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云冷笑道:“好,好?!碑?dāng)他說出第一個‘好’字時,清虛劍彈射而出,飛虹掠空般出鞘射往群雄,當(dāng)他說出第二個‘好’字時,身形突然飛起,只一閃就已來到了臺下群雄之中,清虛劍速度雖疾,卻仍是被他抓在手中,長笑一聲,劍若游龍驚鳳,他整個人就像是片黑云般飄到那里,就是飛虹驚天,電光奏鳴。只見他身形過處,群雄一串慘呼。
呼聲未了,原隨云已回到了擂臺上,臺下群雄卻倒下了一片,血跡斑駁。只見那黑衣少年清虛劍斜指蒼冥,衣袂飄然,連發(fā)髻也沒有散亂:“群雄匯聚,你們自以為銅墻鐵壁,在原某人看來,卻是猶若無人之境?!?p> 歐陽希夷又驚又怒,嘶聲道:“你……乃是本人要與你一戰(zhàn),你殺他們干什么?”
原隨云淡淡道:“王通曾有恩于原某,你乃是他的朋友,我不殺你。”他輕撫劍鋒,吹落劍尖上的血液,劍身又變得似一泓清水般清澈,忽然笑了:“原某人雖不殺你,卻能殺得他人,你若一定要與我一戰(zhàn),卻也可以,只不過我卻會殺更多的人而已,他們死與不死,全在你一念之間,卻是要考慮清楚了。”
“你……!”歐陽希夷已說不出話來。
“師傅?!薄靶值?。”“師姐?!薄皫熋??!薄皫椭?。”群雄哭聲一片,幾十條身形朝臺上掠去,刀劍出鞘,風(fēng)聲鶴唳中,刀光劍影匯成一片。“魔頭,納命來?!薄皭嘿\,我要教你償命?!薄?p> 歐陽希夷面色大變:“不可莽撞?!币徽Z未落,臺上的原隨云已動了,清虛劍化作飛虹,身子突然凌空一轉(zhuǎn),劍光飛起化成一片旋光,卷碎了所有的攻勢。半空劍光突閃,猶如閃電在夜空驚亮。眾人眼前銀光大作,快得幾乎目力難見,那數(shù)十人已落下擂臺,重重的摔在地上,鮮血才開始濺了出來。
擂臺下一片靜默,沒有慘呼,只因為原隨云劍下沒有活口,在他們落到地上的時候,便已氣絕。本是群雄匯聚的廣場,片刻間尸橫遍野,血花將冰雪染紅,風(fēng)中也似飄蕩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看臺上的眾人已是驚得全都站起,他們不但驚懼于原隨云這一劍奪命的劍法,而且也驚撼于他殺人的從容,他的從容鎮(zhèn)定,只因為或許從來沒有將這些人的生命看在眼中,只有漠視生命的人才能踐踏生命,看臺上的人都已覺得頭皮發(fā)麻,但他們卻不得不作出回應(yīng)。
盛名累人。
梅洵嘆息一聲,忽然站了起來,動容道:“好快的劍,好毒的劍?!?p> 原隨云道:“本就是好劍法。”
梅洵道:“夜帝之劍,的確已可算得上天下無雙。但也是鋒芒畢露,所謂亢龍有悔,盈不可久,雖有無雙之劍法,卻未必能夠天下無敵?!?p> 原隨云冷笑,沉默不語,他的明玉功施展之時,非但不會耗費內(nèi)力,反而向內(nèi)收斂,縱然他每一劍都是全力施為,也不會出現(xiàn)真力不繼的情況,所謂亢龍有悔,卻是不適用于他的。也正是因為明玉功才能保他面對天下群雄而不會落入下風(fēng),若是想靠車輪戰(zhàn),群戰(zhàn)消耗氣力,那簡直是一個笑話。
若是換了一個人,即使是比原隨云還要強盛三分的三大宗師一流,卻也絕對沒有這種氣魄。
人力有限,終有窮盡之時。然則明玉功盡奪蒼天造化,功力永遠(yuǎn)處于全盛狀態(tài),若能體力無限,便是永遠(yuǎn)戰(zhàn)斗下去也不無可能。
“即使不能無敵于天下,但絕對能殺得了你,你若不信,不妨試試?”原隨云從容一笑,更顯得一塵不染,遺世獨立,輕輕撥弄著清虛劍,清虛劍身清越,若悠悠碧水清泉,與江中明月的倒影一齊悠悠流轉(zhuǎn),劍鋒在明月下閃爍著幽幽的寒芒。
