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天已然黑透。恒薔洗漱一番后,坐到書桌前,背誦起師傅早上教的內(nèi)容,春蘭心疼的端來一盞參湯,“殿下,今兒個累了一天,不如明日給師傅告?zhèn)€假,過兩日再學(xué),累壞了身子可了不得。”
恒薔看著春蘭那擔(dān)心的眼神,玩心頓起,蹙眉搖頭道:“你還別說我這會真的不舒服,頭疼心慌,好像我的魂兒又要走了。哎呦······”
“什么?殿,殿下,真,真的嗎?該怎么辦?怎么辦才好?來人吶!”春蘭頓時一臉緊張,說話開始結(jié)巴。
見春蘭上當(dāng),恒薔一把拉住春蘭的手,“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你我主仆一場,我死后也好保佑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哎呦……”恒薔準(zhǔn)備翻白眼。
“??!殿下,你要挺住??!來人,快來人!殿下不好了!”春蘭已經(jīng)手足無措。
恒薔差點笑出來,硬忍著笑,一頭栽到桌子上,趴著裝死。冬梅匆匆跑進(jìn)來,嚇得張開了嘴,春蘭撲通跪在恒薔腳下,顫抖的抱住她的小腿,帶著哭腔道:“殿下,你這是怎么了?快醒來??!奴婢喜歡瑾皇子那樣的男子,他有和殿下一樣的大眼睛,見人總是親切的笑,嗚嗚嗚……殿下,您快醒來啊,皇子去修真,您還未見過他呢!”
“噗!哈哈哈……可憋死我了!我說你對我這么好呢,原來是想做我嫂子??!”恒薔抬起了頭,笑得肩膀直抖。
“?。 贝禾m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冬梅則是一頭黑線,捏著拳頭直搖頭。
春蘭一看恒薔那笑呵呵的樣子,氣的眼淚唰的流了下來,“殿下!您!您又作弄奴婢!您直接賜死奴婢算了,何苦嚇?biāo)琅?!嗚嗚嗚嗚……?p> 一看春蘭哭了,恒薔知道自己的玩笑開大了,忙起身去扶春蘭,“嫂夫人,你別生氣了,我這不是和你鬧著玩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快別哭了!我哥哥一定不喜歡看你哭?。 ?p> “殿下,您!奴婢哪敢做您嫂夫人??!嗚嗚嗚……”春蘭委屈的直哭。急的恒薔抓耳撓腮,不知怎么哄。正在這時,有人在外唱道:“皇上駕到!”
登時,書房中安靜下來,春蘭趕緊拿袖子擦干眼淚與恒薔一道站了起來,冬梅趕忙幫著恒薔拍打衣衫。那邊房門已打開,女皇與兩侍女走了進(jìn)來,緊跟著又走進(jìn)一人,原來是恒薔的舅舅和泰皇子,因為大梁女子才有資格封王稱帝,所以皇族男子只稱皇子。
女皇坐在書桌旁,和泰皇子站在女皇右后方,恒薔與侍女忙下跪請安,女皇卻一反常態(tài)的未讓平身,“剛才在鬧什么?”
恒薔剛準(zhǔn)備張嘴,春蘭撲通跪下:“是奴婢們犯了錯,殿下正在教導(dǎo)奴婢們?!?p> 女皇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但轉(zhuǎn)瞬即逝?!昂?!你可知欺君是何罪?哭哭啼啼所為何事!”
“奴婢不敢!”春蘭低頭道。
恒薔見苗頭不對,忙對女皇說;“母皇,是兒臣的錯,我裝死嚇?biāo)齻?,她們被嚇哭了。?p> 女皇瞅了春蘭一眼,又剜了一眼恒薔,“胡鬧!你不知你裝死要嚇煞多少人嗎?被你父王知道非要罰你不可!”
此話語氣雖嚴(yán)厲,卻透出女皇對恒薔的疼愛,恒薔跪趴到女皇腳下,撒嬌的說:“母皇,孩兒知錯了,不如母皇讓兒臣罰跪吧,莫讓父王知道。母……皇……!”
聲聲母皇叫的女皇心中直心疼,“猴孩子,還不起來!以后莫要再說死不死的渾話。母皇這些年可沒為你少操心,日日過問你的病情,專門為你修別院,招夫婿沖喜。如今好不容易醒了,若再失了魂,朕就直接把你葬了,省的鬧心。”
“哇,好恐怖??!”恒薔吐舌道。
“你拿大家最擔(dān)心的事嚇人,不恐怖嗎?“女皇再剜了一眼恒薔。
“嘿嘿,不敢了不敢了!千萬別告訴父王。”恒薔嬉皮笑臉的說。女皇搖頭不語,轉(zhuǎn)向和泰皇子道:“瞧這猴孩子多怕她父王,皇兄可要多學(xué)學(xué)你那妹夫呢!”
