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著這觸目驚心的創(chuàng)口,不由的放緩了語氣,“宛晴這丫頭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這次害你受苦了,是我們方家教導無方,對不住你?!?p> “娘娘這么說真是要折煞我么?!”
王美人聲音顫抖,不顧琳兒的阻止,將頭在地上磕出很大聲響,“娘娘自小就憐憫照拂我,如今又提攜我到了這等位份,家中爹娘兄長如今也過得了,就是拼了這條命,能報得了這恩情么?!”
她聲音哽咽真摯,皇后在旁聽著,也是眼圈泛紅,親身上前將她扶起,王美人不受,仍是伏地哭求。
“如今婕妤娘娘只是年少淘氣,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慢慢教導也就是了,千萬不要因我一人,就如此折罰于她!”
她見皇后面帶猶豫,又膝行了幾步,到了她跟前,輕聲道:“俗話說,打斷骨頭連著筋,若真將婕妤打入冷宮,即便是宗族之中,也會有所怨望的?!?p> 她不說還好,一提宗族,皇后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冷笑道:“當初他們決定送方宛晴入宮,就該料到她這性子遲早會闖禍,如今出了事,難道反能怨我不成?!”
“小姐……您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方家上下千余人,老爺雖是家主,卻也不能一手遮天,其余執(zhí)事若是存心生事,那也是后患無窮……”
王美人跪在皇后膝下,低泣著說道。她是皇后自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婢,說起話來也沒什么顧忌。
皇后聽得目光連閃,心中深以為然,撫著她的頭發(fā),溫言撫慰道:“我知道你對我一向忠心不貳,若真要恕了方宛晴,可真要對不住你了……”
“若能讓娘娘一家和睦,別說受這點傷,就算是要我的性命,也沒什么關系!”
王美人見她口氣松動,不禁破涕為笑,緩緩起身,這才覺得膝蓋發(fā)麻,幾乎跌倒在地。
皇后伸手將她挽坐在身旁,替她拂了裳上灰塵,嗔道:“這么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啊跪的,羞不羞?。 ?p> 王美人自覺不好意思,搓著衣角只是羞澀微笑,也不答話。
她抬眼細細打量著皇后,有些憂慮地嘆道:“幾日不見,娘娘瘦了些呢,臉色也不太紅潤,還是請?zhí)t(yī)來看看吧!”
皇后輕嘆一聲,苦笑道:“也不用請?zhí)t(yī),一點小事煩心……”
話雖如此,她眉宇間的那道陰霾冷怒,卻仍是絲毫不散。
昨日廷議,皇帝將請求出兵的折子留中不發(fā),雖沒有明加駁斥,卻也是堅拒不納。
皇后親身去問,兩人在乾清宮中品茗密談,意見相左之下,僵持了半日,竟是不歡而散。
皇后想起這事,不由地心緒大壞,與生俱來的驕傲,卻不容她在任何人面前傾訴,她只是宛然一笑,平靜道:“只是一點小事,不妨的?!?p> 她款款起身,紗衣隨風,說不盡的從容淡定——
“我也乏了,今日就到此吧!”
日光將她象牙一般的肌膚染成淡金,濃黑眼睫微顫,將鳳眸中的一絲不安遮掩,就仿佛,從未有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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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昭陽宮的高華寧靜不同,北五所的陋室,是清遠寂靜的。
白發(fā)宮娥蹣跚而過,依稀仍是舊時裝束,窄袖烏唇,看似可笑的厚粉,卻是數(shù)十年前風靡一時的時世妝容。
長巷之中,緩緩有風吹過,卻又隨即凝滯,仿佛被這高墻禁錮,插翅難飛。
寶錦坐在榻上,任由炭火的煙味嗆人,目不轉睛地翻看著手上的薄本。
除了帳本,另外兩本,一為姐姐所書的兵法心得,另一本,卻是沒頭沒腦的武功心法。
“這和皇家流傳的,竟是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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