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記
她被仇家追殺,落難在他門前,他救了她。
醒來,她問,不知恩人姓名,日后還好相報。
他答,小生姓薛名倜,單字儻。
她笑,倜儻?我叫風流。
他問,可是琉璃的琉字?
她微微垂眸,懶懶一答,也可以是。
他緊緊追隨她眸中的光,眉眼溫柔,又有著書生般的高傲氣質(zhì)。琉姑娘若想報恩,不若以身相許。
她見他一臉書生模樣,斂了笑意,回,江湖兒女,恐給恩人招致禍患。
他無言,她只當是玩笑。
待她傷勢無礙,回到風吟閣,卻聽父親說,月心,為父已將你許配給穹宇堂少堂主,你留閣中好生準備。
可她厭倦了江湖廝殺,總是回想起一間小屋,半畝菜田的悠閑生活。
父親見她決意拒婚,便喂她喝下可以忘情的杜康酒。
“姑娘,多謝姑娘救命之恩,還未請教……哎,姑娘,姑娘你別走??!”
風月心坐在屋頂,無奈的看了一眼下面那個正在沖著自己傻笑的書生。
自那日從一幫劫匪手中救了這個上京尋親的書生,自己身后變多了一條怎么都甩不掉的尾巴,不管風月心走到哪,這個人總能循著氣味找到她。
這人是生了一只狗鼻子嗎?風月心暗想。
“姑娘,小生姓薛名倜,單字儻,姑娘也可以叫我倜儻,不知姑娘的名姓?”
呵,長的也算看得過去,不過這一身書生氣,可是和倜儻一點不搭邊。
想著,風月心順口答:“風流?!?p> “風琉?”書生似是有些驚訝,“可是琉璃的琉字?”
“你說是就是吧?!彼龖袘械牡?。
“真是個好名字,小生覺得自己與姑娘實在有緣,樣貌也甚是般配,不知姑娘的八字……哎,姑娘,別走啊姑娘!”
三日后
風月心看著眼前這個狼吞虎咽的書生心中暗暗問候老天爺,也只有天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放著好好的親不尋,偏要蹭自己飯吃,每次都說必有重謝卻連一枚銅錢都沒見到過。想自己堂堂風吟閣大小姐,竟連一介書生都搞不定,這樣的糗事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
正思索著怎樣才能甩掉這窮書生,對面的人卻開口了:
“琉兒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生愿以身相許?!?p> 看著這個一臉嚴肅的書生,風月心愣了一秒,接著一肚子火氣爆發(fā):
“老娘供你吃住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想睡了老娘,你懂不懂廉恥,有沒有節(jié)操!”
說罷,風月心瀟灑轉(zhuǎn)身,惡狠狠的留下一句:“你若再敢跟著我,我便把你賣了!”
風月心沒有看見,她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書生眼里閃過一絲苦楚。
“琉姑娘,琉姑娘,咳咳……”
風月心打開房門,看到正捂著胸口劇烈咳嗽的書生。
書生聲音喑?。骸靶∩痪靡?,大夫說唯有娶親沖喜才能化險為夷,姑娘救我!”
“哪個瞎了眼的大夫這么看病,我去砸了他的招牌!”
書生無言,又掛上了那副欠揍的笑容。
風月心作勢要關(guān)門。書生趕忙一把擋住,哀求道:“得病是假,可小生現(xiàn)下身無分文卻是真,琉姑娘若不肯收留,我怕是又要露宿街頭了?!闭f罷,可憐兮兮的望著風月心。
月心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給他,滿心無奈。
接了銀子的書生卻沒動,風月心見狀便道:“這家客棧又沒房了?”
“嗯嗯!”
每次都用這招,真是無聊。風月心心里想著,卻還是下樓找老板問個究竟,書生這次倒是沒攔,乖乖的跟在風月心身后。
不想店家瞥瞥書生,說確實沒房了,看著一臉無辜的書生,風月心雖覺得哪里不對卻也讓書生進了屋。畢竟老板不會傻到有錢不賺吧,這個窮書生也沒錢賄賂老板啊,只當是巧合。
風吟閣的老閣主已經(jīng)快要瘋了。
風鈴在堂下跪著,心里糾結(jié)要不要把小姐供出去。
想到小姐出走是對自己威逼利誘時那欠扁的模樣,風鈴打了個冷顫,毅然決定守口如瓶。
老閣主無法,雖然心里萬般不情愿,卻還是派人把少閣主風君言請來過來。
“老爺子擾了我清修,是不是應該給我補償費?”風君言一臉倦怠模樣,未入廳堂便已不滿意的吵老閣主嚷嚷。
要不是為了你那個不聽話的妹妹我能蹚你這趟渾水嗎?風老閣主的內(nèi)心早已爆炸,卻還是耐著性子說:“君言啊,為父給你三日時間,把你妹妹帶回來?!?p> “我不去!”風君言撇撇嘴,“婚是你定的,人是你放跑的,與我有何相干?”
嚴肅空氣微微有些顫抖,堂下的人悄悄歪頭看去,老閣主的臉綠里透紅,像個開裂的西瓜。
“你若是不去,這些個月的月例銀子就甭想要了!”
“老爺子你欺人太甚!我的月例銀子都要被你扣光了!”風君言一改之前云淡風輕的樣子,急得直跳腳。
“自然,你若是去了,我便把你妹妹那份都給你?!崩祥w主自以為抓住了兒子的軟肋,摸摸胡子,胸有成竹的笑道。
風君言分毫都不信,老爺子怎么可能算得過自己那古靈精怪的妹妹。不如簽字畫押,這樣至少能保住自己的錢。
風閣主耐著性子在紙上按下自己的手印,看著兒子那得意的背影,想起之前看到的蜀山招收弟子的告示,等月心把婚結(jié)了,就可以把這小子送走了。
月黑風高夜,風月心睡的正香甜,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哥哥的怒吼聲在耳邊響起:“風月心!你干的好事!”
