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籟音樂,趙承乾和張叔取得了聯(lián)系,打車來到了所謂的“聯(lián)軍退役軍人事務(wù)管理處”,下車之后就被震懾得瞠目結(jié)舌。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路邊行人道上,身前的大門頂處飄揚著熟悉的旗幟,門口站崗警戒的衛(wèi)兵身后有兩塊白底黑字的立式牌匾,漢字書寫:駐韓華軍司令部;華韓聯(lián)軍司令部。
綠化帶里的行道樹光禿禿的,擋不住呼嘯的寒風(fēng),也遮不住他如飄零落葉的身影,這他媽是那個宇宙的平行空間?
Are you kidding me?
他緊了緊單薄的衣衫,將裝著獎杯和證書的手提袋抱在懷里,雖然有所心理準(zhǔn)備,但眼前的景象實在太太太太太驚心動魄。
這簡直就是帝國主義行徑!
老子愛死了。
張叔大約五十來歲,上校軍銜,走路說話虎虎生風(fēng),有一股昂然氣勢。
來到辦公室,趙承乾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這里面對他來說有著莫大的兇險。
“想當(dāng)初讓你退役,你死活不干。”張叔將獎杯、證書、照片、轉(zhuǎn)讓協(xié)議、以及獎金和繳稅憑證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搖搖頭,無奈的道:“現(xiàn)在讓你去警備隊,你也死活不干?!?p> 趙承乾一聲不吭,張叔也不在意,嘆道:“你從小就孤僻、倔強、固執(zhí),現(xiàn)在成年了,我也不再是你的監(jiān)護人,管不了你了。”
短短一句話,暴露了太多的信息,他默默記下,看來張叔和原身之間的關(guān)系異常緊密。
“張叔,我還年輕,需要您繼續(xù)監(jiān)督呢。”趙承乾笑著拍了記馬屁。
矩陣混了數(shù)百年,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早尸骨無存了。
尤其和張叔還有這般淵源,那今后得更加緊密聯(lián)系才行,那大門口的牌匾說明了張叔的能量,這是一條大象腿!
“得了獎,連說話都不一樣了,變化這么大?”張叔呀然,隨即笑了笑:“好了,我說到做到,不強迫你去警備隊,你小子自由了?!?p> 趙承乾悄悄地握了握拳頭,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間好轉(zhuǎn)起來。
“不過,還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睆埵鍖|西慢慢的歸置好,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牛皮袋,輕輕拍了拍:“趁現(xiàn)在拿了獎金,回國一趟吧,將你父母的骨灰?guī)Щ貋戆仓?,今后清明掃墓祭奠也要方便些?!?p> “好?!壁w承乾起身接過牛皮袋,心情苦澀,百轉(zhuǎn)千回,親人父母對他,對原身來說,都是永遠無法彌補的缺憾。
“去吧,好好做音樂,爭取像在軍中一樣,取得一番令人矚目的成績。”張叔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手提袋遞給趙承乾,攬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性格上也改改,社會和軍隊不一樣,要遵紀(jì)守法、要講禮貌、為人處世圓滑些……”
趙承乾記不起有多久不曾聽到這樣情深意重的叮囑,記憶中那個清晰的、堅毅的、樸實的面容頓時充塞在腦海中。
那溫暖的懷抱、寬厚的肩膀、挺拔的身姿,曾經(jīng)多少次將自己緊緊庇護,淚水不受控制地悄然滑落,情不自禁地轉(zhuǎn)身,抱住了眼前這個對他來說還十分陌生的長輩。
我的老父母,數(shù)百年滄海桑田,我依然想著、念著您們吶。
“小子,這是怎么啦?”張叔似乎沒想到在他印象中,木訥呆板的笨小子會突然真情流露,一時間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那個倔強的小屁孩兒終于長大了。
從司令部出來,趙承乾才漸漸平復(fù)下悲傷的情緒,出租車飛快的行駛,后視鏡中那個飄揚的旗幟越來越遠,最終淡出了視線。
一路沉默的在一座類似古建筑造型,飛檐斗拱,雕梁畫棟的大門處停車。
走進這個叫水云臺的小區(qū),趙承乾熟門熟路的來到五單元,他住三十樓,是這個單元的頂樓。
銘牌上的標(biāo)識,以及乘坐電梯的注意事項,混雜了華語和韓文兩種語言,品牌很陌生,叫云霄。
另一邊的電梯小液晶屏下方滾動著廣告,屏幕正中好幾個美女正在跳舞唱歌:“嘰嘰嘰嘰,貝貝貝貝”。
出了電梯門是個走廊,盡頭放著幾張深灰色布藝沙發(fā)和一個矮柜,是放鞋子和雜物的地方。靠外一側(cè)全是大塊大塊的中空玻璃,沒有多余的入戶門,這一層是個獨門獨戶的大平層構(gòu)造。
房門是電子鎖,輸入指紋,輕微一聲響,門便打開了。
坐在沙發(fā)上,啟動電視,調(diào)整好音量,畫面里幾個美女在唱歌跳舞。
怎么到處都是這幾個人?
