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大師一直隱居在天龍寺,他受情緣所累,本來不想再涉足江湖恩怨,可是看到寺中有強敵來襲,還是忍不住出手,逐走了慕容博。
枯榮等人謝過一燈的援手,他們對一燈的一陽指功夫,都是深為佩服。
畢竟除了一燈以外,在場的只有枯榮勉強摸到了三品的門徑,想要晉升三品,卻還不知道,今生能不能如愿。
聽說一日之間,有兩個少年練成了六脈神劍,一燈大師的臉上,露出了極度的驚訝。
六脈神劍是段家的最高武學(xué),需要以段家的一陽指為基礎(chǔ),只有一陽指練到了四品,才夠資格練習其中的一脈。
想要六脈齊成,一定要有深厚無比的內(nèi)力才成,段譽恰好屬于這個情況,洪金則是學(xué)了九陽真經(jīng)的緣故。
本來保定帝還擔心天龍寺的安危,想要調(diào)集兵馬保衛(wèi)天龍寺,如今看到一燈大師在此,這才放下心來。
有一燈大師坐鎮(zhèn),再加上枯榮等高手,縱然慕容博和鳩摩智齊來,天龍寺卻也足以自保。
鎮(zhèn)南王府,段正淳和刀白鳳見到段譽無恙歸來,心中都是不勝歡喜。
待到只剩下段譽和洪金兩人,段譽立刻央求洪金,想要去找神仙姐姐。
洪金心中一動,想到無量山中疑案重重,就想到無量玉洞中去一趟。
段譽離開玉洞多日,早就想到里面去看看神仙姐姐的玉像,有洪金同去,更是求之不得。
以洪金兩人的本領(lǐng),想要無聲無息地離開鎮(zhèn)南王府,實在是太容易了,當下兩人留書而去。
一路之上,洪金借機指點段譽的六脈神劍,卻見他根本就是無心研習,不由地暗自長嘆。
段譽的一生實在是太過順利,所以竟然連江湖中最賴以保命的功夫都不學(xué),真是不知江湖險惡的紈绔子弟。
兩人很快來到了“善人渡”鐵索橋,扶著鐵索,踏上了搖搖晃晃的橋板。
如果是普通人來此,望著腳下就是奔騰湍急的浪濤,指定會心驚膽顫。
洪金卻是毫不放在心上,功夫高了,同樣練出了一身肝膽。
段譽仍是有點顫顫兢兢,邁起凌波微步,快速地過了橋,居然不敢向橋下望一眼。
瞧著段譽的樣子,洪金不免暗自好笑,段譽怎么看都象是一個公子哥,完全沒有江湖漢子的豪氣。
洪金望著波瀾壯闊的江水,心中不由地感嘆,人世間的變幻太快,不如江水來得持久。
越是靠近玉洞,段譽越是顯得精神,他凌波微步盡情地施展開來,洪金想要跟上,還真是有點吃力。
不多時來到一處,段譽指著高高地洞口道:“從此處鉆入,就可以直達玉洞腹地?!?p> 洞口高出地面十來丈,常人想要攀上,自然極為不易,可是憑洪金和段譽的本領(lǐng),卻是毫不犯難。
段譽在前面引路,洪金跟著他貓著腰鉆了進去,見洞中非常地黑暗,卻也并不憋悶。
如此一直向下,大概走了三百余級,據(jù)洪金猜想,早就到了江中。
洪金不由地暗想,當初這瑯?gòu)钟穸?,不知是何人所建,工程量實在是驚人。
走不及遠,段譽陡然間加速,快速地奔了出去,洪金無奈,只得在他身后緊緊地追趕。
陡然間眼前一亮,接著就看到一個石室,室中有著一個白玉雕成的玉像,手中長劍斜指,一身淡黃色綢衫,似乎在微微地顫動,一雙眸子瑩然有光,神色飛揚。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洪金實在不肯相信,世上居然會有這么美的玉像,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儀態(tài),真是難描難繪,絕非世間的容貌,只屬天上仙子所有。
怪不得段譽會為之傾倒,就連洪金看到了,都覺得心動神搖,望著玉像的圣潔面容,久久地不愿挪開眼睛。
洪金轉(zhuǎn)過頭來,見到石壁上刻有字跡:“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
對于逍遙子用這幾句話來形容玉像,洪金覺得一點都不過份。
至于段譽更是一副癡癡的神情,望著玉像,目光變得越來越是柔和,越來越是深情。
洪金甚至都在懷疑,如果不是后來遇到王語嫣,段譽真的會常年來這里,陪伴玉像。
見到段譽一時片刻不會回過神來,洪金悄悄地推開了邊上的石門,走了出去,他要瀏覽一下瑯?gòu)钟穸?,看能不能有所得?p> 不多時走到一個石室,石室中鑲滿了銅鏡,想必是李秋水當時的住所。
洪金想到逍遙子走后,李秋水一個人在這里的孤獨歲月,不由地對她深感同情,怪不得這女人有如此大的怨念,一生的遭遇實在可憐。
走過一道月洞門,洪金看到了一個石室,室中有一個搖籃,想必是王夫人幼年所用。
窗口是一大塊水晶石,窗外突然間有魚蝦在海草中游過,神態(tài)特別地悠閑。
洪金不由地暗自感嘆,原來外面就是江水,這下子可真正到江底了。
墻上掛有一張七弦琴,年深日久,弦線早就斷盡了,足見歲月的無情。
室內(nèi)有石桌,桌子上擺著一副棋局,想必就是坑殺無數(shù)人的珍瓏棋局了。
洪金向著珍瓏棋局望了一眼,突然間覺得眼前一花,那棋局似乎化成了天地。
突然間一種異樣的情緒涌上了洪金的心頭,他覺得世間的爭斗,實在是無味至極,有種看開了一切的感覺。
洪金覺得越來越消沉,他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棋局的面前,低下了頭,開始仔細地打量起這番棋局來。
不知過了多久,洪金覺得頭暈?zāi)X漲,身子一晃,差一點沒暈倒在地,連忙閉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洪金才擺脫了棋局的牽絆,一邊閉著眼睛向外退走,一邊感嘆道:“好厲害的棋局,真的好厲害。”
