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為什么死的早,史家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位一代天驕有點死心眼,什么事都喜歡親力親為,而且還不會勞逸結合,捏捏腳桑拿泡澡什么的。這么干就算鋼筋也要抻斷了,別說柴榮是一個人了。
比如這次出征,本來侵犯天雄節(jié)度的是未來遼國蕭太后她爹蕭思溫,這支軍隊雖然有四萬人之多,但相對于在皇叔劉崇河東節(jié)度那邊準備開打的耶律休哥來說,這支軍隊的任務僅僅是騷擾邊境,使郭威不敢西進幫助劉崇,從而趁著后漢王朝國內(nèi)出了亂子的機會來個西線突破,撈點好處。
蕭思溫這人領兵打仗的本事只能算一般,鄭斌能夠知道他的名字也完全是因為他女兒、未來和楊家將打成平手的遼國太后蕭燕燕名聲太大。本來對付這種人,柴榮只要派趙匡胤就能收拾得了,然而柴榮并不這樣做,他是有戰(zhàn)略眼光的人,這次契丹人侵擾恰恰給了他北進擴大防守范圍的機會,可以為以后收復幽州打下基礎,所以柴榮便來了個親率大軍包蕭思溫的餃子。
這事看起來是英明天縱,可是柴榮恰恰又犯了急功近利、坑害自己生命的毛病,他如果繼續(xù)這樣做下去,三十九歲的生命就得是定數(shù)了。
鄭斌所任的錢糧副監(jiān)領說白了就是后世的軍隊會計,會計的活是鄭斌原先的專業(yè),所以做起來一點困難也沒有,雖然開始的兩三天前線天天催糧,但鄭斌大手一揮,片刻之間就能安排好,這樣一來,不要說擔負護送糧草重任的石守信連喊“高,實在是高”的高司令語錄,就連錢糧監(jiān)領胡石拓也清閑下來,天天抱著茶壺笑瞇瞇的喝熱茶。說起來人家胡石拓其實也沒什么好嫉妒的,本來他就是郭威任命的北關“后勤部長”,就算柴榮“另有新歡”,也沒權力撤他的職。能夠清閑,何樂而不為呢。
“就前邊,這家酒肆在咱們北關算是最出名的,菜也有些名堂。只可惜沒有聞名鄴城的鄴北名肴,下官是久聞其名,卻無福享用,下次去鄴城定當?shù)情T好好品嘗品嘗?!?p> 由于柴榮作戰(zhàn)的位置在北關以北二三百里地的地方,距離北關很遠,再加上北關人對他們“郭”大將軍的信任值全滿,所以現(xiàn)在雖然處于戰(zhàn)時,北關下小小縣城里的百姓卻沒有受到戰(zhàn)爭的影響,依然舞照跳、馬照跑,滿大街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一派和平時期的繁榮景象。
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打三天,前線的第一階段糧草囤積的已經(jīng)差不多了,胡石拓和鄭斌清閑下來了許多,所以作為“坐地虎”,胡石拓決定于今天中午做東,好好請一請他的副手鄭斌將軍。
“吃那些菜何必去鄴城?大人要是喜歡,下官親自掌廚為大人做就是了?!?p> 和胡石拓一起走在大街上,鄭斌滿打保票的說著。他個子較高,再加上一身婉兒親手做的新冬衣很是合體,所以回頭律不錯,導致他自信心爆棚。
“那怎么敢當。你個小兔崽子!”
胡石拓本來準備客氣兩句就答應下來,誰知道說到最后卻變了味。鄭斌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了胡石拓。他抬眼茫然的看向胡石拓,卻發(fā)現(xiàn)胡石拓兩眼圓睜的盯著前方,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一個和鄭斌年齡相仿的錦衣青年連忙收回匆忙間邁出去的那只腳,很是尷尬的轉(zhuǎn)回了身來。
“二叔,小侄這不是沒看見您嘛?!?p> “沒看見?怕是看見了才想跑的。滾過來,還不快下拜,這位是你鄭文斌鄭叔父。”
“鄭……”
鄭斌和那個二狗子同時呆住了。胡石拓喝多了吧?沒看見面前這兩位伙計年齡一邊大?
“胡大人,這……這個不大合適,不知這位兄臺是……”
鄭斌的尷尬一點也不比“二狗子”小,胡石拓讓這人喊自己叔叔,什么意思?巴結紅人兒也沒這么巴結的吧。
“噢,鄭大人,這是下官的侄兒胡允臣。咱們是同袍兄弟,他自然就是晚輩。唉,他小子被他爹娘給慣壞了,不學好,整天胡作非為。下官沒法子才替他弄了個記名校尉的差使,本來是想收收他的心,誰知道倒讓他抖起來了,更是不干人事兒。唉!二狗子,還不快喊鄭叔父,今天不給你立立規(guī)矩是不行了。”
胡石拓搖頭晃腦、放屁嘆氣的解釋一番,非得讓胡允臣喊鄭斌“叔叔”不可。
“鄭……叔……父?!?p> 二狗子胡允臣憋紅了臉,嘴里象是含了塊糖,說的不清不楚。不過他的眼神倒是很分明,完全是“咱們秋后算帳”的意思。
“說清楚點!”胡石拓把眼睛瞪到了正圓。
“鄭叔父!”胡允臣總算喊清楚了,但是眼睛里卻全是殺氣。
怎么著,還想吃了我?鄭斌本來還對這種稱呼有點不好意思,但看見胡允臣的目光,反倒心安理得了。小子誒,你要想不挨訓還得跟你鄭叔叔好好學學。
“好了,二狗子,你這又是要去哪?去妓寨還是要去找蘇員外的麻煩?”