他的手白皙剔透,恍若最為晶瑩無瑕的明玉,就連膚色中也透著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但沒有人懷疑這只手所擁有的力量,他手執(zhí)清虛,劍身悠悠顫抖著,清風(fēng)吹拂,就出現(xiàn)了一種可怕的變化,很快成為那黑衣少年的側(cè)影,纖細(xì)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劍勢就開始不停的變幻。
梅洵的臉色變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原隨云悠然說道:“我不但會一劍奪命的劍法,更會這以劍勢奧妙變化取勝的劍法,你看著?!彼S口說著,指間婉轉(zhuǎn),索羅變幻,劍勢隨風(fēng)再動,迅捷如雷霆閃電,夜幕蒼冥中的一線光輝,接著再變,若飛星趕月,奔雷逐電,天崩地裂,風(fēng)卷云動,紛舞若雪……都是極端至極,千變?nèi)f化的劍勢。
漸漸的劍勢不再變化,流水枯竭,鮮花枯萎,變化已然窮盡。但劍身隨著原隨云不停的撥弄,卻仍在不停地顫動。
突的空中展開一絲細(xì)微的顫響,猶如秋蟬哀鳴,一閃就滅。那已然變化窮盡的劍式竟又起了種奇妙至極的變化,不似前面力發(fā)千鈞,鋒芒畢露,反而像是風(fēng)吹閑云,垂柳舞動,平靜的湖面蕩漾起微波,花開花謝,美妙的花瓣散入風(fēng)中,帶著種令人迷醉的嫻靜安適。
陡的,劍勢一顫,清越作響,變化枯竭。
原隨云沉吟著,帶著一絲落寞的神色,微微一笑:“這是‘七七四十九手回風(fēng)舞柳劍’的前十三式,梅掌門也是當(dāng)世名劍,自問能接得下多少式?”
梅洵只有沉默,看臺上的人都在沉默著,跋鋒寒握劍的手卻在顫抖,以至于連身旁的寇仲,徐子陵兩人都能感覺得到他心緒只怕并不平靜。臺下群雄卻沒有多少人擁有那樣的眼力,最高層次的武藝對于庸碌之輩而言反而沒有簡單直接的殺技更有威懾力。
“世民愿向原公子請教?!崩钍烂褚恢背聊?,此時卻笑了,梅洵是天策府的客卿,他決不能教他損在此處。只是他笑得雖是從容,心中卻在嘆息:若是能夠以武力擊敗夜帝,又何必枉費心機(jī)。
“你說。”
“擂臺比武,是否下了擂臺即是算輸?”
“不錯?!痹S云也笑了,他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李世民嘆息著,眼中帶著說不盡的惋惜之色:“原公子方才恰好下了擂臺?!?p> “不戰(zhàn)也罷。”原隨云長笑一聲,居然真的轉(zhuǎn)過身,緩緩走下臺去。臺下,全是一片敬畏與驚訝的目光。
群雄看著這殺人無算的惡魔就此離去,剛想松一口氣,誰知原隨云忽然又停了下來,群雄害怕他又改變主意,一顆顆心幾乎躍出腔來。卻見他眉頭微皺,凝望著手中清虛劍,灑然一笑,隨手拋往洛水中。
絕代名劍,就此沉沒。
但正若流星劃破蒼冥,蝴蝶飛舞花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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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的光芒雖短促,但天上還有什么星能比它更燦爛,輝煌。當(dāng)流星出現(xiàn)的時候,就算是永恒不變的星座,也奪不去它的光芒。
蝴蝶的生命是脆弱的,甚至比鮮艷的花還脆弱??墒撬肋h(yuǎn)是活在春天里。(流星蝴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