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獨自一個人走在學校的小路上,距離兩個人離開一周的時間,手機上沒有任何的一條消息,一個是自己逼走了,一個是不告而別。洛汐笑了笑,真是天大的威力,能一個都留不住。
她走到草地上閉著眼睛躺著在那里。
一陣鈴聲打斷陷入回憶的洛汐,手機上一個陌生號碼印入了眼簾!
“喂!”洛汐不知道是誰,以為是打錯電話的人,所以語氣都沒有很客氣,可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只能聽到呼吸聲,洛汐看了一下手機,便直接掛斷了。剛垂手放下,手機便又響起來了,還是那個號碼。
洛汐按了接聽開了免提:“你到底是誰,能不能說話!”
兩次下來,洛汐覺得這個人應該是找自己的,可是對方一句話也不說,洛汐便有點不耐煩了。
又等了一會,洛汐又看了一下手機號碼,確實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你再不說話我就掛……”
“是我…..許晨!”
電話那頭終于有了聲音,可是就這么四個字,洛汐卻像被釘在那里一樣,動也不敢動,三年多了,這個名字被多少事情埋在了心里的最深處,可是,現在卻又出現在洛汐的耳邊。
電話兩頭的人都沒有說話,洛汐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問許晨什么。
“洛汐,許諾想見你!”許晨緩緩開口,聲音越來越小,更像在隱忍什么:”見你最后一面!”
許晨提到了那個洛汐更不想聽到的名字,帶著一句最后,腦海里,那場車禍“咚”的一下砸到了洛汐的心頭上,洛汐痛的皺緊了眉頭!
“最后一面…..”洛汐重復了一下許晨剛才說的最后四個字,不詳的預感涌上了心頭,顫抖的嘴唇一直在提醒著洛汐,她沒有聽錯,洛汐緊緊咬住嘴唇。許晨沒有說話,或許他也在努力控制吧!
電話掛斷以后,洛汐半天沒有動,手機上是許晨發(fā)過來的地址,在青河在老家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她定了最早的一班機票,發(fā)信息請了一周的假期,青陽和亦揚離開的事情被她拋諸腦后。
飛機一落地,她在出口看到了許晨靠在車邊等她,他看見洛汐的一瞬間,神情有那么的動容,他猜對了,洛汐趕了最早的一班飛機。
坐在車上,洛汐不住眼的向許晨飄過去,三年了,許晨比之更加消瘦,嘴一直抿成一條線,洛汐知道,備受折磨的人是許晨。
那一年,許晨一家因為給許諾治病,離開了青河,許諾好久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笑過,雙腿的離去,讓許諾只能坐在輪椅上,她日漸消瘦,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不管是治療腿上的醫(yī)生還是心理醫(yī)生,都找了,沒有任何的辦法。兩年后,醫(yī)生搖頭,腿傷蔓延,心情壓抑,她對許晨說了一句話,就是想回青河。
兩個月前,許諾不再配合治療,因為她知道沒有任何的用了,她想安靜的呆著,在醫(yī)院里呆著,許晨知道,她不想看到那些熟悉的場景,許諾有多痛,許晨就有多痛。那天許晨問許諾,有什么愿望嗎?許諾躺在床上,搖了搖頭,在許晨轉身離去時,她看著許晨的背影:“哥!”
許晨停下腳步,聽到這個字,許晨眼睛紅了,他眨了眨眼睛,轉過身看著許諾,許諾等了好久,帶著一絲哀求:“我想見一下洛汐,最后一面!”
許諾坐在輪椅上,看著醫(yī)院里來回活動的病人,刺眼的陽光,也沒有洗去許諾身上的陰霾,洛汐看到許諾帶著帽子,耳邊空蕩蕩的時候,還是沒有控制住,她做了深呼吸,慢慢走了過去,許諾看著她扯了一下嘴角,漏出一個微笑,洛汐慢慢蹲下:“諾諾,我來看你了!”
她想過與許諾再見,也想過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只是從未想過是這樣的場景,她控制住自己對著許諾也露出一個微笑,可那一瞬間,眼淚順著鼻頭流了下來,她皺著眉頭,低下了頭,不去看許諾那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汐兒,我終于見到你了?!痹S諾抬手抓住洛汐的手:“我現在是不是很丑??!”
