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來連綿不斷的守護,情意暗生,蕭峰怎忍心讓阿朱死在他的面前,掌力一吐,將攻向她的那些兵刃,全都掃到一旁。
可惜首尾難以兼顧,就聽到“嗤啦”一聲,一個漢子手中的利刃,將蕭峰肩上劃了一道血口。
鮮血立刻星星點點地濺開了,直落到了阿朱焦黃的臉上,熱辣辣的,充斥著血腥味。
“哈哈,我將他刺傷了。是我的刀,劃破了他的手臂?!蹦莻€漢子神情中有著說不出的興奮。
蕭峰揮出一拳,將他連人打刀打了出去,癱倒在地上,連苦膽都差點吐出來,再也沒有了半點得意。
“蕭大爺,你還是顧好自己吧。我阿朱……只是一個小丫頭,犯不著你為我……為我如此。”阿朱情緒一激動,不由劇烈地咳嗽起來。
蕭峰神色中充滿了憤怒,他大聲地道:“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只怕他們也不肯讓你活了。那好,我們生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p> 瞧著蕭峰高大的身影,想到他一身俠肝義膽,蓋世英雄,卻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阿朱的心中一陣激蕩,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拼殺越來越是激烈,本來蕭峰還決意留手,可是打得后來,形勢卻不由他控制了。
不是奮而殺人,就是被別人殺死,在這種情況下,蕭峰只得全力出手。
一道道人影,不斷地被蕭峰打飛,輕則筋斷骨折,重則當場一命嗚呼。
“惡魔,這個契丹人,真的就是惡魔?!痹絹碓蕉嗟娜肃氐?。
縱然形勢上占盡了上風,可是攻勢卻沒有了剛才的激烈,在殘酷的現(xiàn)實下,眾人多少還要顧及性命。
薛神醫(yī)的臉色嚇得煞白,他一直都沒敢上前,參與對蕭峰的圍斗。
平日里仗著醫(yī)術過人,薛神醫(yī)東學兩招,西學兩勢,自以為天下武學的精髓,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如今一看到這等激烈的對決,生死一線的大戰(zhàn),他才算明白過來,敢情他所會的那些功夫,都是一些皮毛,根本拿不出手。
蕭峰數(shù)度想要脫身,奈何眼前人影幢幢,到處都是敵人,如同潮水一般,根本沖不出去。
眼看無法突圍,蕭峰心中早已認命,只是憑著一種天生的勇猛,還在不斷地斬殺著對手。
“好你個契丹狗賊,我看你今日難逃公道?!焙榻鸫蠛纫宦?,陡然間竄了上來。
蕭峰縱然不希望拉洪金下水,可至少希望他兩不相幫,如今見到連他也動手,不由地心如死灰。
“既然我們結義一場,那這場功勞,就讓我送給你吧?!笔挿灏祰@了一聲。
手中降龍十八掌揮動,將來自兩側的攻擊,盡數(shù)的化解掉,對于洪金的掌力,蕭峰卻是毫不抵抗。
嘭!
洪金的一掌,恰好打到了蕭峰的身上,四周圍攻的人,都是一片叫好聲。
蕭峰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洪金打飛,他接著這一沖之勢,已然到了門邊。
本來蕭峰能夠借此逃脫,可是他的神情,猶豫了一下,卻又返身殺了回來。
洪金心中暗自長嘆,蕭峰明明能夠逃走,但為了避免令他陷入眾矢之的,居然放棄了這大好的逃生機會。
玄難和玄寂等人,會合著丐幫的眾位高手,重新將蕭峰困在了當中。
洪金心中不由地熱血上涌,心想今日就算舍了性命,也一定要救助蕭峰脫困。
借著攻擊的當兒,洪金暗運九陽真氣,將玄難和玄寂等人的勁力,漸漸地卸到了一旁。
蕭峰陡覺壓力漸輕,不由地向著洪金望了一眼,降龍十八掌催動處,向玄難和玄寂發(fā)動了攻擊,又將勁力接了過去。
洪金正在暗自叫苦,陡然間抬頭,卻看到一條黑索,似乎天外游龍一般,從墻外一株大樹上直飛過來。
呼呼!
玄難和玄寂等人的攻擊盡數(shù)都被蕩開,來人功力的精純,只怕就連蕭峰都做不到。
洪金一看黑索到來,就知道蕭峰這次真的是性命無憂了,于是悄悄地退出場地。
那道黑索在逼退了玄難等高手以后,一下子纏住了蕭峰的身子,然后快速地收了回去。
還沒等到眾人反應過來,那道黑索就帶著蕭峰的身子,直接上了那棵大樹。
等到玄難等人趕過去以后,就見大樹上一如往常,根本就沒有人呆過的痕跡。
但,蕭峰卻因此而不見了蹤影。
“真沒想到,蕭峰這大惡魔居然還埋伏有幫手,今日看來他命不該絕?!眳情L風等人不停地感嘆道。
這一役,有數(shù)人喪生在蕭峰的手下,還有數(shù)十人受傷,中原武林人士,都被他嚇破了膽子。
玄難和玄寂對望了一眼,他們都知道,洪金剛才是暗助蕭峰。
可是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他們都是佛門高僧,卻也不便隨意指責別人。
“剩下這個小姑娘,該當如何處置才是?”祁老六陰陰地道。
“殺了她!殺了她為死難的兄弟報仇!”人群中紛紛地叫嚷起來。
玄難大師擺了擺手,眾人鼓噪的聲音,漸漸地平息下來,少林寺在武林中的聲望,還是無以倫比。
“各位,請聽老衲一言。我們曾答允蕭峰,救治這小丫頭的性命,如果就此一刀殺了,豈非有損我們中原武林的名聲。大家以為如何?”玄難大師身為少林高僧,懷有慈悲心腸。
眾江湖豪客都是面面相覷,想要讓他們就此饒過阿朱,可真是心有不甘。
吳長風也道:“蕭峰自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可是這個小姑娘,卻沒有任何惡行。我們一碼歸一碼,還當救她一救,否則,還稱得上什么俠義?”