就在這時,一道驚叫聲響起,居然是段譽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恐慌,洪金連忙奔了過去。
“搜他的身子?!倍溉婚g一個威嚴的聲音,傳入了洪金的耳鼓。
洪金一聽就愣住了,還以為是在做夢,怎么會在這里,聽到了圓真的聲音。
接著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想必是有人在搜段譽的身子,陡然間一個聲音驚叫了起來:“師父,這人……這人會化功大法?!?p> 洪金對這個聲音更加的耳熟,確信就是陳友諒的聲音,沒料想這對師徒,居然進了無量玉洞。
縱然學(xué)會了六脈神劍,可是洪金還沒有自大到戰(zhàn)勝圓真的地步,看來想要解救段譽,只能暗中下手了。
聽到段譽會化功大法,圓真也不由地吃了一驚,就算是他,對星宿老怪丁春秋,卻也是深懷忌憚。
“閣下與星宿老仙丁春秋,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圓真不動聲色地問道。
段譽不屑地道:“你說的是星宿老怪吧,他不過是個不成器的家伙罷了?!?p> 圓真撇了撇嘴,憑段譽的表現(xiàn),一看就是初入江湖的新手,居然敢蔑視在江湖中久負盛名的星宿老怪。
對于無量玉璧的秘密,圓真覬覦已久,如今突兀地在這里見到段譽,自然不肯輕易放過。
師徒兩人押解著段譽,向著旁邊的石室走了過去,防守倒是頗為嚴密。
洪金悄悄地尾隨在后面,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只能是待機而動。
“啊,師父,在這里了。”陳友諒滿懷驚喜地叫道,大概是發(fā)現(xiàn)了瑯?gòu)指5氐乃凇?p> 陳友諒將門推開,很是謹慎地觀望了一陣,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圓真帶著段譽,跟在了陳友諒的后面,一同進了石室。
這石室極為空闊,里面擺滿了木制的書架,但書架上卻是一本書都沒有。
書架上面貼滿了簽條,寫有“少林派”、“昆侖派”、“青城派”等名字,“大理段氏”赫然在其中,“少林派”下面著有一行小字“缺易筋經(jīng)”,“丐幫”的簽條上注明“缺降龍十八掌、打狗棒法”,“大理段氏”的簽條上注明“缺一陽指、六脈神劍?!?p> 段譽對于這里算是故地重游,瞧著圓真兩人一驚一乍的樣子,他不由地暗自冷笑。
瞧著書架滿屋卻沒有一本書,圓真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他這次抱得期望很大,沒料想?yún)s如入寶山而空回。
“快說,這里的秘籍到那里去了?”圓真強忍著怒氣說道。
段譽搖了搖頭,神色不變地道:“小可并不是此間的主人,實在是不清楚,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陳友諒陰險地道:“看來不吃點苦頭,這小子不會吐實話了?!?p> 段譽狡辯道:“不吃苦頭不說,吃苦頭更不說,本來就不知道,你讓我說什么?”
圓真陰森地道:“你怎么會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這一點,你總該知道吧?”
段譽笑道:“我是從懸崖上一路滾落下來,結(jié)果被一棵松樹掛住,就是那棵八大夫松。我吃了很多苦頭,這才來到此地。恰好看到有一神仙姐姐的玉像,正在這里看得入神,結(jié)果……結(jié)果你們就闖進來了?!?p> 這是段譽第一次到瑯?gòu)钟穸磥淼慕?jīng)歷,他情急之下,就拿來充數(shù)。
圓真的眼睛瞇了起來,冷哼一聲:“你說謊?!?p> 陳友諒?fù)瑯釉谂赃叢蛔〉乩湫?,聽來著實的嚇人?p> 洪金的臉上,卻也露出了無奈的笑容,段譽的話里,很明顯地有著漏洞。
段譽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騙你干什么?我確實就是這么滾下來的……”
陡然間,段譽的臉色變了,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破綻,如果是一路滾下來,他的衣服,絕對沒有這么齊整。
段譽強辭奪理地道:“我運氣好不行?。课覍嵙貌恍邪??你們?nèi)绻辖忾_我的穴道,瞧你們還能不能抓住我?”
圓真將手一揮,就準備解開段譽的穴道,卻被陳友諒阻止了。
陳友諒道:“這小子眼神閃爍,說不定有什么古怪,師父不可中了他的計?!?p> 圓真本是智計過人的人,想到?jīng)]有必要冒險,就冷哼了一聲,垂下了手。
陳友諒持著長劍,走到了段譽的面前,陰笑道:“小子,我現(xiàn)在數(shù)十下,當數(shù)到五時,你如果還想不出,我就斷你的左臂,數(shù)到十時,你還想不出,我就斷你的雙臂,瞧你還敢不敢騙人?”
段譽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他知道陳友諒絕不是虛言恫嚇,不由地大叫一聲:“救命啊,快來人?。 ?p> 陳友諒臉上的陰笑更盛,他洋洋得意地道:“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你就是叫破喉嚨,都沒有人會救你。識相的,還是乖乖地從實招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