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玥姬來的突兀,走的倏然。就像是一道插曲,她其實并不妨礙楊文與北宮伯玉的主要基調(diào)——殺妖。
晚風(fēng)瑟瑟,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洛河水波光粼粼,景色足夠雅致,但河邊不遠(yuǎn)處的楊文與北宮伯玉可沒有那個心情去看。
很倒霉。剛剛從山上休息好,下來準(zhǔn)備搞個突襲,結(jié)果一頭就落到了河妖的圈套里?,F(xiàn)在,他們兩個的周圍至少圍著三個蝦妖,以及不少于五只的魚妖。
北宮伯玉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對楊文嘟囔道:“都怪你,我就說今兒點子太背,不適合再繼續(xù)進(jìn)行狩獵,你非要來,結(jié)果呢?娘蛋!這些蠢貨河妖什么時候也這么聰明啦,居然學(xué)會了咱們的釣魚!”。
楊文抿著唇角兒,道:“我覺得有人在指揮他們!”。
“用你說?”,北宮伯玉反嘴就是一句。
“嘶嘶——嘶嘶——!”。
瞪著凸出的圓滾眼球兒,人面、蝦身,全身布滿猙獰甲質(zhì)的蝦妖發(fā)出一聲聲怪異的嘶吼,兩只巨鰲像捏動剪子一般發(fā)出滲人的“咔咔”聲。蝦妖的體型可媲美一個八尺大漢,再加上那雙充滿壓迫感的巨鰲,以及多生出來的幾只腳,彈跳能力超強(qiáng),短距離被這三只妖怪圍住,也難怪北宮伯玉埋怨楊文。
“嗬嗬……嗬嗬……”。
仿佛是將死之人喘不上氣兒的那種聲音,躲在暗處的魚妖發(fā)出了不耐的吼叫聲。
三只圍住楊文與北宮伯玉的蝦妖頓時變得嗜血,巨大的螯鉗張開到最大,金蛟剪一般剪了下來,若是被剪中,少不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足下灌輸文力,楊文與北宮伯玉一躍而起,跳出圈外,相互之間很默契,都沒有貿(mào)然發(fā)動文術(shù)。
“嗖嗖嗖——!”。
果然,他們的選擇是對的,躲在暗處的五六只魚妖大嘴一張,發(fā)動了無差別的水箭,絲毫不怕誤傷到蝦妖,因為那些水箭完全打破不了蝦妖身上笨重的盔甲。
楊文與北宮伯玉背靠著背,雙手平伸在身前,口中念叨:“夫子門前數(shù)仞墻!”。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用詩句配合發(fā)動了文術(shù),虛幻的在身前構(gòu)建出墻壁,苦苦抵擋著魚妖的冷箭。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跑都跑不了!娘的!小心!”。
北宮伯玉大吼一聲,撤了文術(shù),掏出腰間短刀附著文力,朝著楊文的頭頂迎去?!翱浴钡囊宦暫螅仟N的像是被拍的蒼蠅,直接從半空跌坐在地。
楊文扭頭一看,一只蝦妖也被北宮伯玉擊退,就差一點,他的腦袋就被蝦妖的鰲鉗從脖子上剪下來!
心中暗驚,楊文感激的瞧了北宮伯玉一眼,大聲道:“我有辦法短時間內(nèi)擊退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但這招我用完之后,就會暫時變成普通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北宮伯玉怒而打斷:“都什么時候啦!有招早點使??!咦?什么招?用那個紅繩銀墜不至于變成普通人吧?”。
楊文也怒吼:“娘的!還問東問西個屁??!坐地上干啥?起來幫爹一把?。 ?。
北宮伯玉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站了起來,雙手平伸,念叨著那句“夫子門前數(shù)仞墻”保護(hù)在楊文的身前。
楊文收回文力,慢慢的閉上眼睛,長吸一口氣,猛然,雙眸怒睜,大喝:“天!地!有!正!氣!”。
“嗡——!”。
以楊文為中心猛然乍閃光芒,不高不低的聲音帶著一股坦蕩、剛正、威嚴(yán)的氣息。河妖頓時驚恐的嘶鳴起來,那是他們從血脈傳承中就懼怕的東西——浩然正氣!
