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傷者
三日后。
天蒙蒙亮,大營后方的樹林中已經(jīng)有了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地亂叫。
林覺睜開眼,拿起身旁的一塊小石子緊緊捏住,“嘩啦”一聲,石子碎裂。
“《輪轉(zhuǎn)經(jīng)》已經(jīng)煉體入門!這就是先得一點真靈的好處啊~”他將石子扔到角落里,下床走到窗邊,從罐子里倒了杯水。
林覺住的不是帳篷,是一間茅草屋,但好在建造的頗為嚴絲合縫,比狗舍那種四處漏風的屋子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靠近墻壁擺了一張貫通南北的大床,上面放了十幾個枕頭和疊的整齊的被褥。聽犬嬰說,住在這棟房子里的孩子都不超過十歲,全部都去省親了,今日才會從大營后方回來。
靠近窗戶則是一排木柜子,一人一格,上面放些日常用品。
林覺放下水杯。這杯子也不知是何人用陶土燒成的,頗有一股狂野的風格。
“接下來就是找機會去森林里尋些草藥來鍛造身體了?!?p> 據(jù)他的經(jīng)驗,從玉石中感悟而來的《輪轉(zhuǎn)經(jīng)》與《合玄奇書》二者相輔相成,最好靈力與身體同時修煉為最佳。
“不知何時輪到我去探親……”
他推開門,太陽升得很快,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整,營地又變得喧嘩起來。
林覺閉目,努力釋放真靈,感知外界。
正常的鍛體期是無法調(diào)動心海驅(qū)使靈覺的,但因為這個世界特殊的修煉方法,在元嬰期才能修煉出來的真靈卻提前成型,就好像為此后修煉都提前打好了通路一般。
真靈探出。
站在門口,微微闔上雙目的林覺散發(fā)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覺,引得路過的士兵紛紛側目而望,可看到他后那種感覺卻又無影無蹤。
這座茅草屋就建在小路邊上,人來人往,但無論年齡,在真靈的感應中都能品出一絲精氣存在于其中,只是有強有弱,有的寒冷如冰,有的炙熱似火。
意識再向外延伸,與僅有蟲鳴的夜晚不同,白日總是伴隨著腳步聲、士兵的嘶吼與兵器的碰撞。
“此為一輪回……”
林覺忽然感到一絲明悟。
隱藏在體內(nèi)的小印也感應到了什么,自動浮現(xiàn)于心海之上,散發(fā)著幽幽光芒。
忽然,他感應到了一個人,便收回真靈,抬眼看去。
“小絕!過來!”湘溪站在遠處,身披紅色的披風,在一片灰撲撲的人群中格外顯眼。
“來了!”
林覺的骨齡已經(jīng)快四歲了,但及其瘦弱,又看起來病殃殃的。犬嬰帶著他和小晴四處找地方“收留”,可就連給馬喂草的大叔寧愿要小晴都不肯留下他。
無奈,這個小個子圖騰男孩只好再將他送回了玉源的帳子,讓沒那么多事情的阿湘帶著他。
至于為何不順帶住在那邊?
林覺表示,誰都不想晚上練功的時候被某些奇怪的聲音打斷……
“今日回來了幾個傷兵,要我去療傷?!毕嫦獙⒁恍±輼淦そ唤o林覺,說道。
“傷兵?”
“是啊,我剛從暗統(tǒng)領的帳篷里出來,聽說他們昨晚去執(zhí)行任務了,損失慘重,阿源一宿沒睡。”
“營里只有姐姐是治愈系的嗎?”
“嗯。像我這種能療傷的派系是珍貴中的珍貴,幾萬萬人中才出一個,還都是女孩。要不然,他們才不讓我呆在這里呢!”
湘溪救人心切,今日走的比平時要快上許多。
不一會,那顆熟悉的樹藤便映入眼簾,雖然還是那般干枯,卻看上去高大了一些。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
只見犬斑焦急地站在樹下,一道血痕將背上的犬型圖騰一分兩半,隱隱可見青白色的骨頭暴露在空氣中。
地上躺著一排奄奄一息的犬氏族人,林覺看了一眼,其中有幾個是那日牽鐵鏈的熟面孔。
一旁的犬江也渾身傷痕累累地蹲坐在族長旁,卻似乎都是皮外傷,聳著肩,上次見到時那般陽光俊朗似是不復存在。
而玉源每晚用來講習的石凳上坐著個面色白皙,眼下發(fā)青的年輕人,他一身鎧甲看著就價值不菲,身上看不見一絲傷痕,卻滿臉痛苦地拉著身旁侍衛(wèi)的手,嗷嗷喊疼。
“女人!女人快來給我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
湘溪沒有理他,從林覺手中接過樹皮,敷在了犬斑的背上。
“不,先救救我的族人!”他伸手拒絕,卻被不到他肩膀的湘溪按住了胳膊。
犬氏男性不得靠近母親和妻子以外的其他女性,否則就會遭到犬神的懲罰。向來踐行犬神箴言的犬斑一下子便僵在原地,只是嘴上喃喃地說道:“先救我的族人,我能帶回來的就這么些了!就這么些了??!”
“女人,你管什么外族人,先看看我??!”那青年仍在一旁嚷嚷道。
“你的那點小破傷,軍醫(yī)撒點水都能治好!”湘溪有些煩悶,擰著眉頭懟了回去。
青年好似沒有被人如此吼過,一下子呆愣在原地。
她又白了一眼青年,一只手則按向躺在一旁的犬氏族人。
功力散出,她目光微沉,看向犬斑,道:“對不起,犬族長,他們傷及內(nèi)五臟六腑,還受了毒素,我……恕我無能為力。”
她收回手,雖然面色戚戚,但好似見慣了這一場面,邊吩咐林覺為犬江敷上樹皮,邊繼續(xù)為犬斑治療。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小姑娘,你可別忘了,公子是大王的兒子,下一任圣子??v然大王器重玉將軍,可誰先誰后,還是分清為好。”青年身旁的侍衛(wèi)卻是邁出一步,突然出聲。他聲音尖利勝過那看管犬舍的犬豚百倍。
“這聲音不男不女的,太監(jiān)?”林覺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看過的宮廷劇中,那一個個好像掐著嗓子說話的后宮侍衛(wèi),目光飄向那人的身下。
“哼。”湘溪理都不理他,只是哼了一聲,便專注在了犬斑這邊。
那侍衛(wèi)也不腦,只是呵呵一笑。
沉默再次來臨。
“哥哥幾人為何受傷?!币坏劳繇懫穑蚱屏顺聊?。
犬江仍是那般姿勢,任由林覺替他貼上樹皮。犬斑搖搖頭,目光悲切,似是不愿多說。
那青年卻是回過神,嘲笑著說道:“這算是他們?nèi)系倪^錯,賴不得別人?!?p> 他伸出腿,一腳踢上到了犬氏族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