趙承乾瞄了一眼腿,沒有在意,專心在手機上點點劃劃,正在訂票。
原身的父母安葬在蓉城,恰好與他真實的故鄉(xiāng)相距不遠,這一趟即是為原身,也是為自己。
即便注定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但心底仍存一絲僥幸,總要了卻掉數(shù)百年的心愿。
仔細查詢了一番出入境規(guī)則,發(fā)現(xiàn)去華國,甚至去華盟各成員國就跟去鄰居家串門似的,啥手續(xù)都不需要,實名購票即可。
這就是免簽吧?趙承乾不太懂,前世是個苦逼黑出租司機,活了三十來年也沒有出國的經(jīng)歷。去了矩陣那就更不存在旅游這個選項,各個矩陣空間戰(zhàn)斗也不用辦理手續(xù),搞不好都是單程票,有去無回。
機票價格不低,根據(jù)起飛時間段,大約在五十萬到六十萬之間,
韓元的幣值讓他感覺就像世界首富,隨便買點東西,都是萬元起步,簡直豪橫。
明天的便宜票已經(jīng)售罄,趙承乾咬著牙買了黃金時段,上午九點起飛,經(jīng)濟艙票價六十六萬。
頭等艙看了一眼,價簽上的位數(shù),讓他覺得頭暈?zāi)垦!?p> 辦完事回來就得拼命掙錢!
關(guān)于將來,趙承乾打算繼續(xù)循著原身的足跡,在音樂上發(fā)力,畢竟腦子里經(jīng)典那么多,不抄出來換錢,簡直天理難容。
而且也算是為原身圓夢。
訂好票,思索了一下,決定去買身衣服,順便吃點好的慶祝。
好歹得了個冠軍,拿了千萬獎金,現(xiàn)在怎么也算得上倔強青銅級的詞曲強者了。
夜幕下的漢城,五光十色的燈光在明亮閃爍,群芳斗艷一般互不相讓,一片片絢爛的色彩透過天空中零散飄落的雪花,折射出斑斕的顏色,夾雜著人聲、車聲以及各式歡快的音樂,共同描繪了都市繁華。
這幾天忙著抄歌學(xué)習(xí),對這座城市,這個世界只能算走馬觀花,這次才是真正的近距離體驗觀察。
此時看起來,路上飛馳的汽車,建筑的風(fēng)格,行人的服飾和曾經(jīng)生活過的世界,并沒有明顯的區(qū)別,無非是數(shù)量更多一些,更精致華麗一些。
街道、建筑物、路燈、花臺、店鋪、招牌,偶爾找到一個與記憶中相似的,他臉部的線條便柔和一些。
或許是臨近元旦新年,兩邊人行道上的行人們摩肩接踵,鱗次櫛比的店鋪閃爍著各式霓虹,爭奪路人的眼球,打折聲、叫賣聲、笑聲、音樂聲、聲聲入耳。
道路兩邊最多的是便利店,然后便是各種咖啡店,三五百步就有一家,和故鄉(xiāng)的茶樓簡直有的一拼。
先從便利店買了包煙,趙承乾沒有煙癮,只是偶爾困惑乏悶時來上一支。
煙的牌子是熊貓,故鄉(xiāng)的品牌,算是高檔煙,兩萬韓元一包,折合華元百來塊。
趙承乾有些心疼,但煙霧吸進肺部,又感覺一下子就和故鄉(xiāng)有了某種聯(lián)系。
故鄉(xiāng)的味道,真好。
信步走上一條大道,兩邊的店鋪明顯更上檔次,隨即就看到了耐克和阿迪的專賣店,前世耳熟能詳?shù)钠放埔琅f存在。
店面不大,貼著幾幅青春靚麗的宣傳海報,都是黃發(fā)黑膚,男帥女美,沒有奇奇怪怪的五官和造型。
仔細看了看,服裝式樣很豐富,價格卻出奇的便宜,趙承乾默算一下匯率,發(fā)現(xiàn)從頭到腳購置全套,竟然花不了兩千華元,這簡直不科學(xué)!
選好衣服,在導(dǎo)購小妹妹依依不舍的愛慕中,趙承乾猶如偷吃了蜂蜜的狗熊,開心的飛起。
心情好,渾身燥熱,前面正好有個賣冰激凌的鋪子,叫“絕對零度”,很多年輕男女正在排隊,趙承乾湊熱鬧的跟著排起來,最終花了一包熊貓煙的價格買了盒“五仁冰淇淋”。
真尼瑪?shù)馁F,但真尼瑪?shù)暮贸浴?p>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叫賣聲:“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哈根達斯特價兩千元三筒!”
趙承乾看看門可羅雀的哈根達斯,又看看門庭若市的絕對零度,再看看手里的五仁,陡然覺得一點都不香了。
算了,買都買了,吃都吃了。
眼不見心不煩,趙承乾飛快的往前,漸漸被迷了眼,有些迷失在這喧鬧擁擠的街頭,這樣祥和的場景真是久違了。
數(shù)百年矩陣生涯,見慣了刀光劍影,過慣了生死存亡,聽?wèi)T了轟鳴炸響,置身在這里,他還真是非常的不習(xí)慣。
“三球,回力元旦上新,咱們搞快點!”身旁兩個帥小伙,風(fēng)一樣的跑過。
趙承乾耳朵尖,聽到了兩個幾乎被遺忘的品牌,腳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想去確認一番。
前方圍了好多好多的人,燈火輝煌的店鋪大約占據(jù)有七八間門臉,放置著三男兩女的超大廣告畫,趙承乾正好都認識,全是華國最頂流,最受年輕群體追捧的明星。
而店招設(shè)計非常簡約,兩個花體漢字:三球。下面還跟著稍小的韓文和英文,顯得非常有國際范。
緊挨著的是一家規(guī)模差不多大的同類型店鋪,代言人也是現(xiàn)在華國頂尖的年輕一線,店招上依舊是兩個碩大的漢字:回力。
尼瑪!
趙承乾下意識就將手里的購物袋藏到身后,不知究竟自己算上當(dāng)受騙,還是占了便宜。
耳旁更是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帥哥nim,三球,回力要不要?正宗舊金山貨……不要嗎?廣島貨要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