣的馬,若不是朝廷所用,誰有這樣的氣派?我當時就起了疑心?!卞\川說著打量浩煙一眼,給嚇了一跳,“哎喲,該去買些脂粉給你了?!彼黄ü砂c坐草席上,往后一倒,聲音疲乏,“娘娘抱歉,我睡會兒,醒來再同你說話。”剛說完她便迷迷糊糊進入睡夢里。
????????浩煙替錦川蓋好被子,向端著茶水進來的玉容使了眼色,她們悄悄地等候錦川睡醒,不知不覺中她們也睡著了。
????????玉容睡得正香,被錦川拍醒,說去樹林走一走,玉容會意,隨她往營寨邊的樹林去。那里有個簡易的專用茅廁。
????????錦川小解完去河邊洗手。水流潺湲,星月倒映,無數(shù)柳絲于水中輕輕搖曳,此般寧靜唯有天地擁有。錦川輕嘆口氣。
????????“公主,你又在擔心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局嗎?”
????????“是啊。幾個月攻克不下壽州城,壽州城一天不拿下,我軍縱然深入腹地卻有隨時被切斷后援的危險……”
????????“曾將軍回來了……他拿下幾個州并搶了許多戰(zhàn)艦,皇上一直夸他呢!”
????????錦川心頭一漾,她來軍營時曾茂已領(lǐng)命向淮南腹地挺進,不曾碰面,他們其實有半年之久未見面了。
????????“公主!你看!”玉容忽然指了指不遠處黑黢黢的影子。
????????“我們回去吧,這里樹木多有點陰森森地,難怪你怕?!卞\川輕聲薄斥了玉容一句。
????????“不是,那是人影!咳,你是誰?知不知道公主在這里?!”玉容大聲呵斥起來,不能老叫公主小看她的膽量,她按劍上前要看個究竟。
????????“是我?!痹彶阶叱鰳浜螅袢萋牫雎曇魜砹?,忙道歉:“剛才無禮了,請將軍海涵,奴婢不知道是你……”
????????“是我嚇著你們了?!痹羁钫f道,隔著錦川十幾步之遙,站定。
????????“前面戰(zhàn)況如何?”
????????“壽州城防牢固如鐵通一般,護城河又寬又深,俞長平麾下的將士奮力反擊,箭如雨下,我軍傷亡慘重,暫時奈何不了這座城池。但是陛下的決心未曾半點動搖?!?p> ???????“陛下碰到了對手,這場戰(zhàn)爭難以速戰(zhàn)速決?!卞\川說時往營寨走去,曾茂同行,走了幾步錦川撞到樹樁、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曾茂的胳膊方才站穩(wěn),曾茂不由“哎喲”一聲。
????????“你……受傷了?!卞\川摸到了綁扎傷口的布帶。
????????“沒事?!焙诎抵校拇笫猪槃菸兆″\川的手。
?????????錦川抽出手:“傷得深嗎?”
????????“道長幫我把箭頭拔出來,敷了藥,這條胳膊不會殘廢的……”
????????錦川想起她的未婚夫受箭傷感染而亡的,心中懼怕,叮嚀句:“到底要小心點……”
????????曾茂握緊錦川的手:“你放心,我還要陪你到白頭……”
????????“你……”錦川深吸口氣,斷然說道,“你還沒有酒醒,我只好從此不再見你。——玉容,我們走。”
????????曾茂不再多說一句,佇立原地,仰望蒼穹星光熠熠,心情低落連傷口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那一刻,連打幾次勝仗的榮耀,敵人的畏懼,眾將士崇拜的目光,皇上的褒獎,都無足輕重了,這個女人的心始終不曾屬于他;他有什么比不上死去的二哥,還有那個只會逃避現(xiàn)實的江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