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我是這里唯一的活人
寬敞的客廳內(nèi)，老者引著幾人坐下，旋即坐到了一旁，笑道：
“幾位來自何處？”
“源地之外?！迸肿有χ卮鸬?。
老者臉上并沒有出現(xiàn)驚訝的表情，反而是有些釋然的點了點頭，旋即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側(cè)過頭看向沈耀天和張青：
“這二位……”
“被寄生了?！迸肿有Φ馈?p> 點了點頭，老者緩緩說道：
“幾位找我究竟有何事。”
“我們對你那小可愛很感興趣?！迸肿有θ轁M面：
“千萬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比較好奇罷了?！?p> “理解?！崩险咄瑯邮切χc了點頭，旋即右手握著手杖輕輕敲了敲。
無聲無息間，客廳內(nèi)的燈光幽暗了下來，一個猙獰的半透明鬼臉在老者身側(cè)浮現(xiàn)。
幾人都是難掩好奇的打量起這鬼臉來，片刻后，譚青山有些感慨的說道：
“這簡直就是藝術(shù)?！?p> “它是我創(chuàng)造的?！崩险吣樕系男σ飧ⅰ?p> “很難想象。”胖子跟著感慨了一句，旋即緩緩笑道：
“米先生，不知此地為何處？這片城堡是屬于你的嗎？”
“這里就是源地，你之前的表達(dá)沒有錯誤?！崩险叩Φ溃?p> “這片城堡并不屬于我，準(zhǔn)確的說，它并沒有主人。”
“能簡單講一下嗎？”胖子柔和的笑道。
“如果非要說的話?！崩险哒f著沉吟片刻：
“我其實不屬于這里，這里曾經(jīng)也并沒有生命。我曾經(jīng)是一名科學(xué)家，因為一次巧合誤入此地，一別便是無數(shù)年。在我壽命將寢的時候，災(zāi)變降臨了?！?p> 安靜的聽完，胖子等眼前的這位老者徹底陷入沉默，這才難掩好奇地問道：
“你來自紅塵界嗎？”
“紅塵界？”老者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抱歉，我沒聽說過那個地方……我來自凡界?！?p> 凡界？胖子有些疑惑，頓了頓后問道：
“你當(dāng)年是如何進入此地的？”
“當(dāng)時我在銀河系的拓斯塔特星做實驗，它的環(huán)境完美符合我這個實驗的全部外在需求?！崩险吣樕下冻鲆荒ㄗ窇浀纳裆?p> “然而因為我的一個預(yù)算錯誤，這顆恒星爆炸了……以這爆炸的強度來看，我懷疑整個銀河系都會坍縮，甚至?xí)暗姐y河系之外的宇宙空間和維度鏈……
當(dāng)時由于一些原因，爆炸并沒有傷害到我，而是將我的存在轉(zhuǎn)化為了另一種形態(tài)，如同霧氣一般。再之后，我就來到了這里。”
一旁的幾人聽得一陣莫名其妙，胖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猶豫著問道：
“米先生，你聽說過大破滅嗎？”
“大破滅？”老者臉上露出了一抹疑惑：
“我對歷史不是很懂?！?p> “你來自的文明叫做什么？”胖子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三族議會？”
“……或許外界已經(jīng)過去了億萬年?！崩险哒f著嘆息了一聲：
“我的確來自三族議會……不知道我的家鄉(xiāng)還在不在了?！?p> 一旁幾人都有些茫然的聽著，唯有胖子和譚青山的臉色凝重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胖子緩緩說道：
“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家鄉(xiāng)指的是哪里……如今距離你的那個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無數(shù)年，甚至都不能用億這個數(shù)字來計算。我唯一知道的情報只有兩個?！?p> 老者臉上出現(xiàn)了恍惚的表情，頓了頓后笑道：
“愿聞其詳。”
“三族議會這個文明在一夜之間毀滅了?！迸肿記]什么表情的說道：
“如今的銀河系依舊存在，至于有沒有發(fā)生其它的影響或者曾經(jīng)有沒有毀滅過……我就不知道了?！?p> “等一下?！弊T青山忽然臉色古怪地打斷了胖子，旋即看向老者：
“銀河系毀滅毀滅我不知道，但是如今的銀河系的位置是處于絕地天峰內(nèi)部的……米先生，你的那個時代有絕地嗎？”
老者沉默片刻：
“這位剛才說到了大破滅……能簡單講一下嗎？”
“……嚴(yán)格來說，我也不知道大破滅是什么?！迸肿訑偭藬偸帧?p> 房間內(nèi)安靜了下來，好片刻后，老者這才低低嘆息了一聲，旋即揉了揉眼眶：
“無數(shù)年了，我也累了。”
說著，老者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聲音平淡仿佛敘述：
“這無數(shù)年下來，我是這里唯一的活人。”
胖子安靜的聽著，臉上不見絲毫表情。
“這是個很詭異的世界?！崩险哒f道：
“在這里，時間、空間、生命和死亡都變成了抽象的符號，法則所對應(yīng)的一切規(guī)則都?xì)w為了虛無，而那些真實存在的物質(zhì)和能量本質(zhì)卻是一片代表著抽象意義的霧氣。
一開始，我想弄清楚一些，我想從這地方出去?！崩险呗曇魸u低：
“然而當(dāng)我無限接近于真相時，我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我才是那個真相?！?p> 說著，老者陷入沉默。
凝視了老者半晌，胖子揉了揉太陽穴：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所謂的真相所代表的也是抽象的符號?！?p> “……你不會理解的。”老者擺了擺手，有些興意闌珊的樣子。頓了頓后，他這才笑道：
“想從這里出去嗎？”
“我們需要怎么做？”胖子問道。
