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返回了客棧,找來了一根長長的繩索,趁著明亮的月色,回到了梧桐樹下。
將繩索一端在梧桐樹身上縛緊了,然后將另一端垂了下去,洪金順著繩索,踏入了漆黑的井口。
“好深?。 ?p> 洪金不由地暗嘆了一聲,這根繩索垂到了盡頭,數(shù)丈之長,依然未曾到達井底。
“救命!”
井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洪金心頭劇震,他能聽出,這是段譽的聲音。
洪金本來忐忑不安的心,頓時放松下來,他最怕估計失誤,下面的人真要摔死了,他指定會良心不安。
“段譽,情況怎么樣?別慌,我來救你了?!焙榻疬\足了內(nèi)力喝道。
段譽呼喊了半天,結(jié)果一直無人搭理,差點就要放棄,驟然間聽到洪金的聲音,實在是大喜過望。
“洪金,是你嗎?不是我的幻覺嗎?你再叫一聲聽聽?!倍巫u聲音中充滿著狂喜和難以置信。
“段譽,別慌,是我,只要你有難處,我一定會出現(xiàn)?!焙榻鸢腴_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洪金,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快點想法,救語嫣出去?!倍巫u心中,首先想到的,一定是王語嫣。
洪金笑道:“莫急,莫急。我不是已經(jīng)來救你了嗎?繩索不夠,我再回去拿。”
陡然間,從井口處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什么人在下面?如果不說話,我就將繩子割斷,往下扔石頭了?!?p> 洪金嚇了一哆嗦,聽來這正是慕容博的聲音,這個大魔頭,居然去而復(fù)返。
“慕容博,如果你不想要兒子活命,盡管割斷繩子,盡管落井下石,大不了,我們都同慕容復(fù)陪葬罷了?!焙榻疬B忙催動了內(nèi)力,將聲音凝成了一條線說道。
慕容博正是想到慕容復(fù)萬一有生還的可能,這才找了繩子想要下井一探,如果不是洪金性子急,現(xiàn)在落在井中間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聽到了洪金答話,慕容博不由地又驚又喜,驚的是洪金居然在井里面,喜的是慕容復(fù)還活著。
在這世界上,慕容博最看重兩樣事,其中之一就是興復(fù)大燕,另一個就是他的寶貝兒子慕容復(fù)。
如今聽到慕容復(fù)沒死,他歡喜得聲音都發(fā)顫了:“放心,只要你能將復(fù)兒完好無損地救上來,我一定饒你們不死?!?p> 洪金冷哼了一聲,他知道慕容博這家伙詭計多端,暗自在思索應(yīng)對之策。
“慕容博,繩子不夠,你快去找根長繩來。”洪金老實不客氣地說道。
話沒說完,就見一條長繩從天而降,很快垂到了洪金的面前。
“這根繩子夠嗎?如果不夠,我再派人去取?!蹦饺莶┫騺聿惠p信人,他要守著井口,以防洪金逃走。
洪金接過繩子,將一端執(zhí)在手中,然后將另一端一直垂了下去。
“段譽,下面情況怎么樣?能夠得著嗎?”洪金將聲音凝成線,向下面?zhèn)魅ァ?p> 縱然洪金有心防備,可是料想以慕容博的耳目之靈,他必然也能聽得著。
“夠著了,夠著了?!倍巫u欣喜的聲音,從井底傳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段譽再度嚷道:“我將繩子拴在語嫣腰上,你將她提上去吧,可千萬當心些,莫傷了她?!?p> 洪金聽段譽一口語嫣一口語嫣地叫著,著實親熱,知道他與王語嫣的情事,怕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不知怎么,洪金的心中,突然有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心中好生羨慕段譽。
洪金手上微微地一用力,就將繩子拉了起來,如同釣魚的感覺,不過這次可是一個美人魚。
不大會兒,王語嫣就出現(xiàn)在洪金的面前,不由地令他錯愕不已。
王語嫣一身亮銀白衫,此刻上面都是污泥,連她潔白如玉的臉上,都沾滿了泥污,渾身上下,泛著一種污泥特有的氣味。
“你不要看,丑死了?!蓖跽Z嫣嬌嗔地說道,露出了女兒嬌態(tài)。
洪金微微地笑道:“天下第一美人,誰敢說丑?”
