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要叫我雪莉醬

　　東京，R03號研究基地。

　　這所研究基地如同一個大型的，結(jié)構(gòu)復(fù)雜的，扎根于地底的蜂巢。不同顏色的人流在錯綜復(fù)雜的走廊里匆忙又有條不紊地交錯。

　　白大褂的是研究者，黑衣服的是安保人員。

　　相比這種種井井有條，佐竹興輝一行人就像是誤入封閉教室的無頭蒼蠅。

　　他們是從之前被毀的R07號研究基地分流過來。在R07研究基地的負責(zé)人及一圈相關(guān)高層人員“銷聲匿跡”后，佐竹興輝是R07殘部里職位最高的成員。

　　“我們是要去哪里？”跟在他身后的一位研究員小聲問。

　　“人事管理處，也就是人事部?！弊糁窆首鬏p松地回答，“我們的人會按第三分部的人員空缺逐步分流，到時候等著上面命令就行了?！?p>　　一幫研究人員不動聲色地松口氣，他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這些人員中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尚未走入職場時已被這家公司簽下，某種角度上說，與世隔絕良久。

　　若因此次風(fēng)波被裁的話，后續(xù)職業(yè)生涯會十分艱難。

　　佐竹的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和那群不知道組織內(nèi)幕的同事不同。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研究是在違法犯罪，也十分清楚他們是R07研究所失誤的后續(xù)遺留。

　　而組織想要殺死他們滅口的話，不比捏死一群螞蟻更麻煩。

　　前路生死未卜，也可能是更加生不如死的下場——成為人體實驗的實驗品。

　　“之后我們會分到不同的團隊。”想了想他還是選擇性地提醒自己同僚，“我們的研究分部是因發(fā)生重大實驗事故被毀。以后若有其他人打聽，不要說些亂七八糟的。畢竟我們相當(dāng)于是擠占了他們的資源，有人找事的話機靈點?！?p>　　如果他們能活下來，這些提醒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佐竹想起很久之前，他與R07號研究所的負責(zé)人有過的一面之緣。

　　對方很年輕，臉色蒼白，帶著眼鏡。亞洲人面孔，一頭淺灰色的中長發(fā)，微卷。

　　他看上去很溫和，察覺到他的注視后沖他露出微笑，能讓人輕而易舉心生好感的微笑。

　　那應(yīng)該是一名代號成員。佐竹興輝想，不知道在這次清洗中對方能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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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三層，核心研究室。

　　川上濟正在將資料歸類并選擇性地錄入資料庫。這是件很繁瑣的工作，他已經(jīng)做了兩天。而關(guān)于APTX4869的資料又大多是紙質(zhì)。

　　他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無害的外表，一樓之內(nèi)，某個一面之緣的前同事曾為他的小命廉價又真心實意地擔(dān)憂過。

　　“雪莉醬，中午我們吃什么？......不，不能再是藍莓花生醬三明治了。那個當(dāng)早餐還可以，中餐的話太簡陋了。我們做研究的需要多補充營養(yǎng)?！?p>　　坐在一旁擺弄實驗器材的宮野志保欲言又止。

　　我們很熟嗎？

　　你中午吃什么和我中午吃什么有什么關(guān)系？

　　誰給你的資格管到我頭上？

　　“不要叫我雪莉醬。”茶色短發(fā)的少女面無表情忍無可忍地申訴。

　　“那宮野志保？”川上濟轉(zhuǎn)頭看著她，語音帶笑。

　　“不行?！?p>　　“好吧，雪莉醬。不過你可以叫我川上濟......雖然我更喜歡卡沙夏這個名字?！?p>　　這人真的很煩。

　　宮野志保的臉色更冰冷，她不打算理他了。

　　雪莉，本名宮野志保，組織培養(yǎng)的天才。13歲拿到了藥學(xué)和生物化學(xué)博士學(xué)位，如今回到組織接手曾由她父母主導(dǎo)的APTX4869項目。

　　現(xiàn)在她正在和該項目的前負責(zé)人卡沙夏進行交接。

　　志保知道她初來乍到，可能因為資歷被懷疑，因為年齡被刁難，因為性別被輕視。

　　這些她都有所準備并毫不在乎。她回到日本只是迫切地想見自己的姐姐。

　　但川上濟對待她的態(tài)度十分別致，別致地讓她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一個正常的科研組織。

　　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正經(jīng)企業(yè)不收童工。

　　川上濟在試圖照顧她，沒錯，照顧她。

　　不懷任何齷齪骯臟的心思，而僅僅是長輩對后輩的關(guān)注。這種照顧十分自然地卡在一個讓她有所不適應(yīng)卻又不會反感的地步。

　　做研究時川上濟把她擺在一個平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放權(quán)放得極痛快，不對她的決策有絲毫質(zhì)疑，私下還和團隊的其他成員談過話要求他們擺正態(tài)度；生活上則完全把她當(dāng)成一個普通的14歲孩子看待。

　　會關(guān)注她吃什么，研究時間久了會督促她休息，知道她沒吃早飯會給她沖牛奶——看在上天的份上那家伙才24歲，鬼知道從哪來的如此泛濫的父愛。

　　“別不理我啊?！贝ㄉ蠞Ｏ率种械幕?，“中午出去吃怎么樣？”

　　“可以出去？”

　　宮野志保剛問完就知道自己說了句蠢話。

　　組織對她十分“重視”，甚至重視到了違背她意愿的地步。哪怕是在美國留學(xué)時，她生活的一舉一動都處于組織成員的監(jiān)視中。

　　她從心底里厭惡組織，厭惡這滿是血腥的研究，但又不得不被一步步推入泥沼。

　　川上濟和她不同，他不會有這些方面的桎梏。

　　無論那家伙看上去再怎么溫和，也是和這個罪惡組織沆瀣一氣的惡徒。

　　【獲得人物點：1】

　　【當(dāng)前人物點：8】

　　聽到系統(tǒng)的機械音，川上濟嘴角微勾。

　　雪莉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聰明，敏銳，但也脆弱，對某些事物抱有不切實際的天真。

　　他們交接資料的時間只有兩周，按組織慣例，兩周后他們再次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川上濟要在這短短的兩周內(nèi)以她為突破點盡可能地探索系統(tǒng)及人物點的獲得規(guī)律。

　　當(dāng)然，拋開人物點不談，他本身就對未成年人格外寬容。

　　“腿可是長在我們自己身上?！按ㄉ蠞鷨∪皇?，“當(dāng)然可以出去，現(xiàn)在研究還未起步，你還有閑暇時間做做自己想做的事，之后可能就沒有時間了?！?p>　　看著雪莉還在猶豫，川上濟又添了把火。

　　“我知道為了安全，組織要求你出行必須要有人陪同?！彼⑿χM惑，“而我可以幫忙。”

　　“所以，讓我們一起去摸魚吧，雪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