洛汐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抬頭看著許諾,看著許諾提著力氣一直在撐著的笑臉,她也笑著:“不丑,諾諾在我這兒,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洛汐推著許諾在醫(yī)院里來回轉著,洛汐不讓許諾說太多的話,她聽的出來,許諾每一個字都是有氣無力的,她給許諾講這幾年她發(fā)生的故事,講遇到亦陽和青陽的故事,每天推著許諾去做檢查。
晚上洛汐就睡在許諾的旁邊。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的時候,洛汐他們看到醫(yī)生和醫(yī)護人員搖著頭走了出來,許晨的母親哭著跑進房間,父親跟在后面,洛汐坐在走廊里,看著醫(yī)生跟許晨說話,她聽不到,什么都聽不到,許晨從屋里出來,安撫了父母坐下,走到了洛汐旁邊。
“諾諾想跟你說會兒話!”許晨好像已經麻木了,臉上沒有一點的表情,可那沒有展開的眉頭卻遮蓋不住這個大男孩此刻心里的痛。
洛汐站了起來,慢慢走了過去,門把手握在手里,停下了腳步許晨沒有動,背對著她,洛汐吸了一口氣:“許晨,如果我知道是這個結局,在那一年,我絕對不會出現。但如果再來一次,我寧可當初你沒有帶她走?!?p> 說完,她走了進去,許諾微微的側了側頭看到了洛汐,從她緊皺的眉,洛汐知道她想坐起來,洛汐快了兩步,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許諾非常的吃力,但還是強硬地撐著那已經快要遮住的眼簾,洛汐抓住她的手。
“汐兒,這幾天你不讓我過多的說話,可今天有些話還是想跟你說?!甭逑谠S諾張嘴的那一瞬間,就沒有忍住,她不敢說話,只能點頭。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也一直在慶幸,慶幸六年前遇到了你!”許諾微弱沙啞的聲音刺著洛汐的耳朵,她在用她生命最后的精力說著關于她們兩個的事,洛汐還是沒有忍住,哭出了聲音。
“我喜歡你,從認識那天開始一直喜歡,遇見你,所有的事情像是沒有任何的阻礙,全都迎刃而解。可是汐兒,我也喜歡青陽,可他只把我當成妹妹,我從來沒有見過青陽那樣的一面,直到他遇到你,他眼里的光,心底的溫柔,從那時開始我就把他放在了哥哥的位置上,因為那個位置上,好像只能有你?!痹S諾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別說了諾諾,別說了!”她不想讓許諾在離開的時候還依然想著那些噩夢般的生活,她那么單純,那么干凈,不爭不搶,卻被這件與她毫無關系的事情傷的粉身碎骨,而罪魁禍首確是洛汐。
“汐兒,可我從來沒有后悔過,你總說你不該出現,可是如果不是你的出現,誰又能送給我那無憂無慮的兩年美好時光,舞蹈是我的生命,我失去了它,還好,沒有失去你!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義無反顧的推開你,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我面前出事!”許諾的呼吸越來越淺,聲音越來越小。
“汐兒,我好像重來一次…...好想回到校園……好想和你……一直…..”
許諾的頭重重的砸在了洛汐心臟的位置,手被洛汐緊緊的抓著,那一聲聲的呼吸戛然而止,好像是解脫一般,痛苦的表情沒有了,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明眸緊閉,是那樣的安祥,卻又那樣的不甘。心臟儀器在滴滴兩聲之后變成一條線,發(fā)出刺耳的身音,洛汐緊緊抱著她,低頭看著她,發(fā)出了嘶吼,遮住了那儀器的刺耳鳴叫。
所有人都跑了進來,許晨走過去扶住洛汐,醫(yī)生從她手里把許諾放回到床上,洛汐在掙扎,她不愿接受這樣的結果,許諾的母親被父親抱著。許晨沒有走過去,他抱著掙扎的洛汐,沒有開口制止,卻也是紅了眼眶。
滿屋的哭聲,洛汐慢慢的脫了力,她看著許諾被蓋上白布,想起剛剛許諾說的話:你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在你面前出事,可你沒想過我也受不了。你說你不怪我,可我會怪我自己,你說你想跟我一直做朋友,可我希望我從來沒有出現過,你說你不后悔,可是我后悔了,我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