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邊教授轉(zhuǎn)過頭來:“你更不能去!”
寧可可也蹲了下來,輕而狠地說了一聲:“不許去!”
在地球時,自己那位盜墓十八代孫的朋友金水說過,這件掩心服什么都能防,防水和防火當(dāng)著葉九面試過,確實(shí)有這個功能。
至于他說的什么都能防包含的其它內(nèi)容,也只能試試了。
葉九站起身向十多米遠(yuǎn)處的寧家那輛破車走去。
“你干什么去?”寧可可追了上來。
“這事我必須去,”葉九摟過她來在背上拍了拍,然后松開:“我到車后面噓噓一下?!比~九指了指車。
“我不許你去!”寧可可緊跟著葉九。
“我在車后面噓噓,你要站在旁邊現(xiàn)場指導(dǎo)?”
“反正你不能去!”寧可可留在了原地。
葉九鉆進(jìn)車,把身子探到后備箱,將那件掩心服從雜物下面抽出來穿上,戴上頭套。
此時的葉九更加相信,那個夢就是對自己的暗示,甚至是明示。
拉上頭套和衣服間的拉鏈后,從頭到腳包括眼鼻口在內(nèi),沒有一處暴露皮膚的地方,仿佛就是為防馬蜂而生。
就看這身皮能不能抗住馬蜂的螫針了。
當(dāng)葉九從鵲棚后走出來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馬上有人喊了出來:“蜘蛛俠!”
眼瞎啊,蜘蛛俠是紅藍(lán)兩色的,沒看見這是黑色嗎?
另一個聲音響起:“搞什么笑,這是什么地方,跑到這里玩兒來了?”
“這是誰帶到這兒來的?”
就在這時,寧可可發(fā)瘋似的撲了過來:“你不能去!”
有人還小聲說了一句:“本來弄個主播過來就夠稀奇的,看看,開始搞怪了吧?”
邊教授和寧皮皮也走了過來,寧可可捶打著葉九:“你不能去,不能去?。 ?p> 她已經(jīng)哭出聲了。
葉九再次把她摟在懷里:“沒事,我去去就回?!?p> 這時感覺自己特牛逼,找到了英雄就義前那種慷慨赴死的感覺。
這就是男人的榮耀吧?
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不要冒險,咱們會有辦法的?!边吔淌谡f,
幾位教授和考古隊員們都圍了過來,大家把目光都投在了葉九身上,緊張和期望代替了嘲笑。
只有緊緊抱著葉九不放的寧可可發(fā)出的嗚咽聲。
“我有把握,邊老師?!?p> “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寧可可此時好像只會說這幾個字了,嗚咽聲變成了哭喊和哀求聲,葉九眼眶一熱。
“放心吧,你給我做這套衣服的神奇你忘了嗎?百毒不浸,我只是進(jìn)去一趟再跑出來就完成任務(wù)了,你不是想直播考古嗎?咱們立了這個功,邊教授一定會替你向上級為你說情的?!?p> “一定會的,我們都會的!”后面的幾位教授和考古隊員們說話了。
“你們閉嘴!”邊教授訓(xùn)斥道。
“我不直播了,不直播了,我和你做音樂去,我唱你寫的歌,你不要去……”寧可可哭得更兇了。
葉九猛地一把將她推開的同時,飛腿踢了站在一邊發(fā)傻的寧皮皮:“傻站著干什么,把你姐拉??!”
