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京城、洛陽等大市場定價,新錢初步進入流通,但手里有大量新錢的商賈、大戶卻開始迷亂;使用新錢,意味著自己要虧損十倍以上,寧肯放在家里也不愿意使用。物價卻出乎預(yù)料,按照新體系,在沒有多少交易量的情況下,持續(xù)上漲。這個時候,連商賈都開始害怕,店鋪照樣開門,價格每天變,就是沒貨,不敢賣。曉月店小團體也沒有費事去商量,按照自己的理解做吧。
物價繼續(xù)上漲時,手持巨量新錢的家庭開始恐懼,一些家庭不得不忍受巨額虧損,開始使用新錢,物價繼續(xù)上漲怎么辦?
孫圪垱同樣迷亂,全體能說上話的人坐在一起商量,除了小豕,個個愁眉苦臉,不知道該怎么做。小豕忍無可忍,開始話說天下大勢,認為新錢應(yīng)該存在家里,不要使用。說道興奮處,小豕站起來,唾沫星子差點噴到其它人頭上。覺得氣勢不夠,又站在凳子上,繼續(xù)噴。
這是幾十倍的虧損,誰都害怕。老仙、鄭書生帶來大槐樹下的結(jié)論,如果手里囤積有糧食、布料,賣一些出去,只收新錢,用以平衡損失,不管以后怎么變,都不會虧太多。
孫圪垱下定決心,布料早已經(jīng)清倉,剩下的零碎,自己家做衣服都不夠,肯定不能再賣。只有糧食可以賣,謹慎起見,還是將秋收后的產(chǎn)出賣出去;此外,也將去年屯集的糧賣出去,依舊維持五年的存糧。
有庫存的商賈、大戶,基本上都這樣操作,至于目的,各不相同。這樣的情況,因為舊錢、金銀都不流通,實際上有價無市,很難成交,而真正驚慌失措,拋出新錢的人家并不多。盡管如此,糧價還是繼續(xù)上漲。石頭每天干的無聊事,就是去改賣出價錢,天天漲價,卻一直沒人買。
八月,始州刺史武惟良、淄州刺史武懷運因過失被殺。這是武皇后的同父異母兄弟,不管什么原因被殺,官場都為之劇震。
九月,龐同善大破高麗兵,泉(淵)男生帥眾與同善會合?;实廴蚊猩鸀樘剡M、遼東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撫大使,封玄菟郡公。
十二月,皇帝任命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兼安撫大使,以司列少常伯,安陸人郝處俊為副,經(jīng)略高麗。龐同善、契苾何力并為遼東道行軍副大總管兼安撫大使。
孬蛋第一時間得到李勣出征的消息,摩拳擦掌,以為雪藏二十年,屬于自己的機會來臨。因為常年看書,孬蛋身上那種銳氣、戾氣已經(jīng)消失,看起來是個健壯、溫和的中年人。確實,孬蛋收到邀請;還沒等答復(fù),得知李勣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李勣要求他的女婿杜懷恭參戰(zhàn),杜說自己太窮,打不起仗。李勣送錢堵他的嘴。杜又以沒有戰(zhàn)馬而推辭,李勣又送馬。杜無法再找借口,逃進深山躲避,并告訴路人:
“公欲殺我立威。”
李勣聽說后,傷心地哭著說:
“杜郎做事不檢點,或許會觸犯軍法。”
孬蛋不知道該怎么辦,正好陳政來洛陽,兩人嘀咕一晚。最終,孬蛋婉拒,沒有去高麗立功,依舊做自己的九品芝麻縣尉。
李勣就任之后,立即處罰水陸諸軍總管并運糧使竇義積、獨孤卿云、郭待封等。隨后,命河北諸州租賦全部送遼東,作為軍需。這時候,按照新體系,糧食價格已經(jīng)上漲三百倍;按照舊錢算,也漲了三倍,新年以前,幾天之內(nèi),各家的糧食順利賣出。
南、北市依舊混亂,除了不斷漲價的糧食,其它貨物還是有價無市,小豕等小商販也被波及,生意慘淡。
整個冬天,基本沒有下雪,大槐樹下覺得,這不是好兆頭。
乾封二年正月,皇帝下詔,停用并回收乾封泉寶錢。市場立即恢復(fù)正常,價格體系自動轉(zhuǎn)換成舊錢體系;物價并沒有改變趨勢,繼續(xù)攀升。小豕小賺一筆,很是懊惱,因為流通的新錢實在太少。湯鋪生意逐漸恢復(fù),漕幫的人似乎忘記了一年多以來的豪爽,恢復(fù)過去的習(xí)性,十幾人花一個銅板,買一碗湯,小豕的收入劇減。
孫圪垱的賬很難算,石頭把王柔中叫來算,到底沒算清楚,是賠是賺。按照發(fā)新錢時的糧價,大賺,因為多了一大堆銅錢。按照現(xiàn)在持續(xù)攀升的糧價算,似乎有賺,又似乎虧損。王柔中腦袋痛,干脆丟下石頭回店鋪,不愿意再算。
孬蛋大罵鄭七娘,頭發(fā)長見識短,幸虧沒去種桑樹,要不全家都餓死。王柔中一直沒發(fā)表過意見,所以也不能借機修理王二娘,覺得很遺憾,怎么就沒抓住機會?
干旱一直持續(xù)到夏收,洛州的收成過得去,減產(chǎn)不明顯。其它地方很難講,大槐樹下只聽到大面積減產(chǎn),似乎并不嚴重,沒有太大影響。不用去市場問,糧食價格肯定繼續(xù)上漲。
李勣依舊沿用太宗東征時候的策略,兩路夾擊,郝處俊帶領(lǐng)水軍渡海,騷擾平壤;李勣帶主力東渡遼河,首先平定遼東地區(qū)。
九月,李勣繞過遼澤,從北部渡過遼河,首先進攻新城。城人師夫仇等縛城主開門投降。契苾何力駐守新城,李勣帶領(lǐng)其余兵將繼續(xù)進擊,占領(lǐng)周邊十六城。
龐同善、高侃尚在新城,泉男建派兵襲營,左武衛(wèi)將軍薛仁貴擊破高麗軍。高侃兵至金山與高麗交戰(zhàn),戰(zhàn)事不利,高麗乘勝向北進軍。薛仁貴引兵橫擊,大破高麗,斬首五萬余級,占領(lǐng)南蘇、木底、蒼巖三城,與泉男生軍會合。
比較有意思的是李勣的管記元萬頃,作《檄高麗文》,曰:
“不知守鴨綠之險?!?p> 泉男建看到檄文,覺得這是個人才,說的好有道理,回報曰:
“謹聞命矣!”
隨后移兵鴨綠津,堵住唐兵前路,失去渡過鴨綠水的機會?;实勐犝f后,流放元萬頃到嶺南。
大槐樹下聽到元萬傾的消息,哭笑不得,洛陽好不容易出個人才,怎么是這個樣子?
郝處俊率軍至高麗城下,未及成列,高麗軍意外出擊,軍中大駭。處俊據(jù)胡床,方食干糧,潛簡精銳,擊敗高麗軍,將士服其膽略。
孬蛋聽到消息后,又是不解。想當初跟隨李勣進攻高麗時,大將軍張亮同樣坐在胡床上,同樣的場景、結(jié)果,怎么就是膽小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