楊文的浩然正氣還很微弱,僅僅是一絲且不能隨心所欲的調(diào)用,得配合《正氣歌》才能激發(fā)出來。遠(yuǎn)達(dá)不到人族與妖族戰(zhàn)場上,大儒驚天一喝,瞬間泯滅數(shù)萬妖師的程度。饒是如此,也足夠讓他身邊的數(shù)只河妖喝上一壺。
蝦妖倒還好,因為全身裹著厚重的鎧甲,并沒有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躲在樹叢中的魚妖倒了血霉,純正的浩然正氣像是天火一般在他們身上燃燒起來,隱隱的,還有香甜的魚肉味兒在空氣中散開。
北宮伯玉呆呆的盯著楊文,他委實想不到這惡名罩住、臭名遠(yuǎn)揚,以至于他這個身處南蠻都能有所耳聞的紈绔弟子,竟然能運用浩然正氣!
看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北宮伯玉,剛剛抽干了智海文力的楊文略帶疲憊的說道:“還等什么?跑??!”。
說話間,他已經(jīng)開始踉踉蹌蹌的向著北方跑去,緩過神來的北宮伯玉瞧著蝦妖僅僅是身上青色甲殼多出些被燒熟的紅色并沒有大礙后,同樣撒丫子就跑,還順帶著將楊文扛在了肩膀上。
呼哧呼哧的一邊跑著,北宮伯玉一邊嘴里也不閑著:“像你這種齷齪、卑鄙、下流的混蛋,居然能運用浩然正氣?我沒看錯吧?還有,貌似那還是儒家的不傳之秘,你一個剛剛進(jìn)了書院的人,竟然會?該不會是你給書院送了什么禮吧?”。
楊文被北宮伯玉扛在肩上,怒道:“能不能輕點兒?快散架子啦!”。
北宮伯玉跑起來兔子一樣溜得倍兒快,也不知道是不是當(dāng)年做強(qiáng)盜的時候練出來的功夫。不多時,他就帶著楊文一起回到碰見妖狐銀玥姬的那座山上,倒在地上便大喘氣。
只是,在北宮伯玉還沒有準(zhǔn)備延續(xù)之前拋出話題的時候,一聲轟天巨響震得地動山搖,山石滾滾而下,二人又是好一番狼狽之色,眼角余光的同時捕捉了令人難忘的景象——洛河水,飛起來了!
常言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更何況是整整一條彎彎大河?它……怎么可能脫離河道?
破曉的陽光紅彤彤的像是孩子的笑臉,光線漸明,楊文與北宮伯玉也看到了河水飛起來的原因。
遠(yuǎn)處,憑空站立著嬌小女孩兒,那女孩兒生的粉嫩到極致、可愛到極致,只是她襟起來的小鼻子與那雙憤怒的明亮大眼睛,表示她現(xiàn)在處于暴走的狀態(tài),更為奇特的是她身后居然長著兩片蚌殼,一張一合,洛河水也因此飛舞在半空,空靈與妖異并存的美的確很吸引人。
“又是一個妖王!”,嘟囔著,北宮伯玉忽然眼睛一亮,指著洛河水邊道:“哎哎!你看那邊兒,不是那個黑衣木頭么?”。
楊文看了過去,不是那個與韓尋一起構(gòu)建文力通道的黑衣儒者又是誰?