聽到吳長風這么說,除了數(shù)名死者的親友以外,眾人都沒有了異議。
洪金瞧著阿朱的性命無虞,這才不動聲色地從角落處隱退了,宛若他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醉仙樓!
洪金要了幾色小菜,喝著悶酒,江湖上最近發(fā)生的事,讓他唏噓不已。
蕭峰大鬧聚賢莊的事,過去近月了,洪金仍不時地想起,那種血肉橫飛的場面。
“大惡人,大惡人來了,快去……快去通知主公?!蓖蝗婚g一聲大喝,傳到了洪金的耳中。
洪金連忙從樓上下來,見到街心處,正有一個手拿雙板斧的大漢,滿身是血,在那兒不斷地瘋狂揮舞著。
“傅兄弟,不用管我,快,快去稟報主公,對頭找來了?!蹦谴鬂h揮著明晃晃的板斧,口中不停地大叫。
城中有著不少人,都嚇得遠遠地躲開,那里敢靠近。
洪金連忙沖上前去叫道:“古大哥,敵人到了何處,是小鏡湖嗎?”
古篤誠呆望了洪金一會,茫然不答,陡然間掄起斧子,向他的頭上砍了過去。
洪金皺了皺眉頭,將手一揮,無相劫指飛出,立刻點中了古篤誠的穴道,那斧頭一下子摔落下來。
四下本來一片驚叫,見到洪金突然間出手,降服了那個瘋漢,不由地彩聲雷動。
洪金顧不得炫耀,連忙道:“古大哥,鎮(zhèn)南王是不是到了小鏡湖?!?p> 古篤誠神智清醒了些,認出了洪金,連忙道:“主公就在小鏡湖,洪兄弟快趕往相助?!?p> 情知段延慶找上了段正淳,洪金顧不得古篤誠,連忙問清了路徑,向著小鏡湖飛快地趕了過去。
走了數(shù)里,見到前面一棵柳樹,樹下有個手拿熟銅棍的農(nóng)夫,正是傅思歸。
傅思歸半邊臉頰上都是鮮血,呼呼地不斷喘著粗氣,很明顯受了重傷。
“傅大哥,情況怎么樣?”洪金一路飛奔而來,急急地問道。
瞧到洪金前來,傅思歸大喜,知道這番來了一個好幫手,他連忙道:“四大惡人來襲,我攔他不住,洪兄弟快去幫我傳訊?!?p> 洪金點了點頭,依著傅思歸所指的方向,一路急急地追了過去。
為了相救段正淳,洪金將九陽真氣催動,只覺身上熱流滾滾,似乎有著使不完的力氣,腳下更是奔成了一溜清煙。
遠遠地看到有一方青石橋,洪金不由地停了下來,感覺體內氣息平穩(wěn),沒有一點凝滯處。
“看來這些日子的苦練,畢竟沒有白費?!焙榻鹦闹邪底詺g喜。
青石橋上有著一個書生,面對著洪金而坐,奇怪的是,那紙上的畫,也正對著洪金。
洪金感覺到奇怪,仔細看時,原來朱丹臣的一筆一勾,完全都是倒勢而為。
“洪兄弟急急忙忙地奔來,不知所為何事?”朱丹臣冷冷地道。
昔日洪金在大理時,與鎮(zhèn)南王府有過一番爭斗,后來基本和好,朱丹臣不明白洪金的來意,是以有此一問。
洪金急道:“四大惡人轉眼即至,你還在這里畫什么畫,快點通知鎮(zhèn)南王,及時躲避才是?!?p> 朱丹臣點了點頭道:“不必急躁,到方竹林只有這一條路,四大惡人想必還沒有趕來?!?p> 收拾起來他的墨寶,朱丹臣帶著洪金,一起向方竹林中趕去。
行不及遠,就見前方出現(xiàn)一個鏡面般的湖泊,湖水清明如鏡,湖畔花香鳥語。
洪金不由地暗自點頭,阮星竹真會選地方隱居,段正淳到了此處,有美人相伴,難免會不思歸去了。
湖畔坐著一個人,十足的漁人模樣,正自悠閑地在垂釣,口中還哼著小曲兒,聽來正是:“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銷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乜刺祀H下中流,巖上無心云相逐?!?p> 釣魚的人正是褚萬里,他還未得到四大惡人來襲的消息,所以一臉的悠閑。
啪!
一塊圓圓的石塊,陡然間飛了起來,將褚萬里所用的漁絲打斷,本來上鉤的魚,立刻將嘴一張,尾巴一擺,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