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著刺骨寒風,奔馬劃出一線流光,風聲嗚咽著,一如心情,她想起了很多與哥哥在一起的事情。
“……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爾其靜也,體象皓鏡,星開碧落!”
“哥哥,你念的是什么詞,小云怎從未聽過?”
“此賦名為《碧落賦》,本乃是為了稱頌蒼穹碧落。但武者間甚少有那風格雅致之輩,若僅僅是為了贊頌蒼冥幽穹,又豈能流傳江湖?是故此賦雖然廣為流傳,但知曉其中蘊含的真意的人卻是不多……小云,你記著,若是此次押鏢出了問題,你便去尋那碧落賦中人。”
“碧落賦?”小云喃喃念道,她雖然心思單純,但卻并不是說她笨。相反,她至少比天下間絕大多數(shù)的人要聰明得多,很快就從紛繁的思緒中找到了靈光:“這么說,哥哥早知此次押送的鏢物會引得八方爭搶……那朱粲我雖不知是什么人物,但憑他那高得可怕的武功,想來也不是什么平常人物,其他的人當然也不差?!?p> “能令這些人也要爭搶的東西究竟是什么?還有此次拖鏢的人又是誰?既然有此寶物,為何還要……?!彼较朐缴?,但本就對這件事了解不多,豈能想得明白,又想到自己連累了哥哥,不由眼睛一紅,落下淚來,此刻已是心亂如麻,那還能恢復清明,更不知天地之大,能夠到那里去。
恍恍惚惚……
“碧落賦中人?小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知道找到他們,念出那首賦來就行了。”
“那里能夠找得到他們?”
“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那里,也許是在天涯海角,在我們所不了解的某一個神秘的所在,也許……就在我們身邊,不過若是真要說一個確切的地方的吧,那就去塞外吧?!?p> “塞外……?”
“神州之西,有山巍峨。雄兮壯兮。云梯非逺,天路還賖……浮滄海兮氣渾,映青山兮色亂。為萬物之群首,作眾材之壯觀……非吾人之所仰,實列仙之攸居?!?吟了一會,補充道:“還有,注意馬腹……?!?p> 冷風灌進心肺,小云打了個冷顫。心神陡然清明,暗自思索道:“哥哥說的應該是去西域天山,只是為什么要叫我注意馬腹?”她這一想,就馬上發(fā)現(xiàn)了反常之處,小云自知自己雖然會騎馬,但卻并不精擅馬術,但奔跑了許久。速度又如此地快,卻并沒有顛簸的感覺。雖然有地勢平坦的原因。
“原來這馬身比尋常馬匹要修長得多,難怪跑起來如此平穩(wěn)?!毙≡坪芸煜氲搅嗽颉A緊馬腹的雙腳也感覺到了異常的突起,冰冰涼涼地觸覺。她知道那并不是馬鞍,心中靈光一閃,幾乎“啊呀”一聲叫出聲來:“難道那就是他們爭搶的東西。哥哥竟藏在馬腹里面,這誰能想得到?”越想越覺得肯定,她心神也緩緩平靜,所有的事件貫穿到一處:“東西還在我們手中。他們拿不到東西,哥哥自然就不會有事。”
小云露出凝重的神色,目視著遠方,擦干臉上的淚痕,揮鞭拍馬,卷起一陣沙塵朝著天涯盡處奔騰而去……
第一次出門的小云并不知道此地遠離西域千萬里,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想要到那里,又豈是容易的事情。她更沒有發(fā)現(xiàn)就在她的身后,奇異般射出一縷寒光,分明是直奔著奔馬而去,看那模樣,無論是人是馬一旦被射中都絕非是件好受地事情,但是那縷光芒卻僅是一閃就被一道劍光在虛空截斷。
空際的曠野上,忽然響起一聲輕柔的冷哼,虛虛幻幻間,四道人影恍惚輕若無物般飄落地面,只看其迅如鬼魅的身法,便知其武功深不可測,當先三女皆是身著盛裝,好似貴婦初妝,雍容華貴,雖然輕紗蒙面,但僅憑那婀娜身姿已足使人感到她們長相不會差到那里去。
只是就是這樣的三女是畢恭畢敬的簇擁著那輕哼的白衣女,這白衣女卻是淡雅打扮,未施脂粉,一副嬌柔不勝力地怯弱模樣,教人不自覺心生憐惜。最惹人注意的是一頭烏黑發(fā)亮地秀發(fā)
她漂亮的臉龐肌膚勝雪,也帶著點像妖精般令人心悸雙含情脈脈的明媚秀眸,配合著她宛若與生俱來略帶羞澀的動人神態(tài),卻沒有多少個男人能抵御得了。
這白衣女秀眸中寒光一閃,繼而嫵媚一笑,朝著空蒙蒙的風寒濕氣結成地水霧盈盈一福:“陰癸派白清兒協(xié)同坐下聞長老,云、霞二長老,向蝶公子請安?!?p> 劍光閃動,便見霧氣好似被凝滯。霧里隱見一道人影卓立不動,此人身形修長高瘦,長劍斜指,說不出的孤單高做,彷似仙境里的人。若是小云或者云翼揚在此,必能認出此人正是那客棧中的黑衣劍客?!暗印标庯@鶴地聲音很冷淡,像他的人一樣的冷,冰冷而直接:“要向那小姑娘出手,除非我死?!眲庖婚W,云霧裂開,又乍然合上。陰顯鶴隱沒在霧中消失不見。
白清兒朝著陰顯鶴離去的方向看了一會,露出一個溫婉動人的羞澀笑容,喃喃道:“天下豪杰莫不想要得到那件東西,憑你陰顯鶴一人能阻得了誰?”
