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來遲了
沒想到他剛回到府上就聽聞皇帝派兵前去南海郡視察鹽鐵物資的開發(fā)與買賣,看著手下人呈上來的告示,兵部尚書臉色鐵青。
“鹽鐵乃國家之本,凡以此謀利者,處極刑,流放千里……”
看完告示,兵部尚書眼神審視地看向手下人。
“你確定桃源村的事沒人知道?”
“是的大人,村里只有我能夠自由出入,我對大人一片忠心,萬不敢泄露消息……”除了不情不愿幫過一個陌生少年。
“最好是這樣,宮里那位剛死里逃生又要搞大動作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真不怕把自己燒死。”
兵部尚書臉上陰云密布,直到看完手下人關于桃源村的匯報才臉色好了點。
劉誠心里一咯噔,剛死里逃生,這句話讓他想到了那個狡猾的少年。
他眼珠子一轉,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關于桃源村有外人進來的事……”
“不該你問的別問,你在我手下待的時間不短,應當知道那件事被泄露出去會有什么后果?!?p> 兵部尚書慈祥的老臉上閃過刺骨的寒意,他走過去拍了拍劉誠的肩膀,留下一句:“如果這次沒處理好,你那些和藹可親的鄰居還有你的老娘,都要死!”
等劉誠走后,兵部尚書燒毀了一冊賬本,隨后冷笑:“姜還是老的辣,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要不是今天禮部那老東西提醒,我都忘了要早點……除掉那群螻蟻!”
劉誠快馬加鞭趕往桃源村的方向,他必須做點什么,那兩個異鄉(xiāng)人會害死整個村子里的人。
此刻已經是正午,劉誠卻覺得渾身冰涼,血液逆流,他不該幫助那個花言巧語的少年,他很后悔,卻又隱約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
劉誠要去殺死那個少年的兄長。
不是他手染血腥,就是別人以他的血來填補多年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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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影目送著小皇帝帶著士兵出發(fā)前往郊外,她知道小皇帝表面上是前去白云寺禮佛,求平安符化解厄運,實際上是去干一件大事。
謝蘊清叫人假扮成自己的模樣,假“謝蘊清”坐在龍輦上迷惑視線。
龍輦由六匹駿馬駕馭,車身鑲嵌著金銀玉器,寶石珍珠,華貴異常。
百姓見了紛紛避讓,感慨皇家氣派。
誰也沒想到里面坐的是個戴著人皮面具的假皇帝,而真皇帝則穿上粗布麻衣前往偏僻的山林。
桃源村外,軍隊一共有上千人,這次還抽調了部分禁軍。
隊伍在山林間行駛,驚起了一片烏鴉亂叫。
不知道為什么,越靠近桃源村,謝蘊清心里越不安。
桃源村里,柴房外,小翠往里面塞了一個饅頭。
“小翠姑娘,今后莫要來了,這對你一個姑娘家來說很危險?!鄙蚓u嚴肅道。
柴房外是一片籬笆墻,里面有不知名的樹還長著葉子,小翠姑娘擔憂地望著狹窄的窗戶,終于忍不住問:“阿清公子會回來嗎?”
沈君譽就知道這姑娘多日來塞食物是為了小皇帝,他沉聲說:“會的,等到了那一刻,你們都要保護好自己?!?p> 他話音剛落就見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小翠趕忙蹲下身藏在籬笆的灌木間。
“大人有令,讓這小子人頭落地,至于他那弟弟,等派人找到了一并殺掉。”
“是。”
小翠驚恐的捂住嘴巴,她在十多年的歲月里,除了因為父親被后山看守毒打而心疼不止外,再沒有遇到過什么大場面,她很害怕,于是快步從這里離開想要去找人。
小翠回到家時,發(fā)現家里空蕩蕩的。
她喚著阿娘,阿娘今日怎的都晌午了還不回家。
小翠推開房門,有一個身影倒在她身上,她一摸,摸了滿手的鮮血。
“娘……”
垂死的人看見小翠,眼里閃過欣慰,還有濃郁的擔憂。
“快、快走……阿娘、不能陪翠兒出嫁了,去找那個外鄉(xiāng)人?!?p> 中年婦女身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染紅了地面,她撐著最后一口氣等著女兒回來,她知道那個外鄉(xiāng)人身份不凡,當時全村尋找闖入后山的小賊,她看見了這人飛檐走壁。
“走……”
她說完,就氣絕了。
以此同時,大批穿著統(tǒng)一的人在村子里大肆清掃。
“大人有令,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刀劍刺入無辜者的身體,整個村子里現在只剩下老弱婦孺,因為壯年男子都在后山干活。
血液飛濺,這群人殺紅了眼,手里的刀劍宛如在血水里浸泡過。
他們沖入村長家,村長的兒子求饒的笑臉還沒展開就僵硬住了。
因為他們直接一刀殺了村長。
“這老頭總是壞事,上上次就偷偷放走了人,幸好大人英明連夜用追捕罪犯的名義把人拿下?!?p> “哦,對了,這邊三里外還有個老頭,就是這老東西通風報信把人放跑了,殺十次都不為過!”
村長的兒子望著地上父親蒼老的面容已經泛上青灰色,他趁著這些人在說話抄起廚房的菜刀。
“我跟你們拼了!老子這次不做奴顏婢膝的狗,老子要做堂堂正正的人!”
村長的兒子殺了三人后,踉蹌地往外走,他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嘴里噴出血沫。
“爹啊!我們這么討好他們有什么用?”
“一群吃人的畜生,吸著我們桃源村的血,現在還要趕緊殺絕……”
“咳、咳咳,上次,上次您放走了一對不小心走進桃源村的夫妻,我們村里好幾個姑娘都被他們糟蹋了?!?p> 血與淚混合著,而老天這時也應景地下起了大雨。
沈君譽提著搶來的劍救下幾個孩子。
孩子們倉皇地哭泣,有的含著要找阿爹阿娘,只有一個小姑娘紅著眼睛哆嗦著問沈君譽:“哥哥,我們要死了嗎?”
沈君譽擦掉臉上的雨水,把他們安置在一間屋子,鎖門前他努力露出一個笑來,“不會的,哥哥會保護你們。”
謝蘊清撐著傘走在被大雨沖刷的土路上,泥土沾滿了她的云紋長靴。
她來晚了。
她不該來晚的。
一刻鐘前,謝蘊清派人去礦山制住那邊的私兵,卻發(fā)現那邊突然響起爆炸,還在干活的人被四飛五散的碎石擊中,甚至有人被壓在了碎石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