幻覺,一定是幻覺,哥哥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一定是自己想家了還在做夢。
風月心抿抿嘴,甜甜的睡去。
身上忽的一輕,風月心不情愿的揉揉眼,看到自己哥哥的大臉近在眼前。
“哇!是鬼嗎?怎么小鬼都長我哥這樣嗎?”
“我是你哥!”風君言咬咬牙,鬼怎么會有他這么帥,死丫頭居然拿自己跟鬼比。
“啊啊啊啊??!哥!你怎么在這!”風月心清醒了,手忙腳亂抱起被子,“我我我,你出去!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啊!”
“我是你哥!”風君言是氣不打一處來,“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你又沒脫衣服!”
“我我我我,我怎么沒脫衣服?”
風月心忽然想到,自己這晚是跟書生一個房間睡的,四下一瞅,咦,書生呢?
“這怎么會有男人的衣服!”風君言撿起地上的外套,質(zhì)問風月心,“你跟他睡到一起了,是不是那個書生?”
書生這晚本是打了個地鋪,這確實是他的外衫??蛇@事不能讓老哥知道啊,不然自己豈不是說不清了。
“不不不,哪有什么書生!這,這是我扮男裝的道具,我,我怎么會藏男人呢真是。”風月心心虛的笑笑。
“沒有嗎?嗯?”風君言吸吸鼻子,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
男人都喜歡用鼻子來找人嗎?黑暗中,風月心笑了笑,她想到自詡玉樹臨風的哥哥若是換上一只狗鼻子會是何模樣。
“哎哥,別找了沒人的?!憋L月心說著,悄悄往窗邊移去。
風君言忽的回頭,痞痞的笑笑,“你還想跑?”說著,一把拽過風月心從窗戶中一躍而下。
書生從床下翻身出來。
幸好剛剛自己足夠警覺,不然豈不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不過一時不防,把外衫落在了外面。
本以為來人是來抓自己的,沒想到是帶走了琉兒。不,她是月心。
原來琉兒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書生心下釋然,勾唇一笑。自己本是穹宇堂的少閣主,因不愿與風吟閣聯(lián)姻所以扮作書生出逃在外,不想風月心竟也為此偷溜出來,二人又糊里糊涂的攪在了一起。
剛剛自己躲在床下,貿(mào)然出來似乎有些尷尬,現(xiàn)在,該去追自己的媳婦了。
這邊,風月心在風君言手下一點反抗力都沒有。
為了緩和一下跟哥哥之間的氛圍,風月心討好的開口:“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老爺子給了你什么好處,我,我加倍給你。”
“想都別想,你的婚事關(guān)系到咱們風吟閣的臉面,我身為少閣主自然要以事業(yè)為重!再說了,”風君言勾唇一笑,“你藏在園內(nèi)梨樹下的私房錢我早就拿走了?!?p> “風君言!你欺人太甚!我攢了兩年的私房錢,你居然都給我霍霍了!你放我下來,我要跟你一決雌雄!”
風月心掙扎了半天未果,無奈放棄,這時,一只飛鏢打著旋向風君言飛來。君言側(cè)身去躲,不料風月心卻趁機掙脫了出去。
不過,還沒等風月心得意,腳下一輕,便被人抱起。接著耳邊傳來低低地一聲:“娘子?!?p> 耳尖微燙,風月心本想抬頭大罵登徒子,卻無意撞進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中。
墨色長發(fā)隨意的飄在身后,眉頭微揚,眼眸稍低,神情無辜的令人心疼,幾縷黑發(fā)飄在唇邊,這人好好看!風月心雙頰緋紅,咽下口水,忽然一愣,這這這,這不是書生嗎。沒想到換個發(fā)型這么好看,說他倜儻也還可以。
還沒等風月心問出口,風君言帶著不確定的語氣開口:“你,你是……宇寞?”他同宇寞有著一面之緣,算不得熟悉,所以并不能一眼認出。
“大哥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甭曇舻统?,也不再冒昧無禮。
“書生?”懷中的女子睜大了眼睛,一臉驚異。
“娘子,為夫在?!?p> 我去,書生是我夫君,這,這這這,按道理我是不是應該接著逃啊。
“書生?你不會就是之前那個,那個……”
看著風君言驚得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宇寞含笑點點頭。
那老爺子豈不是錯點鴛鴦譜,自己在這瞎搞了?那、那老爺子說要給自己的銀子豈不是都打了水漂?
風月心看著哥哥一會抓耳撓腮一會欲哭無淚,總覺得自家哥哥不是很正常的樣子。
宇寞好笑的看著風君言,“大哥,我跟月心先走一步了。”
“喂,你們……”不是應該先跟我回去,向老爺子說明情況,順便讓老爺子把銀子給我嗎?風君言仿佛看著一堆銀子飛走了。
“娘子?娘子!別躲啦,為夫看到你了哦?!?p> 風月心暗暗發(fā)誓,這次要是在被找到,下次就躲到皇宮里去!
……
好像沒動靜了?風月心悄悄歪頭看去,卻忽然覺得眼前有道黑影一晃,便被人打橫抱起。
“娘子,不要躲了嘛,你就是躲到皇宮,為夫也會找到你的!”說著,撒嬌似的往她脖頸里蹭去。
“你!放手!唔……”
“娘子,春宵苦短,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