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化秋初，有路人朱某趕夜路，時天晚雨，路一小廟避之，門窟窄小，勉強蜷臥，至后夜雨大，思明日趕貨，不得已冒雨前行，見廟后有大樹，拴神幡布經(jīng)，后乃老墳地，荒草冷秋，正要走時，聽身后有人呼喊，扭頭來看，見荒冢蓋有祭拜涼廳，居中坐一老媼磕鞋，望他招手，只是鬼，急行，至前有木橋跨河，見河頭似有人影，忙走去結伴，至前喚之，又縮縮不見也，河水翻騰，已漲上橋面，橋頭老樹掛有油傘，疑是輕生跳河者，摘傘而去，至前有人家，拍門喚之不應，時雨風大，躲于門檐下避雨，又大聲呼喊，趴門縫望之，屋中漆黑，大門從內頂閉，無奈順樹越墻而過，見院中拴有老牛，還道屋主睡沉，至前屋推之，聽得屋內呼嚕緊慢，叫之不應，見門已開，暴雨如流，走進屋去，聽內屋酣睡，想偏僻農家，熬至白日，即時舍去幾錢解釋，好過淋雨，心內不安，又隔簾喚之，依然無應，坐于前廳，打起瞌睡，熬不過趴在桌上睡了，聽的腳下有鼠，恐饑餓咬腳，猛然清醒，看窗外發(fā)白，又勉強撐住，怎奈眼皮打架，昏昏沉沉，聽院中有人說話，起身要去看時，身子卻不聽話，又回頭去拉，見身體趴睡桌上，又聽外屋哭聲四起，燒起火光，忙拉門去看，見屋廊下跪有幾孝子，燒紙燒幡，忙拱手問之，孝子不理，只是痛哭，從旁勸之，更不搭話，還道傷心透了，見雨已停，想包袱還在屋中，走回屋內去取，聽內屋咳嗽吐痰，知老農醒了，隔著簾子喚之，內屋聽叫，掀簾走出一老漢，滿臉蒼白，如施厚粉，忙躬身拜之，言昨夜大雨，實無去處，翻墻而來，農漢言無事，又取酒果，朱某問院中誰逝，聽屋外孝子緊哭，農漢不答，時屋內又走出一農婆，遠遠見禮，朱某回了，看其穿的棉衣棉褲，頭戴勒巾，坐在桌下吃餅，農漢又謙讓再三，朱某陪著吃了幾口，又坐在側處，見上桌黑暗，似有一人趴睡，還倒是當家子孫，不敢打擾，聽雨停了，欲辭去，起身拜別，老漢再留，時聽院外炮仗四起，有一女進屋就拜，婆扶之，只聽女痛哭流涕，口中媽媽喊叫不停，聽得真切，跟著傷心，也去勸了幾句，時屋外又走來幾人，將女扶了出去，漢拉其手讓坐，朱某坐于下桌，又見進來幾人，皆列隊叩拜，漢也不理，跟著又走來一男子，漢隨即站起踱步，見他叩拜，朝著吐了幾口吐沫，朱某隔窗見天收晴，屋外艷陽高照，跟農漢辭行，去拿行李，農漢阻之，言片刻即有人來接，又拿來果實吃食，聽得院中喧鬧，走來幾人，廊下孝子站起，接著說話，朱某聽聲熟悉，也跟著出來看，見老父與妻弟站在院中，詫異不解，還道有親，眾人將二人圍住，朱某走去說話，二人竟然不理，有長者將二人拉去前廳，見前廳著白布蓋有一人，老父去掀，猛然猝倒，眾人去扶，妻弟來看，跪地大哭，口里言道：是了是了。朱某忙上前去看，見死者臉部黢黑，不見人面，不識是誰也，又見有童將老父扶去，忙上前說話，妻弟不聞，又去與父說話，父只搖頭痛哭，老漢從屋內走出，問死者何人，老漢回道：昨夜小兒去橋頭接他二妗子，雨下的大了，見遠遠走來一人，腳步踉蹌，還道是親戚吊唁，正要去問，那人卻跳河自溺而死，小兒好心，著人打撈了回來。朱某心慌，又去看時，只是一臉黢黑，不見面目，忙回屋中，見桌上趴睡之人仍在，伸手去拉，掉下一傘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