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迦藍因陸承的先禮后兵,接了陸隨安的案子。她在監(jiān)獄門口下車,早已等在外面的陸承笑容滿面:“許律,辛苦了。”
她表情多少有些敷衍:“陸先生,客氣了?!?p> 兩人往里面走去,無人注意到身后那輛一直跟著許迦藍來的黑色轎車。
有關(guān)陸隨安這個人,許迦藍多少有些印象。兩人還曾同校,不過他低了她兩屆。那個時候,陸隨安便以泡女孩子為樂,還曾調(diào)戲過她。
獄警把陸隨安帶出來,臉上的新傷舊傷,消減不了他眼中的輕佻。
他用腳踢開椅子坐下,猖獗,不懂尊重:“學(xué)姐,這么多年不見,你是越發(fā)漂亮了。”
陸隨安早已從父親的口中得知,許迦藍死而復(fù)生的消息。
陸承怒斥他不分場合,不懂禮數(shù),嚴令他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
陸隨安隨性地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面對許迦藍的問話,他仍堅稱自己沒有強奸譚幼恩。
一雙眼,凈盯著許迦藍看了。
突然,他俯身向前,眼底盡是男女之間的那份覬覦,貪婪,話語更顯他的輕?。骸皩W(xué)姐,等我出去了,你跟我怎么樣?”
陸承一巴掌拍在桌上:“你給我說話放尊重點?!?p> 他不以為然:“學(xué)姐,反正韓仰現(xiàn)在不會再要你。你一個私生女,跟了我也不吃虧?!?p> 許迦藍冷冷一笑,視陸隨安為無物:“陸先生,不是我不愿救陸少,我這是真心為你著想。我擔心陸少若是出去,你老人家會少活幾年?!?p> “許迦藍?!标戨S安拍桌而起,跳起來想要打她。
陸承覺得許迦藍在高估自己身價,雖說封巖霖娶了許慧,終歸未入封家族譜。而她許迦藍擔的還是私生女名分。
故而,他對陸隨安的火撒的有些不走心:“你給我坐好?!?p> 陸隨安悻悻然地落回到座位上。
隨后,陸承又故作姿態(tài)的對許迦藍說了幾句賠禮道歉的話。
這場談話,顯然是不愉快地。雙方并未深談,時間便到了。從監(jiān)獄出來,陸承想要教訓(xùn)教訓(xùn)她,未叫讓她上車,僅是簡潔地道別,他便吩咐司機開車走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車,自嘲地笑了。
不多一會,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她跟前,司機問她:“小姐,要走嗎?”
她彎腰看了一眼,開門上車,報了酒店的名字。
離開多年,她對這座城多多少少陌生了。司機左拐右拐,她并未覺得詫異。只是,當司機開進一處偏僻地城中村時。她才覺不對勁。
她抓著車門把手,還算鎮(zhèn)定:“師傅,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司機未答話。
許迦藍看了看外面,荒涼破敗,鮮有人跡。她推了推車門,想要跳車。因司機一個大轉(zhuǎn)彎,車子撞向墻體,她身體往后栽倒。
司機停好車,她推門下車。剛跑沒幾步,一鋼筋狠狠地從后面打中她的右膝窩。
霎時間,她單膝觸底,跪在了地上。
男子扯起她的頭發(fā),單手擰著如大拇指粗壯地鋼筋撐地,眉眼陰狠:“許迦藍,好好的國外你不待,非要回來送死?!?p> 她忍著疼痛,視線仰著,看著男子:“你是誰?“
“你這么會跑,我就斷了你的腿。”男子舉起鋼筋,對準她的右膝蓋打了下去。
“啊?!彼慕泻奥?,撕心裂肺,是與那年同樣的絕望。
淚,緩緩落下。恍若那場車禍,以洪水之勢卷土重來,摧毀她的余生。
她抱著右膝,疼得眉宇猙獰,雙眸含淚:“你是誰?誰讓你來的?”
男子掐著她的下顎,抬起她頭來:“許迦藍,不想死的話,就乖乖滾回英國去?!?p> 她不知死活:“你回去告訴她,我既然回來了就不會走了?!?p> 男子又一悶棍打在她的肩膀上。她忍著疼,沒叫。一雙眼,盛滿憤怒地倔強:“你最好今天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p> 男子一腳把她踹翻在地,腳掌用力地壓在她已然斷掉地右膝上:“許迦藍,這是在國內(nèi),他蕭景策鞭長莫及。難道你真的覺得韓仰會再次為了你與韓家斷絕關(guān)系,與封璟為敵?”
她聲音虛弱,減淡了勢氣:“如果她真的敢,為何不讓你直接殺了我?”
“今日只是給你一點教訓(xùn)。如果你識相的話,就早一點滾回去。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蹦凶尤酉萝囎樱S過半身高的墻,跳上了路邊的黑色轎車。
許迦藍撐起身子來,僅看清女子茂密的黑色秀發(fā)中挑染了幾縷紫色。
她慢慢挪動到墻邊,艱難地撐墻站起來,伸手想去掏手機打120,一摸沒有。想起或是方才那一倒,掉在了車里。
她探出頭去,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這片是拆遷地,四周的老房子被拆到了一半,殘垣破壁,蕭瑟冷清。
她朝著外面,叫了幾聲,漸序無力。
沒人應(yīng)答。
她回頭看了看未熄火的出租車,目光在車牌上停留幾秒,單腳一跳一跳地到了車旁。五十米不到的距離,已讓她大汗淋漓,不知是因為疼?還是累?
她拉開車門,彎身進去,一陣摸索找到手機,撥通120,根據(jù)記憶,報了位置。
***
舒玥,韓仰的母親,南華醫(yī)院骨科主任醫(yī)師。
15歲那年,是她給她接好了右腿。
也是她,告訴她往后不能再游泳。她的奧運冠軍夢止步于此。
她聲嘶力竭地咆哮,大罵她庸醫(yī)。
那刻,她從舒玥漠視地眼神中看見了絲絲憐憫。
她躺在擔架上,意識昏沉。舒玥的聲音就似一場由遠而近地海嘯闖入她的耳膜。
她的淚,再度滾落。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總是讓人哭笑不得。
許迦藍迷迷糊糊之際,抓起舒玥的衣角,像是在訴求一紙母親關(guān)愛。
她的小動作,舒玥沒有注意到。她與同事一起推著她進入手術(shù)室,檢查過傷勢,著手搶救。
一針麻藥下去,她進入昏迷狀態(tài),腳步跨進恍如隔世的夢境。
23歲的許迦藍,26歲的韓仰,坐在拘留所的接見室里,隔著一米寬的桌子,與他分手道別。
韓仰緊緊抓著她不放:“許迦藍,我不介意,我不在乎。只要是你,讓你算計一生又何妨?”
三年時間,在她居心叵測的接近下,他交付自己的全部情感與夢想。
哪怕知道,她對他,利用大于喜歡。
他被韓旭文逐出家門,在封璟的設(shè)計之下,前程盡毀,不減對她的癡迷。
許迦藍哭著笑他傻。
他給她擦著淚,眼眶泛紅,聲音沙?。骸跋嘈盼摇!?p> 手術(shù)過程中,許迦藍一直在哭。護士一次次給她擦掉眼淚,忍不住好奇:“舒醫(yī)生,她怎么一直在哭?”
舒玥恍若沒聽見,專心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