且不去管陰顯鶴如何應付隨之而來的麻煩,至少杜伏威現(xiàn)在已經開始后悔冒然出手搶奪這燙手的山芋了,只可惜,他雖然后悔不迭,但面對朱,云帥兩人的追擊卻是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大袖臨風,鋪展開來,杜伏威身形急速的起落躍動著,好似天空彩云間飄蕩著的蒼鷹,身形無比的靈動,帶起的風聲卻隨著兩條鋪展的出云之袖散落,連阻力也相應的朝身體左右蔓延,若是一般人乍看起來,頂多也只能隱約見到一道古樸的灰影罷了。杜伏威號稱“袖里乾坤”,顧名思義,一身的功夫幾乎都在手上,但能將一對云岫使得出神入化,身法自然也不能等閑視之。
只是杜伏威身法雖強,終究無法與輕功冠絕塞外的云帥相提并論,甚至與朱粲相比也要稍遜半籌。連續(xù)奔出了數(shù)十里也沒有將朱粲、云帥兩人甩掉,反而真氣急速衰竭,若不能盡快扭轉局面,只怕也不必朱粲出手,他自己就要倒下。自杜伏威雄踞江淮,割據(jù)一地稱王稱霸。成為了威震天下的一方梟雄后,還從未陷入如此進退失據(jù)的困境。
“朱粲,云帥兩匹夫欺人太甚,真當我杜伏威是好惹的么?”杜伏威心中暗怒,長笑一聲,身形倏然停在了原地,他也自知逃脫無望,反而放手一戰(zhàn)更有幾分遁去的勝算。
其實杜伏威的所處的局勢說起來也十分尷尬,論地位他也是當世梟雄,論實力,掌握江淮軍三十萬,雖然真正算得上精兵頂多也不過幾萬人,可也是勢力雄厚了。但是班底卻實在是薄弱了一些,手底下高手數(shù)目真是屈指可數(shù),真正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只有他自己一人罷了,連一些幫派勢力都比不上。否則的話,也不會單人獨馬親身前來冒險了。
“咦?怎么回事?”杜伏威回過頭去,身后的場景卻教這位久經沙場,早已將心志練得波瀾不驚的豪雄也不由驚呼一聲,臉上更是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
沒有人再見到如此場景之后還能保持平靜,杜伏威深信此點,只因為……原本平坦的沃野平原竟在霎那間化為了滾滾的洪荒水澤。這水澤無邊無際,好似上接蒼穹星河般倒垂而下,中間黃蒙蒙一片隱約能看出七塊巨大的陸地,在上面奔騰穿行著無數(shù)龐然大物,邁著寬闊的步子將大地踩得轟隆作響,每一次的踩動都似是震動著板塊一般,那無數(shù)的洪荒巨獸在之上互相廝殺,搏斗……
“轟隆!”猛然只聽得一聲巨響,紅蒙蒙的水域忽然震蕩了一下,頃刻間只見到從其間射出一道長長的水龍,在空中翻騰飛舞了一會,閃電般迎風一展,化成一抹深邃的流光拖著百丈長的影子朝杜伏威席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