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裴傾
閣樓外,有路過的宮人看到這一幕,自然而然的又以為裴青禾在仗勢欺人。
裴青禾只覺心累,她何時(shí)說過要罰沈秋娉的丫鬟?
她正欲出言,一道男子聲音插入——
“本皇子還以為是誰在這仗勢欺人,原來是青禾郡主!”
這道聲音——
裴青禾皺起眉頭,朝來人看去。
來人寬肩窄腰,劍眉星眸,清新俊逸,倒是一副好相貌。
這是容妃的兒子,二皇子,裴傾。
他來干什么?
裴青禾一想起上輩子他為了顧北寧做出骨肉相殘之事,便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
沈秋娉也跟著看向裴傾,不知想到什么,她神態(tài)顯得更加柔弱。
裴傾一向與裴青禾不對付,他遠(yuǎn)遠(yuǎn)聽到這邊的聲音,想也沒想便認(rèn)為是裴青禾欺負(fù)了沈秋娉。
他走到沈秋娉面前,憐憫的目光落在她纖弱的身姿上,說:“沈三小姐,你是官家貴女,沒道理對她一個私生女行如此大禮?!?p> 他話落,沈秋娉臉頰落下兩行淚。
美人落淚,裴傾眼中閃過心疼之色,吩咐沈秋娉的婢女:“還不快將你家小姐扶起來?”
“是,二皇子。”
沈秋娉由婢女扶著起身,柔柔的對著裴傾一行禮,“秋娉見過二皇子,”
美人如斯,拂柳之姿。
裴傾眼中閃過驚艷。
沈秋娉將男子的神情盡收眼底,眼底滑過一絲算計(jì)之色,語氣卻溫柔極了,“都是秋娉的錯,郡主責(zé)罰是應(yīng)該的。”
“你何錯之有?”裴傾朝裴青禾掃了眼,語氣惡劣,“倒是某些人,每次進(jìn)宮總能將宮中攪得不得安寧?!?p> 沈秋娉連連搖頭,“郡主、郡主其實(shí)很好的?”
裴傾嘆氣,“你呀,你太善良了!也太委屈自己了!本皇子實(shí)在看不過去?!?p>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
裴青禾在旁邊聽著,覺得沒意思,干脆低頭擺弄研墨。
反正裴傾這豬腦子從來沒識清楚過人。
他只有被女人耍的命運(yùn)。
裴青禾的字一向不好,前世裴錚教了她許久,也還是效果甚微。
正想著要不要練字,耳邊響起裴傾氣急敗壞的聲音:“裴青禾,你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之心嗎?”
說著,他似乎朝她走來。
裴青禾瞧見那抹墨青色的身影走近她,越來越近,這時(shí),裴青禾揚(yáng)手甩筆,裴傾沒注意裴青禾的動作,墨汁瞬間濺了他一身。
“裴青禾!你大膽!”裴傾厲聲道。
裴青禾掏了掏耳朵,“誰在狗叫?”
她支著腦袋,轉(zhuǎn)身去問蕭檀及,“你聽到了嗎?”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不知從何時(shí)起蕭檀及便已經(jīng)開始抄寫道經(jīng),且已經(jīng)抄完一張。
裴青禾瞬間有了危機(jī)感。
與此同時(shí),裴傾注意到蕭檀及,鳳眸凝了凝,問裴青禾:“他是誰?”
裴青禾不耐煩的瞪他一眼:“他是誰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她笑他:“怎么,你母妃被罰了,你心中不快,所以來找本郡主出氣嗎?”
“裴青禾——!”裴傾大喝一聲。
一旁沈秋娉見狀,撲騰一聲又跪在了地上,“都是秋娉的錯,二位不要吵了!”說著,便開始自己掌嘴。
裴青禾一臉嫌棄的看著她。
心中暗罵她是綠茶中的極品!
裴傾看見后,立馬過去攔她,“你這是作甚?”
沈秋娉哭得梨花帶雨,任哪個男人看了都心疼。
她伏在裴傾腿邊,似要回答什么,可話還沒說出來,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裴傾二話不說將人從地上抱起來,沖侍候他的人喊道:“去請?zhí)t(yī)!”
“是?!?p> 裴青禾一臉嫌棄的掃了眼裴傾懷中哭暈過去的人,嘖嘖搖頭,拙劣,演技實(shí)在太拙劣。
“裴青禾你等著!本皇子不會放過你的!”
走之前,裴傾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
鬧劇落幕。
裴青禾發(fā)呆了一會兒,她招誰惹誰了?
不止她,連一旁的浮生也看呆了。
浮生低頭盯著那地面,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哭暈過去了。
他甚至將自己從頭到尾說過的話細(xì)數(shù)了一遍,怎么也想不通這事是如何一步步變成了青禾郡主的錯。
此等情景,他不禁想起弘一天師曾告訴他的一句話——
江湖險(xiǎn)惡。
女子全身上下都是會吃人的!
浮生心中默默點(diǎn)頭,看來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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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娉施展茶藝的結(jié)果便是閣樓中只剩裴青禾和蕭檀及兩人。
裴青禾先是緩了緩沈秋娉帶給她的沖擊,之后扭頭去看蕭檀及的桌案,發(fā)現(xiàn)后者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更大。
他已經(jīng)抄完小半卷,她還一點(diǎn)沒寫。
裴青禾垂了垂腦袋,心里記掛著齊醒那邊,不知道齊醒那邊順不順利,她那皇帝舅舅會不會相信齊醒的話。
她正愁悶,身側(cè)傳來男人無情的催促聲——
“郡主若再出神下去,怕是足足要在宮中待上一個月才能抄完經(jīng)書。”
裴青禾鼓起腮幫,不情不愿的攤開書籍,艱難拿起筆。
她靜不下心,一會兒垂垂腦袋,一會兒撓撓頭發(fā),就是不認(rèn)真寫。
之后不到半個時(shí)辰,她便喊累,停下筆,不愿意動了。
蕭檀及看了她一眼。
“我手酸。”她對他說,語氣不自知帶了點(diǎn)撒嬌的意味。
蕭檀及執(zhí)筆的動作頓了頓,但什么都沒說。
裴青禾坐直身體,悄咪咪往他桌案上瞧了一眼。
她眼睛骨碌碌的轉(zhuǎn)著,某個時(shí)刻,不知想到什么,面帶微笑的湊過去,二人距離一下拉近。
“兄長,你的字寫的真好看?!彼渌?。
蕭檀及停下筆,面無表情的看她,“郡主有話直說?!?p> “……”
裴青禾乖巧的眨眼:“兄長,要不你幫我抄吧?”
蕭檀及看著她不說話。
裴青禾從他細(xì)微的表情變化中看到了兩個字——
不行。
可她實(shí)在不想寫,她想起早上在涼亭中,他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狡黠一笑,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本郡主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這些經(jīng)書若是抄不完,你午膳就別吃了。”
話落,她俯身,低聲道:“是你說要我對你差一點(diǎn)的。”
面對男人幽深的視線,她無辜的眨眨眼,轉(zhuǎn)身提著裙擺跑了,一溜煙便出了閣樓。
原地,蕭檀及望著她的背影,寒眸中劃過一絲不明顯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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