聽到洪金真心夸獎,王語嫣嘴上不說話,心中甜絲絲地著實受用。
洪金將聲音凝成了線,喝道:“慕容博,王語嫣姑娘來了,快接著她。”
王語嫣一身功夫尚在,有著繩子做抓手,她緩緩地爬了出去,陡然間傳下來一聲驚叫。
“慕容博,你干什么?”洪金情知慕容博在搗鬼,不由地怒道。
慕容博道:“我點了她的穴道。如果復(fù)兒不能安全出來,你們一個個都要陪他死?!?p> 第二個出來的人是鳩摩智,他見了洪金以后,神情顯得特別地慚愧。
“阿彌陀佛,老衲回思當年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羞慚無地。這一介殘身,生也罷,死也罷,都沒了太大關(guān)系。尚望給我一個懺悔的機會。”鳩摩智的眼中,沒有了神采飛揚,沒有了囂張跋扈,有的只是清澈,還有著無盡的悔意。
洪金伸手觸了觸鳩摩智的身子,果然察覺他一身勁力全失,這家伙,仗著一身本領(lǐng)胡作非為,如今功力盡失,反而真的大徹大悟了。
“想到慘死在你手里的玄悲大師,我真想殺了你??墒牵Α焙榻痖L長地嘆了一口氣。
鳩摩智合什道:“此間事了,我當親上少林,向玄悲大師磕頭賠罪。如果少林寺不肯原諒我,我這一條殘命,就送在少林罷了?!?p> 洪金瞧著鳩摩智的身子,慢慢騰騰地爬了上去,差點失手摔下,想到他在天龍寺和少林寺無限囂張的模樣,真是恍若隔世。
接著是段譽,帶著一身的污泥,出現(xiàn)在了洪金的面前,神采奕奕,精神煥發(fā)。
“洪金,你不知道,我心里……我心里當真快活?!倍巫u一看到洪金,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洪金微笑道:“恭喜你,歷盡艱苦,終于抱得美人歸?!?p> 段譽笑著拍了拍洪金的肩:“洪金,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心上人,這種感覺……真好?!?p> 洪金道:“你在這里守著,我先上去,恐怕慕容博會弄什么手腳?!?p> 雖然想盡快同王語嫣團聚,段譽依然聽從了洪金的安排,他相信洪金,這么做必有用意。
洪金的身子,稍稍地在繩索上借勢,人如飛鳥,快速地竄了出去。
慕容博以為上來的是段譽,迎面就是一記參合指,想要點中他的穴道。
洪金早有準備,在空中一個翻身,恰恰地避了開去,到了梧桐樹的另一邊。
“慕容復(fù),你因何言而無信,胡亂動手?”洪金怒聲斥道。
慕容博嘿嘿冷笑:“有何言而無信?你們?yōu)楹尾蛔審?fù)兒先上來?”
洪金道:“如果先讓慕容復(fù)上來,恐怕我們個個難逃你的毒手。慕容博,你的所作所為,實在不配宗師稱號。”
“哼,誰要當什么武林宗師?”慕容博冷哼一聲:“我要的是興復(fù)大燕,到時貴為帝皇,豈不遠遠勝過武林宗師?”
洪金真是無語了,憑慕容博的本領(lǐng),想要興復(fù)大燕,實在是絕無可能,奈何他就沉浸在這個狂妄的夢里,執(zhí)迷不悟。
很快段譽躍了上來,有洪金在一旁嚴加防范,慕容博眼神閃爍,這一次倒是沒有動手。
段譽一看王語嫣倒在地上,立刻就向著她奔了過去,卻被慕容博伸手攔住。
“少要輕舉妄動,快點將復(fù)兒拉上來。”慕容博瞪著眼睛,向著段譽喝道。
段譽無奈,只得兩手交替,很快將慕容復(fù)扯了上來,慕容復(fù)的神情很是憔悴,人倒是還活著,毫發(fā)無傷。
慕容博一把搶過慕容復(fù),縱身而去,有聲音遠遠地傳來:“西夏駙馬是復(fù)兒的,你們誰都別妄想跟他搶?!?p> 王語嫣低聲向著段譽問道:“段郎,西夏駙馬,你會跟他搶嗎?”
段譽連忙擺了擺手:“語嫣,有了你,別說什么西夏國的駙馬,就算要我娶天上的仙女,我都不肯?!?p> 兩個人對視而笑,露出一臉的滿足,段譽樂開了花,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鳩摩智向著眾人合什:“多謝各位救老衲一命,我將趕往少林,去向玄悲大師墓前誠心懺悔,這便去了?!?p> 洪金和段譽一起還禮,鳩摩智能夠幡然醒悟,實在是相當難得。
想到死在鳩摩智手里的玄悲大師,洪金的眼中,不由地濕潤了,他心中暗自慚愧,未能踐行諾言,殺死鳩摩智。
可是面對一個功力盡失,一心悔過的僧人,他怎么下得去手?
只希望鳩摩智,能真的象迦樓羅那樣“肉身燒去只留一心,作純青琉璃色”,就不枉洪金饒他一命了。
洪金問起段正淳的身體如何?
段譽嘆道:“父王身體還好,可是一身功夫,卻使不出來了。我當設(shè)法,向慕容博討回解藥?!?p> 洪金點了點頭,想起慕容博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領(lǐng),卻也暗自發(fā)愁,想從他手里拿回解藥,只怕真的很難。
問起段譽,才知道木婉清和巴天石、范驊、華赫艮都隨他一起前來,想要設(shè)法使他當上西夏駙馬。
段譽在說這話的時候,連連地解釋,說他根本無意西夏駙馬之位。
洪金不由地暗自好笑,段譽縱然遂了心愿,可是這一生,一定會對王語嫣百依百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