“皇上說的是?!焙吞┗首有⌒囊硪淼狞c頭說道。
“你們都起來吧,賜坐。”女皇對恒薔一干人等說道。
恒薔慢慢站起,看了看舅舅,便知道他肯定是為了恒嶸的事而來。不知是來興師問罪呢,還是來賠不是。她瞳仁一暗,靜觀其變。和泰皇子看見恒薔在看自己,便目光閃躲,低頭不語。
“薔兒,聽說你今日往衙門里扭送個人去?”女皇端著茶,用杯蓋刮著茶沫子,看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
“回母皇,兒臣去易府的路上,見有人當(dāng)街強(qiáng)搶鮮于梓祺,便出手相救。后來的……想必母皇也知道,兒臣也不和您繞圈子,兒臣那樣做也是因為百姓對他早有怨言,影響了母皇的形象和我大梁律法的公正,所以才出此下策,綁了表哥,請母皇明察?!焙闼N又看了眼和泰,義正言辭道:“舅舅今日來此若是興師問罪,薔兒可不依,定是您平時不關(guān)心表哥,才使得他橫行霸道,當(dāng)街搶人,還搶的是個男子!難道舅舅不知道哥哥不尋常的癖好?”
和泰皇子搖頭嘆道:“哎,舅舅哪敢來問罪?來賠不是都汗顏!那小孽障經(jīng)常帶些男子回來,我只當(dāng)是他的狐朋狗友,卻未想到他何時好上了男風(fēng)!哎呀,若不是舅舅我子嗣單薄,我定將他杖殺了!”
女皇帶著一絲擔(dān)憂看著和泰皇子,“好了好了,皇兄切勿動怒了。嶸兒的事就到此為止了,今后嚴(yán)加管教,薔兒今日已保全了他的聲譽(yù),切勿讓他再招搖生事了。”
“是,臣一定好好管教?!焙吞┗首与p手抱拳,低頭說完,又看向恒薔,“薔兒,舅舅也代你表哥給你賠個不是,今后他定不敢再糾纏鮮于梓祺了?!?p> “舅舅,我可一點不生氣。只是您回去莫要重責(zé)表哥,想辦法早日糾正他的癖好才是。”恒薔認(rèn)真的說。
和泰皇子欣慰的點點頭。
屋外風(fēng)雪聲減小,女皇欣慰的看著恒薔說;“薔兒今日處理嶸兒的事,辦的甚好,有點皇女的樣子了,今后更要多歷練了。”
“是。”恒薔答道。
“明兒個就去易府吧,替朕看望卿兒,他可是無怨無悔陪了你十年,切不可負(fù)他啊!”
此話,讓恒薔心中頓感壓力。想起易蘭卿那清秀的臉龐,如蘭的氣質(zhì),還有那轉(zhuǎn)速極高的頭腦,恒薔是喜憂參半,這樣的男人若愛她,她就幸福了。若不愛她,那她就很有可能被人賣了還為人家數(shù)錢呢!
三個男仆端著冰糖紅棗蓮子羹和綠茶味的芙蓉糕進(jìn)來,擺放在桌上。和泰皇子隨手拿起塊芙蓉糕來品了口,點頭道:“嗯,入口即化,唇齒間留有茶香,好?。 ?p> “呵呵,舅舅喜歡嗎?我這還有香芋味和栗子味的呢!一會兒回去帶些。”恒薔有些小顯擺的說道。
“我這外甥女真是蕙質(zhì)蘭心,怪不得你母皇疼你,呵呵……”和泰點頭笑道。
女皇眼露寵溺,笑而不語。
“母皇,我的兄長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在外游玩,怎么春蘭說他修真去了?”恒薔咬口芙蓉糕,大眼忽閃,望著母親。
女皇喝口茶,臉色有些不好,“哎,還不是你那父王。你們幾個啊,我最喜愛瑾兒了。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性格溫順,長相秀美,一生下來就對著我笑,特別惹人愛呢!”女皇邊說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自從朕登基后,你父王就讓他去了唐李島,說是大梁的男子不尊貴,缺少霸氣,讓他出去歷練幾年像個男子漢了再回來。這一去就是五年,頭兩年每年還回來一次,后面也不回來了。好不容易五年到了,你父王又把他派往玉華國當(dāng)那邊駐軍的大將軍了。哎……我好好的一個長子,不能常伴左右,我甚是想念啊!你父王卻說是男兒帶兵打仗也比整天為女人爭風(fēng)吃醋強(qiáng)。哎,真是氣死朕了!”女皇皺眉道。
看著母親傷神的樣子,恒薔有點后悔提及這位素未謀面的親哥哥,本來親人就是要相處才有感情的,為了素未謀面的兄長讓目前疼愛自己的母親難過,她心里過意不去。
恒薔趕緊安慰道:“母皇,兄長去派出去當(dāng)大將軍,又不是不回來了。您那么思念他,明年把他調(diào)回來便是!您莫要苦惱了。我和皇弟皇妹們也都是很孝順您的!來來來,母皇喝口蓮子湯吧!”恒薔拿調(diào)羹朝女皇嘴喂去。
“孝順?何時不頑皮了就是對朕最大孝順!”女皇剜了恒薔一眼。
“我很穩(wěn)重的!嘿嘿……”恒薔歪著頭,一臉假正經(jīng)。
“臉皮真厚!不知像誰?呵……”女皇伸出食指輕戳恒薔的額頭。
“外甥像舅舅呀!”恒薔看著和泰皇子。
“臣不敢當(dāng)!”和泰皇子挑眉道。
“瞧舅舅還趁了幾塊芙蓉糕在袖子里,不知回去給誰吃?”恒薔撇撇嘴。
“呃==!”
“哈哈哈哈……”
書房中一片溫馨驅(qū)走了冬夜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