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橋冰坐上了回A市的飛機,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感慨不已,這么多年過去,“唉”
當飛機落下,腳踩在大A市的領地上,熟虛又陌生,呼吸著這里的空氣,帶著點憂傷又說不出的興奮。
“小姑娘去哪呢?”
出了機場外面好多熱情的叔叔問道,那滿臉堆笑,還有那股熟虛的腔調,在國外那么多年,回到這老地方,有點熱淚盈眶!
“嗯,謝謝?!?p> 陳橋冰一時回不過神來,用帶哽咽的聲線木訥說道。一瞬間的酸澀和委屈,就跟在他爸爸面前一樣,這個地方有太多美好和憂傷的事情。
“叔叔,可以送我去梨園吧!謝謝。”陳橋冰平靜了幾分從剛剛的恍惚中清醒過來,而后才緩緩說道。
那人看著陳橋冰,心想:這女孩真奇怪,一下飛機就去梨園,看她那表情,更是怪異,好像壓抑著某種情感,很復雜。
“好嘞,上車吧!”那大叔搖了搖頭,反正猜不透,但想想那地方,就不是件好事情。
陳橋冰自己打開后備箱,自己扛了上去,那大叔不好意思地說:“看不出來啊!力氣蠻好嘞!”
陳橋冰笑了笑,曾經她也是扛不起的,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或者是爸爸的離開,或者是一個人久了,就無所不能了。
“你從國外回來的?”那大叔從前視鏡瞄了一眼后頭的陳橋冰,疑惑問道。
“嗯,好幾年沒回來了。”陳橋冰盯著玻璃窗外的景色,悶聲回復他的話。
兩邊的人和車,漸漸被甩在后頭,看著不斷劃過面前的風景,陌生感撲面襲來。
“噢!那你不是家人也在國外???”那大叔聽聞然后吃驚問道,一般這情況,都是一大家子在國外生活,極大多數(shù)人回國緣由是思家心愿作祟吧!
“沒有?!标悩虮犓崞鸺胰诉@詞,深邃的眸子直望進前視鏡的司機大叔眼里。
那司機大叔感覺更奇怪了,心想:難道她不想念家人啊,看她這樣子,也不是一二年不回來,于是又問道:“那你不想念家人嗎?”
“想啊,所以回來了?!?p> “你知道梨園是什么地方嗎?”大叔一時轉不過來便又問道,心想她這年紀,對這個地方應該是極少接觸的。
“沒有誰,比我更知道了?!标悩虮]著眼,靠在后面,長長嘆了一口氣,“唉!”
她已經孑然一身了,沒什么是可失去的了!在國外的這些年,一直有聲音在催喚著她回來,經過好幾天的思考,還是作出決定,毅然決然回來了。
這里更加冷清了,周圍都很安靜,記憶中的小樹也越加豐茂了,那看門伯伯仔細地盯著她看,帶著一副老花眼,沉思著好一回,點了點頭,才說:“你是那小姑娘??!”
“伯伯,還認得我?”陳橋冰顯然很吃驚,不過就一面之緣,至今也好幾年。
“當然,當時你可是異常的平靜,你要知道哪個人來這不都是梨花帶雨的,唯獨你,很特別,所以我印象深刻??!”伯伯笑得慈祥,像他隔壁常年光照她的看門伯伯。
“才回國,好幾年沒回來了。”陳橋冰感慨說著,并有點愧疚,那么多年沒來看爸爸了。
“你已經不錯了,你爸看到你會很欣慰的?!蹦遣牧伺乃募绨颍参康?。“去吧!”
“嗯?!痹酵镒撸睦镌匠林?,他想念陳浩的金玉滿堂了,想念陳浩慈愛的笑,來到這顆紅豆杉底下,找了位置坐下。
“爸,我來看你了,原諒我今天才來看你?!?p> 陳橋冰低頭,在這無人的時候,淚水就這么“滴答滴答……”滴落在腳上這雙小白鞋上。
她吸了吸鼻子,很調皮地說道:“我就是風沙進了眼,我可不是哭,著實難受了點?!?p> 她坐在那里,絮絮叨叨講訴著國外的生活,說到在國外第一次迷路,還說在國外驚奇遇到郝宇,并且這么些年,兩人在國外是相互扶持,不,準確來說郝宇是她這么些年在國外唯一保持著聯(lián)系的國內朋友。
她說得有點累了,把腦袋埋在膝蓋上,發(fā)出輕輕的啜泣聲,這一路心酸,她假裝堅強,這一下都發(fā)泄了出來。
很久很久,她抬起頭,擦干眼淚,說道:“好久沒感覺那么輕松了,爸,謝謝你。”
陳橋冰拖起行李箱,走到門衛(wèi)處,對著伯伯說道:“伯伯,我走了,有空再來看你?!?p> 那伯伯看著眼圈紅紅,明顯哭過的她,說道:“嗯嗯,都會好的。”
“嗯?!标悩虮宦吠现欣钕?,到了路口,打了個滴滴,便回到小區(qū)內,站在小區(qū)門外,看著這熟虛的地方,恍惚不已!
