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高懸。
后園中滿是丫鬟、護衛(wèi)和仆從。小王爺突然失蹤,他們幾乎把后園翻了個底朝天。
雪晴望著被梁紫翁從地穴中救出來的渾身臟兮兮的小王爺,立即撲上去,顫聲道:“小王爺,你沒事吧?嚇死晴了了!”
完顏慷無力苦笑,揮揮手,“我沒事,昨夜我在后園散步納涼,不小心跌進地穴,大家都散了吧?!?p> 簡雍上前道:“小王爺,后園中何時有了這么個地穴,屬下竟不知道。我記得后園還有個瞎眼婦人幫著照料來著,此刻竟也尋不見了?!?p> “這婦人似是當初王爺不知在哪救下來的,帶回王府,王爺見她可憐,就安排在后園做事,不想……”
完顏慷哦一聲,直接裝糊涂道:“簡先生,我沒見過你說的瞎眼婦人。我就是隨便走走,突然就跌進一個地穴,等我醒來,你們就都來了?!?p> “好了,也不是多大事,把地穴填了吧?!?p> “晴兒,扶我回去?!?p> 完顏慷一走了之。
走得很急。
一進起居室,完顏慷就把雪晴和流蘇攆出去,立即在床榻上盤膝打坐,開始習練顧俊朋的“丹田貫氣法”。
他隱隱覺得自己體內(nèi)有股若有若無的氣流在涌動,內(nèi)功似有某種“覺醒”的跡象,如何能不喜,如何能不急著趕緊試練。
他默念口訣。
舌尖輕抵上顎,懸頂,豎頸,微收頜,沉肩垂肘,提肛松腹,兩手自然置于雙腿之上,全身放松,意守丹田,虛心涵空。
越加清晰的氣感在丹田處泛起。
一開始就像一朵小火苗,慢慢就跳躍長大,變成絢爛的火花,火花吞吐間,全身燥熱。
熱流慢慢上卷,開始沖向奇經(jīng)八脈。
然而,也就是三五個呼吸的功夫,這股熱流就陡然化為無形,就如同一條泄洪渠的水,才從水庫中流出來,就傾瀉一空。
完顏慷反復(fù)嘗試,結(jié)果并沒有兩樣。
這讓他非常失望,滿心涼透了。
他不知道梅如霜對他做了什么,本以為她用了什么特別的手法,幫著自己把內(nèi)力即將找回,卻空歡喜一場。
完顏慷稍微回想了下梅如霜與小乞丐的對話,及當時的一些“情節(jié)”,便皺眉喊道:“流蘇,去把梁老宗師給我請來!”
梁紫翁很快就來了。
其實他就沒走遠,一直守在熏香小院左近。他正在跟簡雍商量,把住處搬到距離小王爺近些的地方。
“小王爺?!?p> 完顏慷心情糟糕,也懶得再遮遮掩掩,直接道:“老宗師,你幫我查看下身體情況,我明明感覺到體內(nèi)內(nèi)力的存在,剛才習練顧護衛(wèi)的丹田貫氣法,也能覓到氣機,修出內(nèi)氣,但卻半途而廢了……這到底是什么原因?”
梁紫翁一驚。
完顏慷說的這種情況,跟走火入魔的征兆有些類似??!
“老朽冒犯了!”
他馬上長袖一揮,那只保養(yǎng)極好的手飛速探出,切住完顏慷的經(jīng)脈,閉目細查。
完顏慷只覺一小縷若清風般的氣絲在自己體內(nèi)游走自如,足見老宗師內(nèi)功之渾厚、內(nèi)力運用之爐火純青,但此刻他除了嘆息之外,也沒有別的想法了。
前身那貨好端端的一身內(nèi)功,到自己就都廢了,難道這就是命嗎?
難道是因為自己前兩天裝逼過了頭,那句“君子動口不動手”映照進現(xiàn)實,自己今后當真只能當個嘴炮能手嗎?
梁紫翁旋即收回手去。
他的面色有點復(fù)雜驚愕。
他是真沒想到,原來小王爺真的“忘記武功”了,前面小王爺根本就不是裝的。
完顏慷體內(nèi)的內(nèi)氣半點也無,但經(jīng)脈卻很寬廣,只能說明他曾經(jīng)是個內(nèi)功不低的人。
當初很闊綽腰纏萬貫,現(xiàn)在卻就是乞丐,身無分文。
但他的內(nèi)功卻不是被人廢的,而是神秘消失。
若是內(nèi)功被廢,經(jīng)脈也就廢了,會比普通人還不如,經(jīng)脈到處被阻斷,甚至斷裂。
所以梁紫翁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更別提解決辦法了。
“老宗師,如何?”
“這個,小王爺,老朽行走江湖數(shù)十年,從未遇到像小王爺這種情況……可以確定的是,小王爺內(nèi)氣無法存儲,再修煉也沒什么用?!?p> 完顏慷握緊拳頭,這是說老子體內(nèi)缺個LNG儲氣罐么?
“不過,小王爺也莫急,待日后王爺回京,讓王爺身邊的沙老幫主他們也幫小王爺看看,說不準會有辦法?!?p> 完顏慷嘆了口氣。
梁紫翁都探查不出原因,沒有解決辦法,何況是其他人,也都夠嗆。
或許只有江湖上那些頂尖高手,才能幫到他吧,這些暫時不能指望。
因為這類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讓他們出手,概率不比拜佛高多少。
求人不如求己,他想了想,就試探道:“老宗師,若是我從頭再來,跟你再學(xué)內(nèi)功,你覺得可以嗎?”
梁紫翁苦笑拱手:“小王爺,老朽絕不敢藏私!按說從頭再來學(xué)新功法不是不可以,但小王爺這種情況,老朽擔心的是,萬一將來體內(nèi)兩種內(nèi)氣和功法互相沖突起來,會損傷甚至破壞小王爺?shù)慕?jīng)脈,導(dǎo)致走火入魔的?!?p> 完顏慷臉一變,嚇一跳。
他突然覺得很后怕。
自己可是練了好幾天的丹田貫氣法,好在沒效果。不然,萬一真像梁紫翁說的,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他寧可不要武功。
這是NND什么事啊,他郁悶地吐出一口悶氣,煩躁道:“邪門透頂,內(nèi)功說沒就沒了,還不能再練別的,真是氣死我了?!?p> 梁紫翁安慰道:“老朽想來,這可能跟小王爺上次得怪病有關(guān),小王爺只要安心將養(yǎng)身子,沒準哪天一覺醒來,記憶啊內(nèi)功啊這些,就都回來了,小王爺說是不是?”
“再說,老朽覺得,小王爺才學(xué)橫溢,胸懷乾坤,心智、謀略非常人所能及,這就足以抵擋十萬雄兵了,有沒有武功的,其實不重要。”
好久沒聽到老先生拍馬屁了,但這回完顏慷只能苦笑:“但愿如此?!?p> “老朽告辭?!?p> “送老宗師?!?p> 完顏慷送走梁紫翁,站在桂花樹下郁悶地猛一捶樹,跺了跺腳,好煩。
卻見落葉與米黃色的花瓣齊飛,他呆了,瞥見樹上有個深約三指的拳窩,粗壯蒼勁的樹身似乎都被捶歪了。
內(nèi)功爸爸神秘失蹤,武功爸爸回來了?
旋即狂喜,大呼道:“把沈慶、馬雄兩人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