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電動車在無人的街道上風馳電掣,其中一輛上有三個人,而另一輛上卻只有一個——愛麗絲死活不讓褚夏載葉幼安母女中的任何一個人,堅持自己一個人帶兩個??蓱z一輛電動車被三個人壓著,開起來都歪歪扭扭的,上氣不接下氣。
葉幼安和葉驚鵲心驚膽戰(zhàn)地小心拽著愛麗絲的風衣,不時地出聲提醒愛麗絲這里路不平,那里有塊石頭,生怕電動車翻車。她們此時身上“息壤”的糖果效果還沒有消失,萬一磕到哪里,她們就真的殘廢了。
不過好在,雖然一路上險象環(huán)生,但是愛麗絲居然還是安全地將快要散架了的電動車開回了褚夏的單人公寓樓下。
“早就說了,老娘在戰(zhàn)場上,坦克都開過,小小電動車還能開翻?太小看老娘我了吧?想殺你們的話,還用得著假裝出車禍這么弱智的招數(shù)嗎?”愛麗絲下車摘下頭盔,冷哼一聲得意說道。
“我說過,上過戰(zhàn)場的設定是華生,不是福爾摩斯?!瘪蚁耐虏鄣?。
“謝謝?!比~驚鵲虛弱地說道。
“不用謝她?!被貞牟皇邱蚁模侨~幼安,她依舊敵視著愛麗絲,對著葉幼安認真囑咐:“她是壞孩子,我們不要跟壞孩子一起玩,會把你帶壞的。”
“媽......我快三十了。”葉驚鵲無奈說道。
“八十歲我也是你的媽?!比~幼安冷哼一聲。
“我能把她們丟在外面的垃圾箱里嗎?”愛麗絲扭頭問褚夏道。
褚夏還真的思考了一下,搖頭道:“不行?!?p> 得到否定答案的愛麗絲冷著臉,一手一只提著葉幼安母女倆回到了褚夏的單人公寓,褚夏邊嘆氣邊在客廳地面鋪著被子,還一邊嘟囔著:“還好昨天多買了一床被子,否則還真不夠用?!?p> “給她們睡什么被子,讓他們自己躺地上不就得了。”愛麗絲撇撇嘴。
“她們睡床?!瘪蚁恼f道。
愛麗絲皺眉:“那你呢?”
“睡地板?!瘪蚁幕貞?p> 愛麗絲眉頭皺地更深,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跟昨天一樣,睡沙發(fā)?!瘪蚁睦硭斎坏卣f道。
“你難道就沒有覺得,你的安排有一點不妥?”愛麗絲提醒道,“我們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吧?”
“嗯?!瘪蚁耐O率种械膭幼魉伎剂讼?,商量道:“要不你睡地板?”
“我睡你馬......”愛麗絲忍不住爆粗口,“葉驚鵲才只有一個媽,合著我費了半天勁,今天給自己找了兩個媽?憑什么她們能睡你的床?我都沒睡過!”
“她們是客人?!瘪蚁恼f道。
“她們是敵人?!睈埯惤z回應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很危險的敵人,差點把我們殺掉的敵人?!?p> “葉編是我的朋友?!瘪蚁恼J真道,“我在這個城市沒有多少認識的朋友,葉編算是一個。”
“你了不起,你高尚?!睈埯惤z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不停地念叨著,直接脫了靴子光著白嫩的腳丫踩在面前的茶幾上,努力張開五根腳趾放松著,嘴里嘟囔:“你們都是大好人,就我一個是壞人?!?p> “要不,我們還是睡客廳吧?!比~驚鵲怯怯地插話道,“我們傷好了之后,馬上就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城市,肯定不會給你們的添麻煩。今天謝謝你們了?!?p> “等到外面的風頭過去再說吧?!瘪蚁恼f道,“從那些海洋館員工在行動過后會處理還原現(xiàn)場這一點上來看,他們肯定是不愿意驚動警事局等官方力量的。這就表明,無論是你們兩個還是我們兩個,都至少不會因為殺了他們的人而成為通緝犯,所以那些人能依仗的也不過是他們自己的力量而已。離火市不大,但是也不小,常住人口六百多萬,他們想要在不動用官方力量的情況下找到一個人,跟大海撈針差不多?!?p> “但是我和媽媽的身份估計已經暴露了,畢竟那些海洋館的員工是死在我的家里。”葉驚鵲扶了扶眼鏡,臉上很是憂慮。
“你們的身份肯定是暴露了,但是我和愛麗絲的存在他們估計一時半會查不出來。我和愛麗絲盡可能做了一些偽裝?!瘪蚁恼f著,接著看向愛麗絲。
“偽裝總歸是假的,我們的不在場證據(jù)非常薄弱?!睈埯惤z頭也不回地反駁褚夏道,“我們三次進出小區(qū),有兩次是確切暴露在監(jiān)控底下的,而根據(jù)你們兩個母女的說的話,其中甚至還有一次我們兩個是與葉驚鵲一同出現(xiàn)在電梯監(jiān)控底下,一起去的她家,而前后的時間相距非常之近,時間線上完全不足以構筑有力的不在場證明。無論后面我如何消除痕跡,如何隱藏我們兩個的蹤影,如何偽裝我們的存在,都禁不起認真的推敲。
那些人如果想的話,可以輕而易舉地拿到你們小區(qū)物業(yè)的監(jiān)控數(shù)據(jù),他們只要仔細查看電梯監(jiān)控,肯定會發(fā)現(xiàn)我們兩個的蹤跡,從而推測我們的行動。即便最后一次我們警覺起來,行動全程都是躲著監(jiān)控走的,盡量將我們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的時間鎖定在第二次出小區(qū)找手機店恢復數(shù)據(jù)的時候,但是依舊會是第一個需要排查的對象。”
“對了,你說過,入侵者之間是能夠互相辨認出對方的......那在海洋館有入侵者員工的情況下,不是直接就能通過監(jiān)控看出來你也是入侵者?”褚夏突然想到這一點,摸著下巴皺緊了眉頭說道。
沒想到愛麗絲繼續(xù)反駁褚夏道:“不。入侵者雖然可以憑直覺發(fā)現(xiàn)對方入侵者的身份,但是圖形是數(shù)據(jù)化的,經過二次轉化成像,與親眼所見帶來的感覺并不同——這也是為什么魚不言隱身的能力在攝像頭下對人無效的原因之一。
我們能夠辨認出同類的原因,與‘看到’什么其實關系不大,而是一種感覺,類似于危險來臨似乎察覺到的危機感,或者是領地遭遇同類入侵的動物感覺到的威脅感一樣,這是看圖片或者是視頻無法帶來的感覺,更何況,我還是比較小心的,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我都會注意不在監(jiān)控下露出正臉——所以即便是有入侵者觀看監(jiān)控,他們也并沒有辦法確定我是入侵者?!?p> 褚夏想了想,總結道:“所以目前來看,那就是:我們在暴露之前,是不會暴露的?!?p> “這又是什么冷笑話嗎?”葉幼安冷著臉,“你們說的不是廢話嗎?”
愛麗絲終于是剪好腳趾甲了,她伸了個懶腰:“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們這里不是絕對安全的地方,我們已經被你們拖入莫名其妙的泥潭,惹上了莫名其妙的組織,一切都是你們帶來的,都是你們的錯。所以你們——
別想輕易從我們身邊離開了。”
愛麗絲話音落下,包括褚夏在內,所有人都在瞬間沉默,葉幼安臉拉了下來,葉驚鵲瞪大了眼睛,不時地看看褚夏和自己的母親,而褚夏則更是緊鎖眉頭。他不知道愛麗絲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