那門衛(wèi)處的人,看了看她,問道:“你干嘛的?進去要登記!先來填張表?!?p> 那人是個四十多歲的樣子,那臉頰兩邊的肥肉耷拉下來,顯得下巴頦異常尖,肥頭大耳,油光滿面,此刻看著她的眼神顯得不耐煩。
“我住這里……”
話還沒說完,旁邊一人略有滄桑地說,“小陳回來了,好些年沒見你了,她是住這里的,你不認識,讓她進來吧?!?p> 那人說完,又對著旁邊那中年男人說,只聽那男人說道:“怎么我從來沒見過她。”
“七叔,好久沒見,身體還好嗎?”陳橋冰看著眼前瞪著眼睛看旁邊那中年男人,感覺有點可愛,發(fā)笑問道。
“他新來的,不認識你,好得很了,你看。”七叔說完轉了個圈圈,還打上了太極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硬朗著呢!這次回來多久?”
那旁邊的中年男人伸手數(shù)著,他都來三年了,還是新來的?郁悶地想到。
“回來了。”陳橋冰笑了笑,拖著行李箱,走過關卡,說:“我先回去了,好久沒回來,變化挺大的。”
身后七叔的聲音響起:“是啊,變化可大了,你再不回來,估計都要認不出了?!闭f著說著,七叔的眼眶泛起微紅。
身后那中年男人連忙問道:“我都來三年了,怎么從來沒見過她?!?p> “你來的時候,她已經出國了,今天見她回來,我也很吃驚唉!”七叔神情恍惚地說道。
“哦?那他家人是誰???我總該認識吧?”
“她沒有家人了,她爸爸在那場車禍中去世了,她也因此悲傷出國不再回來?!逼呤寰従彽卣f著,也不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么樣了,不過,今天看她那樣子,神氣十足,估計一個人生活也挺好的。
“難怪……還挺可憐的,你說呢?”
中年男人回過頭,只看到七叔遠去的身影。
“?!遍T開了,里面就像被安置在深山老林的一池暖池,一經打開,便源源不斷給陳橋冰輸入暖氣。
“我回來了?!彪m然這話沒人回應,但是她還是順應本心說了出來,這里有她留戀的一切。
家里各種擺設還是跟之前一樣,沒有變動,她感覺她又回到以前,一回來,陳浩就在廚房里說:“快洗手,馬上吃飯了?!?p> 她游蕩在客廳,繼而又游蕩在廚房、陽臺,好像在安慰許久未回家的靈魂,她站在書房的門口,也不知道那么多年過去了,那書架是否已經被饞蟲腐蝕化掉了。
她輕輕打開這道六年未打開的門,有少許塵土,漂洋在她眼前,緩緩踱步走進去。
里面書架還是跟當初一樣,只是顏色看起來更老舊了,更有味道了,墻上那副作品,依然穩(wěn)穩(wěn)懸掛在哪里,書桌上的紙筆,已經是落下一塵厚厚的灰塵。
于是她放下行李,進行了一次大掃除,等她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她直接點了份外賣,洗漱好便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她還在,一切都還在,窗外的花,卻枯萎了,已經只剩一坨泥,想著過些天,買幾盆回來養(yǎng)養(yǎng)。
“你的可愛,你的……”鈴聲響了,陳橋冰皺著眉頭,想著會是誰呢?
“喂?”
“橋,回到家了嗎?”郝宇的聲音傳來。
“到了,回來變化挺大的?!标悩虮f道。
“是啊!你可終于回去了,再過些日子,我也回去了?!焙掠铋_心地說道。
“怎么回來了?”陳橋冰疑惑不解。
“沒什么,我也想回家了?!焙掠顪嘏卣f道。
“哦?!?p> 在外面那么些年,每次他喊她回去,她總是逃避不想回,這一次,慶幸她想開了,回去了,當她電話跟他說要回去了,他覺得比自己中了特等獎還要開心。
“休息一段時間再找工作還是馬上找???”郝宇問道,這么多年沒回去,多少有些不適應,擔心地問道。
“休息一段時間吧!畢竟剛回來?!标悩虮嗔巳嗄X袋,有點犯困地說道。
郝宇笑道:“聽你聲音挺累了,早點休息吧!難得這個點犯困了,可得好好睡?!?p> 陳橋冰笑著說道:“我可不就一直都是倒時差嘛!你忘記我是什么職業(yè)了嗎?”
“好吧,我的擔心是多余的。”郝宇無奈說著。
“睡了,下次聊。”陳橋冰說完,便掛了手機,拿過一邊的毛毯,蓋在自己的身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