黑衣儒者背在身后的手握著一卷書,伸在身前的手攥著劍,遙指妖蚌小女孩兒,道:“妖孽!還不授首伏誅!”。
小女孩兒面目陰沉的盯著黑衣儒者,冷笑連連,聲音好似清脆的珠玉:“原來是儒家的人!難怪一臉的刻板!對付你這種人,多說無益,打了再說!水來——萬箭!”。
“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聲正如戰(zhàn)場上的一次萬箭齊發(fā)。
干禿禿的河床下,魚蝦螃蟹可遭了秧,蹦跶蹦跶的吐水泡,還有很多多少有點兒智慧的河妖抱頭奔行,惶恐不已。
黑衣儒者雙目怒瞪,口中只說了一個字兒:“盾!”。
白熾的光芒在他身前形成了堅不可摧的巨大盾牌,鋒利的水箭雖然連河岸邊的頑石都能刺穿,就是刺不穿那道盾牌。
妖蚌小女孩兒似乎早有預(yù)料,身后的蚌殼仿似蝴蝶的翅膀,煽動中,鳥兒一樣欺身黑衣儒者頭頂上方,身后挾雜著洛河的湍天河水,簡單粗暴的砸了下去。
山上的楊文看的直咧嘴,心中也不免生出感嘆:紈绔敗家有什么好玩兒的?如果能有這種一動風(fēng)云皆變,一怒山河具碎的強(qiáng)大修為該多好??!
北宮伯玉同樣怔怔出神,咋舌道:“不愧是大儒等級的戰(zhàn)斗,果然夠震撼,‘金口玉言’、‘平步青云’、‘唇槍舌劍’……啥時候咱們能過一把大儒的癮呢?”。
正在兩人感慨的時候,忽然間,天邊又多出來一個人。
銀發(fā)紅衣,銀玥姬。
這個嫵媚多變的妖狐的身后多出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用手玩弄著,口中也說道:“玉公主,能把龍珠還給我嗎?”。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莫名的意味,且透露出令人震驚的東西。
龍珠,那是真龍體內(nèi)蘊藏的東西,取天地精華、集日月光陰,千年而生。無論是人是妖能夠得到一顆龍珠,都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擁有更強(qiáng)盛的實力!
妖蚌玉公主對銀玥姬很警惕,直接放棄了攻擊黑衣儒者,操縱著洛河水,沖天而起,瞬間與銀玥姬拉開足夠的距離:“銀玥姬!你居然敢來大唐腹地?”。
銀玥姬用白絨絨的尾巴掃了掃自己的臉,宜嗔宜喜的粉臉兒說不出的慵懶美艷:“你都敢順著??谶^來,我怎么就不能大搖大擺的走進(jìn)來?”。
黑衣儒者重重一哼,聲音鏗鏘有力的說道:“帝國的土地不是你們這些妖孽說來就來說就走的地方!殺我大唐百姓者死!喝——!”。
轟天爆喝,震得天地為之晃動。聲音一落,風(fēng)云驟變,天地色變。洛河周邊數(shù)里段落內(nèi),地動山搖,純白色的浩然正氣耀眼異常,映的昏暗的黎明猶如白晝。
“轟隆?。。?!”。
撲天蓋地的天地浩然之氣,如江海一般,浩浩蕩蕩,從天空席卷,輻射四方。
“嗬嗬——嗬嗬?。?!”。
干涸河床上的密密麻麻的上千河妖在一瞬間灰飛煙滅,魂飛魄散,只余下驚恐的叫聲殘留于世。
天空上的妖蚌玉公主躲在蚌殼之中,還調(diào)集洛河水在天空中形成了巨大的水球,可那水球還是被浩然正氣的至陽至剛灼燒的沸騰冒氣。
反觀妖狐銀玥姬,沒事兒人一樣站在原地,不過,從她身后多出來的五條尾巴來看,她應(yīng)對的其實并不輕松。
“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浩然正氣!看見了吧!”,北宮伯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神情中滿是震撼。
楊文一副呆呆的模樣,心中熱血沸騰!沒錯!那才叫浩然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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