“我并不是這里的主人，我只是一個被囚禁起來的自由者?！崩险哒f著平靜笑道：
“那是一個徹底被黑暗淹沒的可憐家伙，他的心中還希翼著奇跡和光明。”
“我該怎么找到他？”胖子問道。
“他無處不在?！崩险呔従徴f道：
“他昔年和一名自稱奇跡師的家伙簽訂了諾言，因此他每時每刻都在克制，你應(yīng)該慶幸你沒有遇見他?！?p> 說著，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補充道：
“他是一個神?！?p> “……”胖子默然片刻：
“所以我們該怎么離開這里？”
“這個得看他心情?！崩险哒f著聲音幽幽道：
“你可能不太理解我之前說過的一句話。我說過，我是這里唯一的活人。”
“其他的都是瘋子或者死人？”胖子問道。
“不?！崩险呔従彄u頭，哧笑道：
“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是神?！?p> 胖子一時無言，片刻后，譚青山緩緩笑道：
“如果我們能幫助這位可憐的神靈呢？”
“他的痛苦源于他的能力?！崩险呖聪蜃T青山：
“解決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徹底抹殺他，二是剝奪他的一切。這也是他自己追求的。”
“這還不簡單？”譚青山說著，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胖子：
“怎么樣？心動嗎？想不想去品嘗一番？”
沒有理會譚青山，胖子沉默了一會后緩緩道：
“這里有多少生命?！?p> “森林里沒有多少，前段時間被我清理掉了一大批?！崩险哒f道。
“森林之外有很多？”胖子思考了片刻：
“森林之外都有什么？”
“這里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崩险咦⒁曋肿拥难劬Γ?p> “聽得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世界?！迸肿踊腥稽c頭，旋即笑道：
“我大致了解了，那么最后一個問題。”
“請說?！崩险哒f著再次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
“我們該怎么稱呼這位可憐的神靈？”胖子笑容滿面的問道。
老者臉色不變，沉默片刻后緩緩道：
“猩紅駭客，赫爾雷德?！?p> ……
離開了古堡，胖子舉著火把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譚青山則沖著有些茫然的給人笑道：
“問個事兒嗷，你們的戰(zhàn)斗力都怎么樣？”
臉色古怪的沉默片刻，沈耀天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和張青暫時死不了?！?p> “可以解釋一下嗎？”譚青山說著，眼睛微微瞇起。
沈耀天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后，張青緩緩嘆道：
“就如剛才的那個家伙一樣，我們獲得了永生?！?p> “這個形容不是很準(zhǔn)確?！鄙蛞煺f著瞥了眼胖子：
“我們的生命形式已經(jīng)成為了抽象的概念，和這片世界連在了一起。”
“但是我們只想回家！”張青說著懊惱道：
“我們不想要永生，那是無休止的折磨！”
緩緩點頭，譚青山笑道：
“那么，你們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呢？”
沈耀天和張青陷入沉默，好片刻后，在譚青山幽幽的目光注視下，張青輕聲道：
“譚青山，你的試探毫無意義。如果我沒感覺錯，我們都是同類……你應(yīng)該很清楚我們在克制什么?！?p> 譚青山緩緩點頭，咧嘴笑道：
“的確，比如我現(xiàn)在很饞，很想把你們都吃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這么做?！?p> 幾人陷入沉默。
寂靜中，胖子忽然側(cè)過身看向譚青山：
“他沒有回話。”
“奇跡師？”譚青山問道。
“是的?！迸肿泳従忺c頭，旋即沉默了片刻：
“我覺得應(yīng)該問一下玩偶。”
“問吧問吧?！弊T青山擺擺手。
收回視線，胖子控制著意念點開了玩偶的對話框。
惡魔：我接下來該怎么做？
等待了約摸十幾秒的功夫，玩偶迅速回話道。
玩偶：你是把我當(dāng)做神來用了嗎。
玩偶：你是不是覺得我無所不知且無所不能？
惡魔：我之前遇到了一個怪人，我應(yīng)該相信他說的話嗎？
玩偶：剛剛嗎？
惡魔：是的。
玩偶：行，讓我算算。
玩偶：不對呀，剛剛？
惡魔：對啊。
玩偶：剛剛……你遇見了一個人？
惡魔：他自稱來自大破滅之前的三族議會，因為一次實驗誤入此地。
玩偶沉默了約么三秒。
玩偶：我知道了。
玩偶：那個人說謊了，至少說謊了一句。
惡魔：他對我的影響大嗎？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
玩偶：他對你而言還是比較重要的。
玩偶：你這段時間先不要打擾奇跡師，他正在調(diào)整。
玩偶：等下一次聚會你可以問他，他能給你一個完整的答復(fù)。
惡魔：如此說來，接下來我該如何選擇？
玩偶：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依賴我了。
玩偶：我隨便一個決定就能讓你生不如死，信不？
惡魔：那樣沒必要。
玩偶：也許那么做能令我心情愉悅呢。
惡魔：你這句話也沒有絲毫意義。
玩偶：意義不是這么來定的，比如你覺得你這一生的意義是什么？拯救世界還是毀滅一切？
玩偶：拯救了世界你又能得到什么？毀滅一切你又能得到什么？真到了那個層次，不過是為了心情愉悅罷了。
玩偶：這個世界還是很令人無奈的。好了，我還有事，回見。
惡魔：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