寧皮皮拉住了寧可可,但他的眼神還是傻傻的,好像拉住他姐只是出于一種本能一樣。
“你放開我,傻X小子!”寧可可又踢又打地試圖從皮皮的手中掙脫出來。
“你等等!”邊教授顯然還是沒下了決心,可葉九已經(jīng)向北跨出了幾步,人群很自然地分開,給葉九讓出一條道來。
穿上這身掩心服,感覺走路都輕松了許多,葉九頭也不回地向著墓門方向一路小跑。
只是為了離開人群,他怕寧可可掙脫了寧皮皮追上來。
他不敢全力跑,因?yàn)橐粫哪沟莱鰜頃r才是拚命跑的時候,這時要保存些體力。
趟過環(huán)河,葉九轉(zhuǎn)過身來,向大家招招手,所有人都舉起手向他招著,寧可可已經(jīng)哭倒在了地上,嗓音都嘶啞了。
她一只手向前伸著,另一只手仍被寧皮皮死死抓著。
心中一顫,咱人窮,搏的就是一條命。
為的就是以后不搏命。
葉九轉(zhuǎn)過身,向墓門走去。
過了環(huán)河后,這段路不算長,很快就到了墓門口。
雖然在《羅斯筆錄》中看過相關(guān)描述,但親眼見又是一回事。
墓道的坡度還不小,應(yīng)該在30度以上吧,或許有40度,目測一下,有三四十米長。
葉九是一手扶地,一手扶墻,貓著腰往上走的,墓道的高度對于他的身高來說,剛好不夠他直立行走。
好漫長的一段路,葉九感覺走了好久才進(jìn)到墓室里,陰森森的,死一般的沉寂。
葉九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羅斯筆錄》中關(guān)于馬蜂的習(xí)性有描述,輕微的走路聲和小聲的人與人交流是驚動不了這些馬蜂的。
葉九站在墓室門口,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下坡墓道,光靠跑怕是不行,這么大的坡度跑得快了肯定得摔,屁股著地往下出溜也不行,墓道的地面不夠光滑。
想了近一分鐘也沒想出個最合理的跑法來。
算了,一切就靠本能發(fā)揮吧。
葉九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藥味,應(yīng)該是邊教授他們前些日子藥熏的味道沒有散盡。
葉九雙臂一舉,大喊一聲:“來吧!”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聲由遠(yuǎn)到近,由弱變強(qiáng),逐漸變成了低沉的轟隆聲,葉九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了耳鼓的共鳴和一種頻波直鉆腦子的刺痛感。
當(dāng)他看到方孔中冒出黑頭的那一剎那,掉頭就跑。
沒做好計劃的逃跑肯定是狼狽的,連葉九也沒想到,完全沒有過程,更沒有什么動作,他直接就從坡道上滾了下來,一直滾出了墓門外。
掩心服果然神奇,馬蜂真的扎不透。
馬蜂的鋒利螫針雖不能將這極具彈性的材質(zhì)刺穿,卻也隔著衣服將葉九扎得很疼、還伴著一絲麻酥酥的感覺。
依然很痛苦。
濃重而綿綿的嗡嗡聲穿破了耳膜在大腦中肆意彌漫,真特么是一種激蕩腦仁的震撼。
滾落到墓門外的一剎那,立刻聽到了遠(yuǎn)處傳來的齊聲驚呼。
可他卻看不到他們,眼睛部位擠滿了馬蜂,眼前一片黑暗,視線完全被阻擋。
所幸的是,這件衣服上這副類似蒼蠅眼睛形狀的鏡片材質(zhì)是堅硬的,否則,那種隔著衣服用蜂針戳眼的感覺……恐怕連生不如死都不能形容。
葉九試圖用手將附著在眼睛部位的馬蜂扒拉掉,一絲亮光閃過,馬上又變漆黑,完全不給葉九看清地面的機(jī)會。
必須馬上逃離,一刻也不能停。
否則,一樣會死。
隔著衣服的刺痛感越來越強(qiáng)烈,葉九懷疑自己如果在這里呆得時間長了之后,衣服完好無缺,里面卻被它們搗成了肉醬,至少皮膚下面這層肌肉一定會受損傷。
這時,剛才的齊聲驚叫變成了雜亂的尖叫,在眾多男性的聲音中,葉九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發(fā)自寧可可的那撕心裂肺般的哭喊聲。
他知道,此時自己的形象在他們眼中已經(jīng)成了一具完全被馬蜂包裹著的黑色軀體。
或許,他們連自己的身形都看不到,因?yàn)樵谧约哼@個黑乎乎身子的周邊,已經(jīng)完全被幾乎密不透風(fēng)的馬蜂群包圍。
他們看到的,也許是一團(tuán)濃重的黑霧,或是一窩盤旋著的黑色龍卷風(fēng),而自己正處在這個漩渦的中心。
金絲鵲應(yīng)該開始放飛了,但葉九此時除了人群的高分貝尖叫外,一切都被蜂群的轟鳴陣淹沒。
葉九開始向著聲音的方向跑去,一邊用雙手不停地?fù)苣ǖ粞矍暗鸟R蜂,但無濟(jì)于事,他預(yù)料的沒錯,自己正處在這個黑色漩渦的中心,剛從墓室時滾出來時,拂去眼前的馬蜂還能閃過一絲光亮,可現(xiàn)在,完全沒有了。
他奮力地向著尖叫聲跑去,很快便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他清晰地聽到了被自己身體碾壓成泥的馬蜂發(fā)出的那種令人作嘔的聲音。
惡心至極,但他已經(jīng)連嘔吐的反應(yīng)都沒時間作出了,萬蟲附身的感覺早已透過衣服傳遞到了身體,求生的本能讓他忽略了一切。
跌倒、碾壓、惡心的聲音……
爬起,向前沖,再跌倒、再碾壓、更惡心的聲音……
周身的疼痛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難以忍受,仿佛全身的肌肉都被戳爛了一般。
葉九再次爬起身,奮力向前沖。
又摔到了。
尖叫驚呼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更清晰地聽到,寧可可的哭喊變成了吵啞的哀嚎……
來了,寶貝,我不會死的。
葉九再次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