胡石拓總算放過了胡允臣,不過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弄得胡允臣喘不過氣來。
“二叔,您都教訓小侄好幾回了,小侄哪里還敢不學好?我這是去右營點卯,跟那幾個弟兄學點本事?!?p> “你學什么學?那幾個人也不是好東西。行了,今天遇著我和你鄭叔父,那就哪里也不要去了,跟著我們?nèi)サ咕啤!?p> 胡石拓吩咐完胡允臣,連忙把鄭斌讓進了酒肆。胡允臣在他叔叔面前倒還老實,灰溜溜的低著頭跟了進去。
“哎呀,胡大人,您老可是有日子沒來了。里邊請,里邊請?!?p> 酒肆掌柜見胡石拓進門,連忙上前笑臉相迎,不過當他看見胡允臣跟在后頭,又不覺愣了愣。不過做生意的人有個好處,那就是反應快,掌柜只愣了一下接著就恢復了笑臉。
“這位是新任錢糧監(jiān)領鄭文斌鄭大人,鄴北的那家客棧便是鄭大人的產(chǎn)業(yè)。今日本官做東,你們多弄些好菜?!焙亟榻B了鄭斌。
“原來是鄴北少東家,哎呀,失敬失敬。”掌柜的嘴始終保持在倒八字狀態(tài),一邊讓一邊嘴上抹蜜,“鄭大人揚名鄴城內(nèi)外,鄴北鄭氏佳肴誰人不知?今日榮升監(jiān)領,實在是可喜可賀,咱們這小酒肆也跟著沾光了。噢,兩位大人請坐,小的這就下去吩咐。小二,快上好茶。”
掌柜的說完溜了,胡石拓相讓著把鄭斌請到一張桌子旁的客座坐下,他自己坐到了主座,而胡允臣則打橫相陪。
“鄭大人,那日咱們說的事昨日下官已經(jīng)稟報了王景將軍,王將軍雖然沒說什么,可也不敢擅做主張,他已經(jīng)派快馬稟報郭將軍了。下官看著這事有些路子,不過還要看郭將軍怎么說?!?p> 胡石拓坐下就想起了“雙贏”的那件事,連忙向鄭斌匯報情況。
“這事還全賴大人,只要做成了,不管是北關將士還是下官那都得感念胡大人成全美意?!?p> 鄭斌倒沒說“你也有好處”,這種事誰心里都清楚,說出來反倒俗氣。關于賣糧事的事鄭斌已經(jīng)打好了算盤,并讓鄭玄快馬回報在鄴城的趙普。趙普這人比鄭斌還要膽大,百分之百的相信柴榮會同意這事,所以聽了消息就讓孫有海和鄭貴前去籌措糧食,并且準備花大價錢多買一些,以便掙更多的錢。現(xiàn)在鄭玄回報,趙普安頓好了鄴城的事就到北關來聽消息。
“呵呵,鄭大人客氣了。二狗子,今后沒事多在鄭大人身邊學學,別整天招貓惹狗。鄭大人,允臣他雖然是不著調(diào),不過心眼還活,手腳還勤快,今后還望大人能教教他,讓他留在身邊當個仆役使喚,這也算幫下官一個大忙了?!?p> 胡石拓先給鄭斌一個笑臉,接著又給胡允臣一個冷屁股,然后又是一個笑臉面向鄭斌,這表情變化真叫一個快。不過他的話已經(jīng)很明白了,那就是讓胡允臣跟著鄭斌學點心眼。這老小子倒是會打算,鄭斌是柴榮身邊的紅人,將來前途無量,胡允臣跟他拉上關系,那以后的路就寬敞了。
“胡大人客氣了,允臣世兄是個伶俐人,將來那是前途無量的?!?p> “我跟他學……”
沒等鄭斌客氣完,胡允臣接著就耷拉著眼皮不服氣上了,不過胡石拓抓住這表情,馬上來了個反擊。
“你懂什么!鄭大人的爆竿飛火箭連郭將軍都心悅誠服,你還敢不服!”
“爆竿飛火箭?”
胡允臣猛然坐直了身子,頭一回正眼向鄭斌看去,他眼里再也沒有不服氣,反倒是多了幾分敬佩。
這小子還能帶起來。鄭斌沖胡允臣點了點頭,胡允臣接著就把頭低下去了,很是老實。
“哎呀,原來是文斌賢侄當了錢糧監(jiān)領??上部少R?!?p> 一個驚喜的聲音從后廚方向傳了過來,鄭斌他們轉(zhuǎn)頭看去,后廚門口急沖沖走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瘋丫頭蘇晴她爹蘇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