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痛苦的回憶

　　偌大的宮城宛如封閉起來不見陽光的暗匣子，充滿了歷史的塵埃，有種說不出的寂寥。

　　兩人并肩走出宮門，外面人潮熙攘，真猶如隔世。

　　“三十年前？”百里慈問。

　　一個不算遙遠的時間節(jié)點，不知何時成為了人們夜中的夢魘。

　　活下來的人不愿意提及，死去的人無話可說。

　　公孫露雖也未親身經(jīng)歷，可只聽人講述便足以刻苦銘心。

　　她將自己聽過的再次重復(fù)：

　　“三十年前，狼庭妖山的數(shù)萬妖物打破了約定，讓我們?nèi)祟惖谝淮我姷搅搜锫?lián)合起來的力量，黑云壓城城欲摧，無數(shù)仁人志士舍身忘死，卻如螳臂當(dāng)車被無情碾殺。

　　城破人亡，老叟剛為兒子收完尸，又得馬不停蹄的給孫子收——男人幾乎都死在了戰(zhàn)場，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幾無幸免，而女人呢，呵呵，還不如死了呢……

　　當(dāng)大王派軍馳援之時，只看見一座滿是污垢的昔日王都。

　　方士、巫覡們同那位“人喚九頭，夫名鬼車”的妖王抵死大戰(zhàn)。

　　在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后才將之殺死——它的頭顱至今還擺在楚王的宮殿內(nèi)。

　　剩下的妖物做鳥獸散的逃回了狼庭妖山?！?p>　　此喚為鬼車之妖王竟然生長有幾個頭顱。

　　百里慈問：“為何不殺上狼庭妖山？”

　　連妖王都殺得死，可見楚王軍隊力量的強悍，可為什么沒有選擇斬草除根？難不成這狼庭妖山上還有妖王？

　　“因為沒有這個能力！”

　　公孫露徐徐道：

　　“鬼車不過過路妖王，狼庭妖山之上的妖王名喚‘狼祖’，是一頭修行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大妖——到底鬼車為什么會率狼祖部下妖眾而來，至今無人得知，但當(dāng)時楚王的力量已經(jīng)不足以對付第二個妖王了……”

　　“雖然丹陽十室九空，但城建基本還在，楚王便派君上來治理此地，至今——三十年載?！?p>　　百里慈從公孫露的講述眾嗅出了陰謀的味道。

　　這妖王鬼車襲擊人類城市的舉動怕沒那么的簡單……

　　但事情真相如何，不是他這個低級方士可以得知的。

　　別說大妖，就連白骨這種等級的妖物在他的眼里也已經(jīng)“禍國妖孽”了。

　　“怪不得聶信臉色大變?！?p>　　話出于口，百里慈卻冥冥感覺白骨不像是為了襲擊人類城市而來。

　　他想起了鬼琵琶，那個被他用痛心丹屢次欺騙的妖物。

　　“希望下次見面，我能取之。”

　　下次見面……取之。

　　百里慈覺得不妙。

　　“公孫露——”

　　有人喊到公孫露的名字。

　　兩人往人群中看去，一身白衣勝雪的秋霜正在招手。

　　在他的身旁，是滿臉不耐煩的白鳳。

　　這人真是個孩童性格，心里有什么情緒都擺在臉上。

　　百里慈自然是不會理會這個討人嫌的家伙，和兩人微微點頭便算見禮。

　　“不會說話嗎？啞巴似的。”白鳳小聲嘟囔道。

　　百里慈看了他一眼，當(dāng)作沒聽見。

　　好像是怕白鳳管不住嘴，秋霜暗中拉了他一下，向著百里慈、公孫露道：

　　“聶信怎么沒和你們一起來？”

　　“他臨時有事，需向上面稟報。”百里慈道。

　　“好，那我們就不等他了，咱們先去這周圍調(diào)查?！?p>　　他邊在前面走便用幾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

　　“最近城西出了多起命案，受害人多是商人、工匠、武士。

　　其中大多數(shù)案件發(fā)生在女閭、酒肆外的無人之地。

　　殺手犯案時間多為戌時，受害人有如下明顯特征：身體強壯，多為十八歲至三十歲壯年，貌美。

　　被害之后，這些人精氣全無，皮膚縮水緊緊貼于骨骼，面部發(fā)紫，瞳孔保持興奮。

　　經(jīng)過判斷，是妖物所為。

　　此妖物被命名為‘骨妖’——在死者‘方士’的身上發(fā)現(xiàn)被骨刺洞穿留下的痕跡，之所以知道是骨刺造成的洞穿，是因為經(jīng)過白鳳法術(shù)的窺探——具體過程記載在卷宗。”

　　幾人穿越了鬧市，來到了一處酒肆，秋霜挑了一個偏僻的位置，要了一點點吃食，等伙計走開后，繼續(xù)道：

　　“現(xiàn)在你們都知道了——“司馬”觸引昨晚死于家中，死亡特征同骨妖殺死的人相同，上面初步判斷的兇手是骨妖。

　　我們的任務(wù)是找到骨妖的行蹤，匯報給上級。

　　如果有能力——”

　　“我們最好還是跟蹤就好，這妖物的實力很強，聶信知道了一些情況后已經(jīng)向上級請示?！?p>　　百里慈插話道。

　　“膽子真夠小的。”白鳳嘗了一口熱湯，撇了撇嘴。

　　百里慈不搭理他。

　　秋霜點了點頭，皺眉道：

　　“聶信走前告訴我了他的計劃。

　　既然骨妖多出沒于女閭、酒肆外，那么咱們四個人就分兩組蹲點。

　　我和白鳳去女閭，你和公孫露在酒肆，有意見嗎？”

　　“——我想去女閭。”公孫露突然道。

　　“為什么？”秋霜驚訝道，“女人去那個地方干什么？”

　　白鳳大叫一聲：“你、你、不會不喜歡男人吧？”

　　公孫露皺著好看的眉頭：“我只是沒去過，比較好奇?！?p>　　“沒什么可好奇的?！卑坐P突然怪笑一聲，“你不會是不喜歡和他在一組吧？我也不愿意其實，可以理解……”

　　公孫路面無表情的看著白鳳。

　　白鳳被盯的發(fā)毛，像個知道錯誤的小孩子一樣委屈巴巴。

　　“我不去了。”公孫露道。

　　百里慈笑了笑，白鳳真是長著張鳥嘴。

　　不過這個安排倒是很和他的心意。

　　倒不是因為和美女被分配到一組，而是因為避免了去女閭這種地方。

　　女閭，換個詞比較好理解，即是勾欄、青樓、妓院。

　　所謂有錢人的風(fēng)月之地，沒錢人的銷金窟。

　　若是被趙姬知道自己去了那地方，指不定怎么鬧。

　　最關(guān)鍵的是，萬一不給報銷，不就虧大發(fā)了嗎？

　　更何況啊，白骨還真有可能在那地方勾引小哥哥。

　　去了，很危險，生命危險。

　　還是留在酒肆里吃吃喝喝，聽人侃大山的好。

　　百里慈瞥了一眼公孫露。

　　嗯，還有美人作陪。

　　怎么想都是一個最優(yōu)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